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张三家的地窖。
地窖里漆黑一片,只有从窖口缝隙透进来的几缕微光,勉强能看清三个人的轮廓。
张三蹲在角落,嘴里叼着一根干草杆,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草杆的苦味在嘴里弥漫开,但他浑然不觉。
王麻子蜷在对面的一堆干草上,时不时吸溜一下鼻子,他有点感冒,鼻涕总也擦不干净。
刘二狗则直接躺在地上,双手枕在脑后,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搭上去,大脚丫子还一晃一晃的。
张三他们因为傍晚田文静的事,就一直躲在张三家的地窖里不敢出来,想等着刘有财给他们擦完屁股再说。
“你们说...”
王麻子忽然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在地窖里显得格外闷。
“刘有财那老东西,这次能摆平不?”
张三吐掉嘴里的草杆,冷笑一声。
“怕啥?这些年哪次出事不是他给擦的屁股?就那陈寡妇...”
说到这,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但很快又接着道。
“反正他不敢不管咱们,他那点破事,咱们可都门清,逼急了,大家一起完蛋。”
刘二狗翻了个身让自己侧躺着,一只手撑着头。
“话是这么说,可这次不一样啊,那是知青,城里来的,跟咱们屯子里这些土包子不一样,万一他们真闹到公社去...”
“闹到公社又咋样?”
张三不以为然。
“刘有财毕竟是大队长,再说了,咱们又没真得手,那丫头不是跑了吗?”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傍晚在河边追得田文静跳河的事,就跟撵了只鸡差不多。
王麻子擦了把鼻涕,把沾满鼻涕的手在裤子上抹了抹。
“要我说,咱们在这瞎担心就是多余的,就那些城里来的小年轻,细皮嫩肉的,真敢跟咱们硬碰硬?上次咱们去知青院,不也没事?”
刘二狗坐起来,挠了挠大胯,脸上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声。
“嘿嘿...这么一说还真是,再说咱们这次也没真得手不是?唉...那小丫头片子,看着瘦瘦小小的,性子还挺倔,可惜了,要是能...”
他没说完,但另外两人都懂他的意思。
张三吧唧了下嘴,眼里闪过一丝遗憾。
“可不咋地,长得真水灵,皮肤白得像豆腐,说话声细细的...比屯子里那些老娘们强多了。”
三人嘿嘿笑起来,笑声在地窖里回荡,带着一股子下流劲。
就在这时,一阵隐约的轰鸣声从地面传来,声音不大,但因为地窖拢音,听得格外清晰。
张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忽地坐直身体,竖起耳朵
“什...什么声音?”
王麻子也支棱起来,侧着耳朵听了会,才不确定道。
“听着像是...汽车的发动机声?”
刘二狗的脸色“唰”的就白了,脑子里飞快地转着,结结巴巴道。
“不...不会是...公社那边来人了吧?”
这句话像一瓢冷水,浇在三人心头。
张三的脸绿了,汽车发动机声...这么晚来靠山屯...还能有啥事?
“这...这...”
他嘴唇哆嗦着。
“怎么还把公社的人招来了?”
他这明显是做贼心虚了。
傍晚那事发生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就算有知青去公社告状,公社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派人来。
靠山屯离公社远着呢,路还难走, 可人在害怕的时候,脑子往往转不过弯。
刘二狗想了想,恨声道。
“哼!估计是有知青直接通知的公社,刘有财...我借他几个胆都不敢去公社告咱们。”
说到这,他顿了顿,眼珠子转了转,又道。
“咱们偷偷过去看看,我想应该没事,刘有财那老东西肯定得想办法,不过...”
“真要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们就跑,只要进了山,躲个一年半载的再说。”
他说这话是有底气的, 因为他们在山里有个秘密基地,位置隐蔽,要不是有一次追野兔子偶然发现,根本就找不到。
这些年他们偷的老母鸡、大鹅什么的,也不是全吃了,都养在那里。
他们还从屯子里偷了不少锅碗瓢盆、被褥衣服,隔三差五就去那边住几天,打打牙祭,小日子过得可舒坦了。
要不是人是群居动物,在屯子里还得有人照应,他们仨真不想回来了。
想到了退路,张三的脸色好了不少,咬了咬牙道。
“行,过去看看,要真是冲着咱们来的,就进山。”
说到这,他顿了顿,眼神阴狠地扫过王麻子和刘二狗。
“不过先说好,不管是谁被抓住,都不能说出秘密基地的事,那是咱们的退路,谁要是说出去...”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
王麻子连忙点头。
“那肯定的!打死也不能说!”
刘二狗也附和道。
“对!要是刘有财能出力把被抓的那个捞出来最好,要是捞不出来...”
说到这,他冷笑一声。
“哼哼...就把他的事捅出去!大家一块儿完蛋!”
