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达的月光正顺着无人机的镜头流淌，张三昊盯着平板电脑上的3d建模，指尖在虚拟河道上划出一道弧线。“公元前605年的砖缝里，藏着道符的味道。”他突然笑出声，将AR眼镜抛给身后的萧凡，“试试能不能看见。”
萧凡接住眼镜时，手游的厮杀声还在蓝牙耳机里炸响。他扫了眼坍塌的台地遗迹，镜片瞬间覆盖上半透明的蓝色水流轨迹，那些两千六百年前的输水渠在虚拟画面里蜿蜒成蛇，在遗迹中心盘成个残缺的太极图。“我靠，尼布甲尼撒二世是道教卧底？”他猛地坐直，游戏角色应声被击杀，“这水道走向，跟茅山的‘九曲黄河阵’只差三个弯！”
林晚秋蹲在块楔形文字砖前，紫外线灯照出砖缝里的朱砂残留。“更有趣的是这个。”她用棉签沾起一点粉末，屏幕上的元素分析报告跳出行红色字体——成分与龙虎山禁洞发现的地只印拓片完全一致。“古巴比伦的工匠，怎么会用华夏的朱砂画符？”
张三昊突然掐了个止水诀。平板电脑上的虚拟水流猛地定格，原本残缺的太极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补全，那些新生成的水流轨迹，竟与他昨夜绘制的“水流改道符”线条分毫不差。“不是他们学我们。”他摸着砖上的水波纹，指尖传来微弱的震颤，“是两千六百年前，有人在这里画过同样的符。”
“快看那边！”萧凡突然指向遗迹西侧。AR眼镜的扫描框里，一道黑气正顺着破损的水道蠕动，所过之处，虚拟水流轨迹瞬间变黑。他慌忙摸出桃木剑，却被张三昊按住手腕——那黑气在镜片里显形为无数细小的咒文，每个字都在扭曲挣扎，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塞进水里。
林晚秋调出卫星地图，巴格达市区的排水系统在屏幕上亮起来，那些现代管道竟与空中花园的古水道完美重合。“幽冥阁在利用城市下水道扩散咒术。”她放大某个节点，那里的黑气浓度正以指数级飙升，“这个位置是……”
“国家博物馆的苏美尔展厅。”张三昊点开实时监控画面，镜头里的馆员正围着块刻满星图的石板尖叫——石板上的星辰突然亮起红光，在地面投射出个旋转的漩涡，几个黑影正从漩涡里爬出来。
萧凡咬碎颗雷丸，桃木剑嗡嗡作响。“我去砍了那些杂碎！”他刚要召唤无人机代步，却被林晚秋拽住道袍。她的平板电脑上，那块星图石板的拓片正与郑和船队日志里的插图重叠，石板边缘的水纹符号，赫然是幽冥阁“泰山王”的专属咒印。
“等等。”张三昊突然按住眉心，升授箓的朱砂印记烫得惊人。他闭眼凝神，那些流淌在虚拟水道里的黑气突然放慢速度，在镜片里显露出更复杂的结构——每个咒文都是用楔形文字写的，却在发音上完美对应着《周易参同契》里的爻辞读音。“他们在逆转阵法。”他猛地睁眼，“泰山王想把空中花园的水系阵，改成通往酆都的 portals（ portals：入口）！”
“说人话！”萧凡的剑已经出鞘，剑气劈碎片坠落的砖石。
“他要用两河流域的地脉当钥匙，打开阴间大门！”林晚秋抢过AR眼镜，在虚拟水道上叠加出《鲁班经》的“水法”篇插图，“必须在黑气抵达博物馆前修复阵法，否则……”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颤。张三昊低头看向脚边的水道砖，那些楔形文字正在重组，在砖面上拼出个狰狞的鬼面。他迅速掏出黄符纸，咬破指尖画了道“土行符”拍在砖上，鬼面瞬间凝固，却在符纸边缘渗出黑血。
“符咒镇不住！”他后退半步，发现更多的鬼面正在砖缝里浮现，“这阵法的核心不在砖石，在水流本身！”
萧凡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点开个考古报告。那是张空中花园的复原图，设计师在水道交汇处画了个小小的蓄水池，池底标注着“永生之泉”的字样。“找到了！”他把手机怼到张三昊面前，“古籍说泉眼里有块‘星辰石’，能让水倒流！”
三人冲到遗迹中心，AR眼镜显示那里的黑气已经凝聚成实体，个身高三米的黑影正从地下钻出，黑袍上绣满颠倒的楔形文字。“泰山王！”张三昊甩出张五雷符，却被黑影随手打散——那些符咒在接触黑袍的瞬间，竟像水滴般蒸发了。
“用这个！”林晚秋突然举起块残破的星图砖。刚才的元素分析显示，砖里含有的某种晶体能吸收咒力，正是修复阵法的关键。她将砖扔进张三昊手里，自己摸出防狼电击器，对着黑影的脚踝狠狠戳下去。
