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贵妃大惊失色。
她给皇帝下的什么东西，她自己最是清楚！就算皇帝不就死，他也不可能醒过来啊！
他要是醒了，那岂不是……
贵妃只觉心口发寒。
提着裙子就要往皇帝寝殿里闯。脚步刚要迈进去，却迟疑了。
林皇后说的，会是真的吗？
因皇后膝下无子，养子老三又是个最不成器的。她向来是不参与夺嫡的，贵妃更不曾防她。甚至，在内心深处，她还有几分瞧不起皇后。
谁让她的儿子一早死了，后面就一蹶不振，生不出第二个嫡子来。
无论最后是哪个皇子继承大统，对林皇后来说，都根本没什么差别。
所以……
她会骗自己吗？
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皇帝就真的醒了。
不行……与其进去与皇帝对峙，还不如……快些通知肃儿，早做准备……
正想着，殿内又疾步跑出来一个太监，向贵妃草草行礼，便要离去。
“等等！”
贵妃伸手拦住，声音绷得紧紧的，“你……不在殿内伺候，做什么去？”
“回贵妃娘娘的话，皇上传四皇子妃觐见。”
贵妃脸色难看，“皇上……真的醒了？”
她仔细打量着这太监，见他脸上是货真价实的喜意，心更是重重地向下沉落而去。
贵妃不自觉地抿了抿唇，“皇上久病，就没说要见一见本宫？”
太监弓腰赔笑道：“皇上刚醒，皇后娘娘正服侍皇上喝了些稀粥，正说着话儿呢。皇上恐怕一时醒了，还未想起贵妃娘娘您。不然，咱家使下人通传进去，皇上知道您等在殿外，一定会见您的。”
说着，作势叫身边的小太监过来。
“不必了！”
贵妃扬手止住，“你……你忙你的去吧。本宫自会叫人！”
太监微微愣了愣，又笑，“是。”
他恭顺退去。
不一会儿，还真的请来了奚月奴。
奚月奴就像那日的事从未发生过一般，恭顺如常地向贵妃行礼，提起衣裙便要进殿。
贵妃心中焦灼，“奚氏，皇上叫你做什么？”
奚月奴动作微微一顿，“母妃，父皇醒了，这是天大的好事。至于父皇找儿臣做什么，儿臣要进去了才知道。”
贵妃一阵无语，也有些怨自己乱了方寸，心急了。
她攥了攥手指，“本宫的意思是说……皇上毕竟刚醒，想必精神不济，你……不要和皇上说那么多有的没的。”
奚月奴眨了眨眼睛，笑意深了，“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儿臣心中有数。多谢母妃指点。”
贵妃脸色难看。
可此刻，她已经再也拦不住奚月奴了。
奚月奴身影隐没在大殿中。
贵妃攥了攥手指，叫身边的宫女过来，附耳说了一段话。
饶是老成持重的宫女，听了也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着颤，“娘娘……当真要如此？”
贵妃咬唇，最终点了点头。
她知道，肃儿在宫中时埋伏了私兵的。现在，到了用得上的时候。
至于皇帝……
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
宫女无奈，刚要领命而去。
只见奚月奴从皇帝寝殿中步履轻盈地走出。
她见贵妃还等在此处，连忙上前，“母妃，父皇已经知道您这几日侍疾，十分辛苦。请您入内叙话呢。”
皇帝真的醒了，还要召她进去？
贵妃呼吸微微一滞，忍不住道：“当真？皇上他都说了些什么？”
最好是……皇帝病糊涂了，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犯得病。也不记得立太子的诏书……
贵妃怀着微末的希望，轻声问道：“皇上精神还健旺吗？”
“父皇睡了这几日，今日刚醒，不过说了几句话。儿臣看着父皇气色，倒还好些。”
“你父皇……都说些什么？”
“儿臣离得远，也听得不是很清楚……”
“你撒谎！”
贵妃骤然拔高的语气，吓得奚月奴不觉后退了两步，面上一阵惶恐，“母妃，儿臣岂敢骗你……”
“若是不许你近前，为何巴巴儿非要宣你觐见？”
奚月奴咬唇，不说话。
贵妃心口突地一滞，“你……你是不是根本就没亲眼看见皇上醒了？”
或许，真是林皇后耍了什么心眼儿，诈称皇帝醒了。
不用她自己养子的王妃，偏要用奚月奴这个背后没有娘家撑腰，还胆小又蠢的！还不是因为她好糊弄？！
贵妃上前一步，逼问奚月奴：“你给本宫说清楚，你到底看见没有？！”
奚月奴被逼得倒退了一步，“母妃，儿臣只是远远地跪着，真的……真的没看清楚。可皇后娘娘说父皇醒了……”
贵妃心中愈发笃定。
皇帝没醒！
又看奚月奴脸上无知又怯懦的神情，她心中又乱又烦，“就只有你一个好对付的！却偏偏是本宫的儿媳！”
她这两个儿子，姻缘都不太行！
沈肃元妻去了，后面沾惹上一个半疯的明珠郡主，连累得自己声名受损，现在还没处理干净。
沈摧又娶了个身份低微，娘家一点忙都帮不上的。
真真叫人气死！
贵妃：“罢了，你下去吧。回翊坤宫去，少出来再给本宫找什么麻烦！”
“是。”
奚月奴压低了声音，刚想离去。
“等等！”
贵妃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叫出了声。
奚月奴背影一僵，不得已回过头来，“母妃？”
“你……”贵妃上前一步，越看奚月奴疑心越大，“你要做什么去？”
奚月奴垂下眼睫，“母妃不是说了，让儿臣回翊坤宫……”
贵妃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奚月奴，极力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片刻后，贵妃咬着牙咯咯地笑了，“罢了。你想回翊坤宫，可以。”
她一招手，刚才的宫女上前，“娘娘。”
“你亲自，送四皇子妃回去。”贵妃笑了，“去吧。”
“母妃，不必了……回翊坤宫的路，儿臣认得的。”
可如今也由不得奚月奴多说什么。
贵妃一招手，不仅是这个宫女，又来了四个太监，将奚月奴团团围住：“四皇子妃，贵妃娘娘是关心您，方才差奴婢送您回宫。”
“咱们这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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