《五律。北冥归墟》
绝域苍冥外，孤舟死生间。
裂空惊乱瀑，掷屿化虚烟。
剑魄呼愈切，星槎力已殚。
归墟何所向，一线渡危渊。
“我们……快到边缘了。”
云辰的话音落下，船舱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剩下灵舟护罩与外界混乱能量摩擦发出的滋滋声，以及三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历经不知多少时日的艰险航行，与风浪搏斗，与海兽周旋，与空间裂缝擦肩，与古老战魂对抗……无数次游走在生死边缘，此刻，目标终于近在眼前。
然而，无论是云辰凝重的神色，海兰微蹙的眉头，还是沐雪瑶看着几乎见底的灵晶储备露出的忧色，都清晰地表明，这最后的一段路程，绝非坦途。
前方的景象，已经超出了寻常“海域”的范畴。
灰色的迷雾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终极黑暗。那便是北冥归墟的外围——并非实体的大陆或岛屿，而更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通往未知之地的“入口”，一个世界的伤口。
靠近这片黑暗，海水彻底消失了，或者说，融入了那片黑暗之中。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如同沸腾般翻滚的空间乱流。这些乱流呈现出各种诡异的色彩，漆黑、暗红、惨绿……它们相互碰撞、挤压、湮灭，发出无声却足以震碎心魄的咆哮。偶尔有巨大的、如同山岳般的物质碎片被从黑暗深处抛出，又在乱流中被瞬间撕扯成最基础的能量粒子。
这里，是法则的坟场，是秩序的终点。
那股一直呼唤着海兰的剑意，在此地变得无比清晰、强烈，仿佛源自灵魂本源的共鸣，让她体内的剑元都不受控制地微微震颤、嗡鸣。但同时，这股剑意也带着一种亘古的苍凉、悲壮以及一种决绝的毁灭气息，与周围狂暴的空间乱流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其危险而又充满诱惑的力场。
渡厄灵舟行驶在这片乱流区域的边缘，就如同狂风中的残烛，渺小得令人绝望。船身剧烈地颠簸、旋转，护体光罩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黯淡，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沐雪瑶身前，代表能量储备的符文一个接一个地熄灭。
“不行！灵舟能量即将耗尽！护罩最多再支撑三十息！”沐雪瑶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她已经将能量输出调整到了超负荷状态，但也无法逆转灵晶即将耗尽的现实。
云辰死死盯着前方那片狂暴的乱流，他的神识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和干扰，只能勉强延伸出数里范围。但他能感觉到，那剑意呼唤的源头，就在这片乱流深处，那片终极黑暗的某处。
“没有退路了。”云辰的声音斩钉截铁，“雪瑶，放弃所有非核心阵法，将剩余能量全部注入推进法阵和核心护罩！海兰，准备随时出手，我们需要借助乱流本身的力量！”
“明白！”沐雪瑶咬牙，双手飞快地在主控阵盘上连点，关闭了船舱内部的照明、温控、乃至部分监测法阵，将所有残存的灵晶能量，如同挤海绵般，毫无保留地压榨出来，注入到那摇摇欲坠的护罩和尾部喷射出强烈光焰的推进法阵中。
灵舟猛地一震，速度骤然提升，如同离弦之箭，又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色彩斑斓、却充满毁灭气息的空间乱流！
“左前方，有相对稳定的乱流‘支流’，顺流而入！”云辰凭借其超凡的空间感知，在千钧一发之际捕捉到了一线生机。
灵舟险之又险地切入一道如同暗河般相对平缓的暗色乱流之中，速度再次激增，但同时，船体也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然而，好景不长。仅仅前行了十数里，这道“支流”便与另一股更加狂暴的赤红色乱流轰然相撞！
“轰！！！”
无形的巨力狠狠拍击在灵舟之上，核心护罩应声破碎！冰冷的、带着毁灭属性的空间能量瞬间侵入船体！
“小心！”云辰低吼，周身空间之力爆发，形成一个小的领域，勉强护住自身和靠近他的沐雪瑶。
