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该继续刷玻璃杯了。”
瓦拉捂着帕子，温柔的摸着库雅的头。
库雅跟着瓦拉回了哨塔，珍妮拉着海森堡继续问着关于魔法的知识。
“珍妮女士，就是这样了，一个魔法师成长路径需要大量的知识和金币做支撑，没有捷径可走，至于那些魔法师证件，都是虚的。”
“是这样的，海森堡大师，感谢您这几日的教导，我想问一下，贫民卖的血用去干什么了。”
海森堡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的脸色变成猪肝色，额头布满了汗，仿佛又回到了艾伦和山姆找到他的那天。
“红斑菇粉和血液没有关系，你不要问了。人的生老病死应该遵循自然规律，魔法师的责任是引导社会进步。”
海森堡说话结结巴巴，额头的汗不断落下，珍妮的内心充满了疑惑，可她知道这个话题无法继续下去了。
海森堡转身走向哨塔，而后又回头开口：
“珍妮，我没有任何战斗能力，我只是一个中级魔法师，以后不要叫我大师。”
珍妮笑了笑：“一个中级魔法师，为了区区的几个金币，就远赴玫瑰城，这样的品德不是大师是什么。”
海森堡看向这个充满野心和上进的初级魔法师，什么话也不说，转身离去。
只是低头自嘲道：“真正的大师，永远怀着一颗学徒的心。而我的心，早就被伦丁尼姆繁华吞噬了，如若不是，那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海森堡走到哨塔上层外围，正欲推门，守护在哨塔上层的霜影，以躲猫猫的姿势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进来吧，海森堡先生；库雅，你把那小东西带走，千万别让它伤人。”
房间内，库雅高兴的蹦跶起来，双马尾一晃一晃：“好耶，又可以去骑马，骑霜影咯。”
库雅冲出木门，一下子扑向正欲“偷袭”海森堡的霜影。
库雅揪着霜影的脖颈毛，笑道：“嘿嘿，别担心，先生，它对您的气息还不熟悉，以后就好了。”
海森堡点点头，随即推开木门。
“先生，是艾伦让你来的吧。”瓦拉继续着手里的红斑菇配置工作，然后捂着嘴咳嗽道。
海森堡搓着双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实在无法对一位年轻人宣判死刑，看向瓦拉手里的动作，海森堡有说有笑的转移了话题。
“珍妮的手法出自新月城的维尔松，当然了，现在应该是巴托城的维尔松了。孩子，你的手法，我如果没看错的话。”
“是的，先生，好久不见了，艾欧里亚真小，如您所想，亨利·德·塞尔纳大公是我的父亲。”
海森堡这才想起来，自己见过孩童时期的瓦拉。
那时的瓦拉只有几岁，在一个贵妇人的怀里不断咳嗽，妇人珠光宝气，向自己投来求助的目光。
“原来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你长到了现在，又成了魔法师，真是不可思议。”
“先生，可是我要死了。我记得当年您跟我母亲说过，我很难活过20岁，没想到今天应验了。”
瓦拉止住咳嗽继续道：“我知道，那天会议结束之后，艾伦找了您……我其实知道我快死了。”
海森堡有些悲伤，当年那个不断咳血的孩子，他无法救助，而如今这个孩子长大了，自己还是无能为力。
身为医者，海森堡长叹一口气。
“艾伦骑士很想救你，他恳求我，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救治你的生命，可我从他那里了解了你的情况，也接触过你。”
“孩子，我实在无能为力，抱歉。有些事情，你得提前做准备了，你的生命会……会……”
瓦拉坦然面对：“先生，我还能活多久？”
海森堡眼神充满着医者的怜悯，他实在难以对这个再次见面的孩子说出实情，他摸着自己的额头，面露难色。
“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
“这个秋天，我能活过去吗？不知道我能不能赶得上母亲的忌日，她为了我的病没少操心劳累，可她走在了我这个病秧子前面。”
“说实话，成为魔法师没什么了不起，可我的母亲，身为一名公爵夫人，抛下名流宴会，几乎将所有的关注都给了我，直到她死前，都嘱咐我不要放弃。”
“先生，我的母亲是不是比我更了不起。”
瓦拉已经泪流满面，海森堡将这孩子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孩子，对不起，我宣判了你的死期，又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先生，别这么说，如果没有您当年给的药物，或许我早就死了。您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最好。”
海森堡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瓦拉一人。
瓦拉抱着双腿独自坐在角落里哭泣，不是因为自己的死期，而是因为思念母亲。
每年游历大陆，他都会赶在母亲的忌日前回到那个自己讨厌的家族里。
当众人祭奠完毕，他才从角落里现身，像个不合群的贵族子弟。
原野上的草青了又黄，黄了又青，就像瓦拉的念想一样，一年年总也断不了，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他好思念母亲，多希望再喊一声母亲。
没有多余的告别，瓦拉准备离开。
他要回到那个生长的庄园里，回到那个坟墓前，再叫一声母亲，然后挨着躺下，然后天堂重逢，再叫一声母亲。
迷雾森林西北的土路上，佐伊正带着骑兵们前进，队伍身后激起一阵阵烟尘。
征讨蘑菇人的战争，到目前为止，伤亡不过十几个士兵，佐伊心情大好。
“清理了蘑菇人，再清理完强盗，晨曦领应该能迅速发展起来吧。”
不多时，运输补给的鲍勃，便和骑兵们在道路上相逢。
“是鲍勃局长他们，我们的补给来了！”
鲍勃策马靠向佐伊，“佐伊！情况怎么样，怎么有这么大的火。”
佐伊回复道：“没什么，就是火势失控了。风向是东南风，不打紧。”
“这就好，威尔首席让我们送补给来了，既然你到了，那我们就去找艾伦他们吧。”
艾伦带领的大部队也在往回走，他隐约觉得心神不宁，他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河边。
擦干眼泪的瓦拉，找到了库雅。
“小家伙，以后识字课要好好听课知道了吗？魔法课有个更好的老师来教你，你要听话知道吗。”
库雅不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她点头答应，看向瓦拉骑着马往西而去。
“瓦拉，我会好好听话的。我们拉过钩的，你要教我成为魔法师，可不准赖账。”
库雅朝着瓦拉的背影喊道。
瓦拉的背影从帕洛米斯的城墙经过，洒下滴滴泪。
他喜欢这片土地，喜欢艾伦这群伙伴，喜欢佐伊这个没大没小的孩子，可他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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