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有那么几个被时光悄悄冻结的瞬间，像老相机定格的胶片，哪怕过了许多年，再想起时依旧清晰得能数清画面里的光斑。
高中的日子，就像被按下了慢放键，又带着一种无形的紧迫感。对桑凝来说，课业压力不算特别大，她向来稳扎稳打，可也没了从前的轻松惬意。
好在下课铃声总能准时带来片刻的喘息，这十分钟对高中生来说，像是被格外恩赐的自由时光。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有人趴在桌上补觉，有人扎堆讨论题目，还有人跑到走廊里透气，叽叽喳喳的笑声混着窗外的蝉鸣，构成了独属于青春的喧嚣。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份热闹。铃声是桑凝熟悉的童谣，在嘈杂的环境里显得有些不切实际的温柔。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连忙从书包侧袋里摸出来，屏幕上跳动着 “只只” 两个字，带着点奶气的备注。
桑凝无奈地勾了勾唇角，认命地划开接听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又怎么了？”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桑稚软乎乎的稚气声音，像颗甜甜的：“姐姐，你今天能不能早点回来呀？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桑稚的声音带着点小期待，让桑凝原本平静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下课后我就收拾东西，很快就回家。”
挂了电话，走廊里的喧闹依旧，可桑凝心里却多了一份牵挂。最后一节课过得格外快，老师的讲课声、粉笔在黑板上划过的声音，都像是在为回家的脚步铺垫。
下课铃声一响，桑凝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动作利落地收拾好课本和试卷，塞进书包里。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留在教室里多待一会儿，而是背上书包就往校门口跑，裙摆随着奔跑的动作轻轻扬起，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轻快。
跑到校门口，桑凝停下脚步喘了口气，想起桑稚说有事情找她，又连忙拿出手机，给桑稚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她的声音里还带着点奔跑后的微喘：“只只，你现在到家了吗？”
“姐，我现在还在学校呢，” 桑稚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委屈。
“等着，” 桑凝立刻说道，语气斩钉截铁，“我现在就去接你，你在教室里别乱跑。”
“好！” 桑稚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挂电话前还不忘补了一句，“姐姐快点呀！”
桑凝笑着摇了摇头，把手机揣回口袋。她和桑稚的学校离得很近，不过十分钟的步行路程，中间只隔了一条种满梧桐树的小巷。沿着人行道往前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一吹，光影就跟着晃动，像在跳一支轻快的舞。
十分钟后，桑凝站在了桑稚班级的门口，看到桑稚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低头认真地做着数学作业。她的头发扎成了一个小小的马尾，垂在脑后，随着写字的动作轻轻晃动，眉头微微皱着，一脸专注的样子，像只认真的小松鼠。
桑凝放轻脚步走过去，在门口停下，轻轻喊了一声：“只只。”
听到熟悉的呼唤，桑稚立刻停下了手里的笔，猛地抬起头，看到门口的桑凝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盛满了星星。
她立马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轻微的声响，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脆生生地喊道：“姐，你来了！” 声音里的喜悦藏都藏不住，连带着眉头都舒展开来，眼底满是依赖和欢喜。
桑稚听到姐姐的声音，动作麻利地把数学作业和文具一股脑塞进书包，拉链拉得飞快，却没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反而耷拉着脑袋，肩膀微微垮着，像只做错事的小可怜，慢吞吞地跟在桑凝身后。
桑凝走在前面，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身后那股低气压。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桑稚蔫蔫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语气却带着点了然的调侃：“说吧，闯什么祸了？”
桑稚被戳中心事，头垂得更低了，手指下意识地绞着书包带，声音细若蚊蚋，带着点委屈和心虚：“姐，你怎么知道呀……” 她抬起头，“我被叫家长了，老师说明天要找家长谈谈，你明天能不能帮我一下，去学校一趟呀？”
桑凝挑了挑眉，想起这阵子桑稚的 “光辉事迹”，忍不住叹了口气：“只只，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这半个月你都被叫了两次家长了吧？上回是在课堂上偷偷看漫画被老师抓包，上上回是和同学打闹把教室的花盆打碎了，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这次…… 这次是上课走神，被老师叫了两次......” 桑稚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她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桑凝，双手合十，摆出恳求的姿势，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所以姐姐你不能见死不救呀！妹妹的‘生死’可就掌握在你手上了！”
桑凝被她这副模样逗得没脾气，可一想到明天的安排，又有些为难：“可是我明天下午有考试，考完的话，不知道时间还来不来得及赶去你们学校。” 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要不你问问桑延？”
桑稚闻言，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她立刻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着，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桑延：“哥哥，你好久没回家啦，什么时候回家呀？你明天能不能回来一趟呀，我好想你呀！” 发送完毕，她紧紧攥着手机，眼神里满是期待，连耷拉着的肩膀都微微挺直了些。
可没过几秒，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桑延只回复了一个大写的 “No！”，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桑稚看到回信，脸上的期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整个人都蔫了下去，嘴角往下撇着，变成了一副标准的苦瓜脸，委屈巴巴地看着桑凝：“姐，我死定了！”
桑凝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连忙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没事哒没事哒，别哭呀。这样吧，我明天看看做完试卷能不能提前交卷，如果能的话，我考完就立刻去找你；要是不能，那我也没办法啦，只能你自求多福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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