电流炸开的瞬间，黑影的黑袍下摆露出块青铜牌，上面的浮雕与龙虎山禁地的地只印一模一样。张三昊突然明白过来，他将星辰石砖按在水道交汇处，同时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在虚拟水流轨迹上补全最后三道符纹。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他踏禹步绕着砖石转圈，每步都踩在AR眼镜标记的节点上，“水流为经，地脉为络，敕！”
最后个“敕”字出口，星辰石砖突然亮起蓝光。那些流淌在虚拟水道里的黑气被猛地吸回，在半空凝成个挣扎的人形，正是泰山王的真容——张被符咒覆盖的脸，左眼是华夏的鬼画符，右眼是楔形文字咒。
“你们阻止不了……”泰山王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黑袍突然炸裂，无数细小的咒文朝着博物馆方向飞去。
萧凡的桃木剑突然自动出鞘，在空中划出道红光，那些咒文碰到剑光就像雪花般消融。他愣了愣，才发现剑身上的符咒正在发烫，那是张三昊昨夜帮他贴的“AR符箓”，此刻正通过卫星信号联动，在巴格达上空织成张无形的网。
“还没完！”林晚秋突然大喊。AR眼镜显示，遗迹中心的太极图正在反转，那些被吸回来的黑气正顺着古水道渗入地下，朝着幼发拉底河的方向逃窜。
张三昊掏出张黄符，用星辰石砖的边角划破手指，在符上画了个融合楔形文字和汉字的符号。“萧凡，借你的剑用用！”他接过桃木剑，将符咒缠在剑穗上，猛地掷向水道深处——符咒入水即化，整条古水道突然亮起金光，那些逃窜的黑气在金光里惨叫着消散，水面上浮现出行崭新的楔形文字，翻译过来竟是“道法自然”四个汉字。
林晚秋的平板电脑突然震动，收到条加密信息。她点开一看，瞳孔骤缩——那是张萧凡偷拍的照片，昨夜在酒店研究资料时，张三昊睡着后，他的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无意识画着符，那些线条，竟与空中花园的水道轨迹完全重合。
“你早就知道？”她抬头看向张三昊，却发现他正盯着块新露出的砖石。那上面刻着幅简陋的壁画：个穿长袍的东方人，正教巴比伦工匠画符，两人脚下的水纹里，漂着艘挂着龙旗的船。
萧凡突然关掉游戏，AR眼镜的镜片映出漫天星辰。“郑和下西洋时，来过这里？”他摸着壁画上的龙旗，突然笑出声，“难怪茅山的古籍说，‘水法’源自西土，原来是这么回事！”
张三昊没说话，只是将那块星辰石砖装进收纳盒。盒子里，另外五块来自不同文明的石头正在发光，每块都刻着类似的水波纹——天玑七符的第六符，终于集齐。
林晚秋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想起母亲密卷里的话：“道术无国界，人心有藩篱。”她打开录音笔，把刚才泰山王的惨叫声调慢十倍，那些杂乱的嘶吼竟变成段完整的咒语，与密卷最后几页的空白处完美对应。
“该去博物馆看看了。”张三昊扣上盒子，指尖在平板电脑上轻点，空中花园的虚拟水系图与龙虎山的地脉图缓缓重叠，在屏幕中心形成个完整的地球。“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两千六百年前，东西方的玄修者曾是朋友。”
萧凡突然指着屏幕大笑。在虚拟地球的南极点，个微小的红点正在闪烁，那里的能量波动，与空中花园的黑气同源，却强了百倍不止。“看来老巢在那儿。”他重新点开游戏，“等我打完这局，就去订去南极的机票。”
林晚秋把星图砖的拓片发给北京的民俗研究所，收件人备注是“父亲”。她看着发送成功的提示，突然觉得那些跨越时空的朱砂和符咒，都在诉说同一个道理——真正的阵法，从不是砖石或水流组成的，而是人心之间的连接。
张三昊望着升起的朝阳，将手按在发烫的升授箓印记上。他知道，集齐六符的代价，是离那个终极秘密又近了一步——酆都大帝的残魂，到底藏在哪个时空的缝隙里？
遗迹中心的水道突然泛起涟漪，倒映出张模糊的女人脸。林晚秋刚要细看，那脸就化作水汽消散，只在水面留下行字，用的是东巴文，翻译过来是：“第七符，在你母亲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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