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无休止地坠落。
绝对的失重感,绝对的孤寂,绝对的黑暗。
黎南烛被这黑暗彻底包裹,切割,与同伴的联系被完全斩断,仿佛被投入了不同的、永不相交的平行虚空。
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变得模糊不清,仿佛只有永恒的“向下”。
起初,她还能勉强保持清醒,努力思考对策,试图找到这黑暗的破绽或规则。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无所不在的黑暗仿佛具有某种侵蚀心志的力量,开始不断消磨她的意识。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并非身体上的劳累,而是精神上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倦怠。
在这片连自身存在都仿佛要被抹去的虚无中,坚持“清醒”本身都变成了一种酷刑。
“就这样……一直坠落下去吗?”
“其他人……怎么样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我……”
一个个念头如同气泡般升起,又迅速被周围的黑暗挤压、破碎。
更可怕的是,在这无休止的下坠中,她开始“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自己身上剥离。
不是灵力,不是血肉,而是一种更加虚无缥缈却又至关重要的东西——记忆的碎片,情感的烙印,甚至是对“自我”这个概念的清晰认知。
前世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今生的经历也开始褪色,像是一幅被水浸湿的画卷,色彩混浊,线条扭曲。
连“黎南烛”这个名字所带来的归属感,都在一丝丝减弱。
她仿佛正在被这片黑暗“格式化”,被一点点擦去所有属于“个体”的印记,最终归于这片永恒虚无的一部分。
“不……不能这样……”残存的意志发出微弱的抵抗,但在这浩瀚无边的黑暗面前,这点抵抗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涣散,如同一捧即将被风吹散的沙,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要到哪里去?
疑问如同气泡般升起,又迅速破灭,留不下一丝痕迹。
反抗?如何反抗?在这剥夺了力量、隔绝了感知、连自我都在被剥离的绝对黑暗与坠落中,任何挣扎都显得苍白无力。
渐渐地,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轻”,越来越“空”。
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黎南烛……黎南烛!你怎么还在睡!快醒醒!”
一个清脆又带着点焦急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还伴随着轻轻的摇晃。
黎南烛感到太阳穴突突地跳,一阵钝痛从后脑蔓延开来,像是宿醉未醒,又像是做了一个极其漫长、耗尽心神的噩梦。
眼皮沉重得几乎黏在一起。
“别吵……”她含糊地咕哝了一声,下意识地想挥开那扰人清梦的手。
“还睡!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今天有新的领养人来!”那个声音更加急切了,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好多人都去了,你再磨蹭,万一被领走的不是你,你可别后悔得哭鼻子!”
领养人?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黎南烛脑海中残留的混沌与疲惫。
她猛地一个激灵,所有的不适瞬间被一种强烈的紧迫感取代,残留的梦境碎片被彻底抛到脑后。
对了!今天是孤儿院每月一次、有新的家庭前来挑选孩子的日子!
是她离开这里、拥有一个真正的家的绝佳机会!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还在这里睡懒觉!
“我忘了!”黎南烛惊呼一声,几乎是弹坐起来,眼前还有些发花。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扎着两个歪歪扭扭小揪揪、脸上带着点婴儿肥、眼睛亮晶晶的小女孩。
是她在孤儿院里最好的朋友,小雅。
小雅见她醒来,立刻绽开一个如同小太阳般灿烂的笑容,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用力把她从硬板床上拉起来。
“快点快点!我刚才偷偷去看过了,这次的领养人看起来可和气了,穿得也体面!说不定是个好人家!”小雅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一边拖着还有些脚步虚浮的黎南烛就往外跑。
黎南烛被她拽着,跌跌撞撞地跑出简陋的宿舍。
走廊有些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旧木头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看起来像是个阴天。
黎南烛被小雅拉着,穿过有些斑驳的走廊,跑下吱呀作响的木头楼梯,一口气冲到了孤儿院那个水泥铺就的前院里。
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孩子,从五六岁到十二三岁不等,都换上了自己最干净最体面的衣服,尽管大多洗得发白或有补丁。
他们的脸上带着紧张、期待、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一个个努力挺直腰板,试图表现出最好的一面。
院子前方,站着孤儿院的院长妈妈,一个面容严肃、法令纹很深的中年妇人。
她身边,站着两对陌生的男女,衣着光鲜,与周围灰扑扑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们目光温和地扫过院中的孩子们,低声交谈着,脸上带着评估的神色。
“看!就是他们!”小雅压低声音,在黎南烛耳边兴奋地说,小手紧紧攥着她,手心有些汗湿。
黎南烛的目光也落在那两对夫妇身上。
一对年纪稍长,气质儒雅沉稳;另一对年轻些,妻子笑容温婉,丈夫看起来精明能干。
确实,看起来都比以往的一些领养人要体面得多。
她会是被选中的那个吗?如果能离开这里,如果能有一个真正的家,有爸爸妈妈……那该多好。
她就不用再睡硬板床,不用再吃千篇一律没多少油水的饭菜,不用再担心冬天被褥单薄,夏天蚊虫叮咬……
她可以像其他正常孩子一样去上学,有新衣服穿,有人疼,有人爱……
院长妈妈开始例行讲话,介绍着孩子们的基本情况,语气平板无波。
领养人偶尔点头,或低声询问几句。
孩子们都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领养人开始逐个观察孩子们。他们走得很慢,偶尔会低声交换几句意见。
那对年轻些的夫妇在人群中缓缓走过。
妻子的目光温柔地拂过孩子们,带着一丝淡淡的怜悯。
丈夫则显得更为挑剔,他的视线在几个年龄较大、看起来更机灵或更安静的孩子身上停留稍久。
最终,他们在靠近边缘的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孩面前停了下来。
那男孩瘦瘦小小,但眼睛很亮,在院长妈妈介绍到他时,他鼓起勇气露出了一个腼腆但干净的笑容,还小声说了句“叔叔阿姨好”。
年轻妻子脸上露出了更明显的笑意,与丈夫低语几句后,两人向院长妈妈点了点头。
“阿浩,过来。”院长妈妈对那男孩招手,声音难得地带了一丝温度。
叫阿浩的男孩脸上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彩,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了过去,被年轻妻子轻轻揽住了肩膀。
他回头看了一眼院中的其他孩子,眼中既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一丝告别过去的茫然。
一个“家”,已经有了归属。
看到阿浩被选中,剩下的孩子们眼中羡慕、失落、嫉妒交织,被选中的希望又少了一分。
小雅握着黎南烛的手更紧了些,指尖微微发凉。
黎南烛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对年长夫妇的脚步。
这对夫妇比年轻夫妇更加沉稳,也似乎更加谨慎。
他们的目光并不急切,带着一种阅尽世事的平和与洞察。
他们在每一个孩子面前停留的时间都差不多,会问一两个简单的问题,比如“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平时喜欢做什么?”
孩子们的回答五花八门,有的紧张得结结巴巴,有的急切地推销自己,有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年长夫妇只是耐心听着,表情温和,却难以看出他们真正的想法。
终于,他们停在了黎南烛和小雅面前。
? ?这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都是黎南烛前世经历的一切,所有的反应也都是她本来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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