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平安符在风里颤动的刹那,黑风谷西侧突然传来孩童的哭喊声。陆辰抬头望去,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正扒着崖边的灌木张望,他们的手腕上都系着与影阁死士相同的黑绳,只是绳结处多了个小小的平安结——那是被影阁掳来的平民子女,之前被关押在溶洞深处的囚牢里。
“素璃,带百草谷的人去安置孩子。”陆辰将断剑递给身后的青岚宗弟子,“把秦风的剑收好,等战事平息,带回宗门立碑。”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平安符上的丝线触感,那粗糙的针脚里,藏着寻常人家最朴素的期盼。
玄尘子正蹲在影阁祭坛前,用桃木剑挑起散落的古籍。书页在晨风中哗哗作响,上面记载的“血祭术”图文狰狞,却在最后一页夹着张泛黄的药方,字迹娟秀,写着“润肺汤:川贝三钱,百合五钱,治咳”。“是玄煞的笔迹,”老道士叹了口气,“年轻时他最擅长的不是术法,是医术。”
枭夜扛着骨杖从溶洞深处走出来,身后跟着两名抬担架的弟子,担架上躺着个气息奄奄的黑袍人。“这是影阁的文书,”他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从他怀里搜出本账册,记着近十年被掳走的修士名单,青岚宗那十七个孩子的名字都在上面。”
陆辰接过账册,纸张边缘已经磨损,墨迹却异常工整。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的手指顿住了——秦风的名字旁画着个小小的对勾,旁边批注着“灵根纯净,可塑之才”。显然影阁早就盯上了这孩子,若不是秦风拼死反抗,恐怕早已沦为他们的傀儡。
“陆师兄!”一名负责清理战场的弟子跑来,手里举着块沾血的令牌,“在死士营的尸堆里找到的,背面刻着‘离’字。”
陆辰接过令牌,突然想起玄煞的锁灵阵。这“离”字令牌正是启动阵眼的钥匙,只是令牌内侧刻着的不是咒文,而是一行极小的字:“七月初七,归乡”。他摩挲着那行字,心头涌上莫名的酸涩——再邪恶的人,心底或许也藏着一丝对归宿的渴望。
此时,素璃带着孩子们来到谷口,百草谷的医者正给孩子们分发干粮。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突然指着陆辰怀里的账册,怯生生地说:“哥哥,那上面有我爹爹的名字……他说要去采灵芝给我治病,就再也没回来。”
陆辰的心猛地一揪。他翻开账册,果然在三年前的记录里找到个熟悉的名字——药农李大叔,去年冬天还给他送过新采的雪莲。账册上标注着“灵根微弱,弃用”,墨迹边缘有干涸的泪痕,像是李大叔临死前留下的。
“你爹爹是英雄。”陆辰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他保护了很多人,就像天上的星星,永远看着我们。”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块皱巴巴的糖,塞到他手里:“娘说,吃了糖就不难过了。”
夕阳西沉时,战场清理已近尾声。联盟弟子在谷中挖了个巨大的坑,将影阁修士的尸体集中掩埋,立碑无字——无论生前何等罪孽,死后皆归尘土。青岚宗的弟子们在另一侧安葬了牺牲的同门,秦风的墓前摆着那半块平安符,素璃用星轮的蓝光在石碑上刻了行字:“少年侠气,万古流芳”。
夜幕降临时,陆辰站在谷口眺望。黑风谷外的官道上,逃难的百姓正陆续返乡,他们推着吱呀作响的独轮车,车上载着残破的家当,却没人抱怨,只是互相搀扶着,朝着家的方向挪动。远处的村落里,燃起了点点灯火,像是黑暗中倔强的星辰。
“玄前辈,”陆辰转头看向玄尘子,“影阁虽灭,但江湖上还有很多像李大叔这样的人,他们的冤屈该向谁诉说?”
玄尘子望着远处的灯火,沉吟道:“江湖从不是非黑即白。我们能做的,是立规矩,让公道有处可寻。”他从袖中摸出块青铜令牌,“这是当年玄清师兄提议设立的‘江湖盟’令牌,本想战后推行,却因影阁之乱搁置了。”
陆辰接过令牌,上面刻着“公义”二字,与仙葫的纹路隐隐呼应。他突然明白,真正的和平从不是靠一场胜利换来的,而是需要有人日复一日地守护,让公道像阳光一样,照进每个角落。
此时,枭夜抱着个沉甸甸的木箱走来,里面装满了影阁囤积的金银。“这些赃款怎么办?”他挠了挠头,“总不能都充公吧?”
素璃指着远处返乡的百姓:“分了吧。给孩子们治病,帮乡亲们修房子,让他们知道,邪不压正。”
陆辰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仙葫印记微微发烫。他低头望去,印记上的绿光与青铜令牌的金光交织,映出个模糊的图案——是张地图,标注着黑风谷外的七处隐秘据点,每个据点旁都画着个小小的“影”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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