三人达成共识,这才摸黑爬出地窖。
地窖口在张三家后院,他们掀开盖板,一个接一个钻出来,重新把盖板盖好,还撒了把枯叶做伪装。
夜已经深了,屯子里大多数人家都睡了,只有零星几扇窗户还亮着灯。
月亮被云层遮住,只有微弱的星光,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
三人猫着腰,像三只耗子,沿着墙根,往队部的方向摸去。
刚拐过一个弯,就看见队部那边有灯光。
不是煤油灯那种昏黄的光,而是更亮、更稳定的汽灯。
还有说话声隐约传来,但听不真切。
张三心里一紧,示意另外两人停下,自己探出半个脑袋,朝队部那边张望。
队部门口的空地上,停着一辆卡车,车头对着他们这个方向。
车灯已经熄了,但驾驶室里亮着小灯,隐约能看见人影晃动。
卡车旁边,站着十来个人,都穿着军绿色的棉大衣,背着枪。
他们围成一个圈,中间站着几个人。
张三眯着眼仔细看了看,除了刘有财,还认出其中一个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穿着蓝布棉袄,胸前别着像章。
是知青队长周明。
张三的心“咯噔”一下,用脚后跟想都知道那边在说啥。
“完了...”
他低声骂了一句,缩回身子,背靠着土墙,大口喘气。
王麻子和刘二狗也看见了,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咋...咋整?”
王麻子声音发颤。
刘二狗咬着牙,压低声音道。
“先听听他们在说啥。”
三人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距离有点远,说话声断断续续,但勉强能听清。
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但中气十足,带着一股子威严
“...周知青,你们过来是有事?”
这是赵铁柱的声音。
周明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赵队长,有件事,我想向您反映一下。”
赵铁柱点了点头。
“你说。”
周明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
“我们知青点的女同志田文静...今天下午,被屯子里的三个痞子骚扰,被迫跳河,差点淹死。”
赵铁柱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
“什么?!有这种事?!”
“千真万确。”
周明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
“那三个人叫张三、王麻子、刘二狗,是屯子里有名的混子,他们不但骚扰女知青,还经常偷东西,撬门锁...”
他越说越快,把傍晚发生的事,还有之前知青院被偷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向刘大队长反映,他不止不管,还打了我们女同志一巴掌。”
“啪——!”
赵铁柱猛地一拍卡车的引擎盖,声音大得连躲在墙后的张三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胡闹!”
赵铁柱怒吼道。
“简直是无法无天!刘大队长,这事你怎么解释?!”
刘有财是过来喊赵铁柱去家里吃饭的,看见周明和几个男知青,还有那个王芳时心就突突跳。
可有外人在,他也不敢撵人回去,只能硬着头皮听着周明“打小报告”,这会被点名,当即结结巴巴道。
“赵...赵队长,您听我说,这事...这事可能有误会...”
“误会?!”
赵铁柱的声音更大了。
“人家女同志都被逼得跳河了,你还说是误会?!刘有财,你这个大队长是怎么当的?!”
墙角后,张三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真完了。
这个民兵,跟刘有财不是一路人,还一副要追究到底的样子。
就在这时,周明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赵铁柱当即吼了一句。
“我还就不信了,还治不了那三个瘪犊子玩意儿!”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张三三人头上。
张三吓得腿一软,差点给跪在地上。
刘二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他转身就想跑,可脚刚迈出去,就撞上了身后的张三和王麻子。
三人本来就紧挨着,这一撞,顿时失去平衡,三人顿时滚作一团。
“哎哟!”
“你特么...”
“别踩我!”
三人发出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格外刺耳。
队部那边,一直在警戒的一个民兵猛地转过头,朝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
月光太暗,他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但能看见墙根那边有黑影晃动。
“谁?!”
这一嗓子,把张三三人吓得魂飞魄散。
“被...被发现了!”
王麻子声音都变了调。
“跑啊!”
刘二狗第一个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撒腿就跑。
张三和王麻子也顾不上疼了,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跟在他后面就跑。
三人的脚步声在夜里格外清晰,仓皇凌乱,像受惊的兔子。
队部这边,所有人都听到了动静。
赵铁柱脸色一变,猛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隐约看见三个黑影从墙根窜出来,朝着屯子深处狂奔。
“有情况!”
他厉声喝道。
刚才那个喊话的民兵已经举起了枪,枪口对准了逃跑的黑影。
“站住!不然开枪了!”
不含还好,这一喊那三人跑得更快了。
赵铁柱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这么晚,鬼鬼祟祟躲在暗处,一被发现就跑...还能是谁?
他想起周明刚才的话,张三、王麻子、刘二狗,三个痞子...
又想起外部势力的人,混进屯子...
这两个念头在脑子里一碰撞,赵铁柱当即大吼一声。
“都注意了!”
“子弹上膛!跟我追!”
“哗啦——哗啦——”
民兵同时拉枪栓,子弹上膛的声音连成一片,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骇人。
赵铁柱第一个冲了出去,手里端着五六半,脚步如飞。
其余民兵紧随其后,呈扇形散开,朝着张三三人逃跑的方向包抄过去。
刘有财站在原地,脸色煞白,双腿发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是被吓得。
周明和几个知青也愣住了,他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屯子深处,张三三人没命地狂奔,他们熟悉地形,专挑小路、窄巷,想甩掉后面的追兵。
可民兵们训练有素,虽然对地形不熟,但配合默契,紧追不舍。
“分开跑!”
张三喘着粗气吼道。
“老地方汇合!”
三人立刻分开,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逃窜。
赵铁柱见状,立刻分兵。
“一班跟我追这个!二班追左边那个!三班追右边那个!注意安全,尽量抓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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