海兰则是在护罩破碎的瞬间，人随剑走，一道圆融无瑕的剑光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将她周身丈许范围内的混乱能量暂时排开。
但整个灵舟的船体，开始出现裂痕！船舱壁上的符文大片大片地熄灭、崩碎。万年阴沉木打造的龙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不行了！灵舟要解体了！”沐雪瑶花容失色。
就在这时，云辰眼中厉色一闪：“就是现在！放弃灵舟！海兰，感应剑意源头，我们冲过去！”
他一把抓住沐雪瑶的手腕，另一只手猛地一拍身下的阵盘——那是灵舟自毁与最终推进的指令！
“爆！”
轰隆！！
渡厄灵舟尾部猛地炸开一团耀眼的光焰，残存的所有能量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产生了一股巨大的、不顾一切的推力，推动着前半截破碎的船体，如同一条濒死的巨龙，发出了最后一声咆哮，猛地扎向了乱流深处！
在这股爆炸推力和乱流本身力量的共同作用下，残破的舟体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冲破了那层赤红色乱流的阻碍，闯入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
这片区域，依旧处于狂暴乱流的包围之中，但内部却诡异地风平浪静。中心处，悬浮着一块巨大的、残缺不堪的陆地碎片，仿佛某个古老世界的遗骸。而那强烈到极点的剑意呼唤，正是从那陆地碎片的中心传来。
“砰！”
残破的灵舟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重重地撞击在那块陆地碎片的边缘，彻底散架，化作无数碎片，被周围无形的力量牵引，消散在乱流之中。
三道身影有些狼狈地从爆炸和撞击的余波中冲出，落在了这片冰冷、坚硬、布满裂痕的黑色土地上。
脚踏实地（如果这能算地的话）的瞬间，一股苍茫、古老、死寂而又蕴含着某种极致剑道真意的气息扑面而来。与此同时，周围那看似平静的区域边缘，空间乱流如同无形的墙壁在缓缓合拢，更强大的撕扯力从四面八方传来，显然，这片“安全区”并不持久。
云辰稳住身形，迅速打量四周，脸色凝重：“这里就是北冥归墟的外围碎片……我们到了，但麻烦才刚刚开始。”
海兰的目光，则早已穿透了这片残破陆地上的重重迷雾，牢牢锁定了远方一处隐约可见的、如同直插苍穹的断剑般的山峰。那剑意的源头，就在那里！她的眼中，闪烁着无比复杂的光芒，有激动，有敬畏，也有难以抑制的渴望。
沐雪瑶看着身后那艘承载了他们一路艰辛、此刻已化为乌有的渡厄灵舟，又感知了一下周围那令人窒息的空间压力和无时无刻不在侵蚀肉身的归墟死气，轻时叹了口气，但随即眼神便坚定起来。她迅速取出几枚恢复灵力和治疗伤势的丹药分给云辰和海兰。
“灵舟已毁，我们没有退路了。要么在这里找到机缘和出路，要么……”她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云辰接过丹药服下，感受着体内近乎干涸的灵力开始缓慢恢复，他看向海兰所望的方向，沉声道：“时间紧迫，这片碎片也在被乱流吞噬。海兰，带路吧，去那个呼唤你的地方。”
海兰微微颔首，没有多言，身形一动，便化作一道白影，向着那“断剑峰”的方向疾驰而去。她的速度极快，显然到了这里，那剑意对她的牵引力达到了顶峰。
云辰和沐雪瑶立刻紧随其后。
三人在荒凉、死寂的破碎大地上飞速前行，脚下是坚硬的、仿佛被巨力碾碎过的岩石，随处可见巨大的沟壑和深不见底的裂缝，其中弥漫出浓郁的死气与混乱的法则碎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仿佛有无数双来自远古的眼睛在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他们终于抵达了北冥归墟的外围，踏上了这片传说中的禁忌之地。然而，等待他们的，是那强烈剑意背后隐藏的机缘，还是更加可怕的毁灭？散架的灵舟，耗尽的后备资源，以及周围虎视眈眈的空间乱流与归墟死气，都预示着这场艰难的旅程，远未结束，甚至可以说，是进入了另一个更加危险的阶段。
新的挑战，就在这片世界的残骸之上，悄然揭开序幕。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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