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秦楼素手理新弦（陆）
第六回：风雨骤惊鸳鸯散 岁月长待锦字传（下）
书接上回！
此时的汴京城，风起云涌。
那日，曹凯得知赵香香连夜逃走的消息，勃然大怒。
他派人查抄了赵香香在撷芳阁的所有物品，却只找到一些寻常首饰和几件旧衣。
“一群笨蛋，都三个月了，连个人都找不到……”
曹凯一把摔碎了手中的茶杯，对着一众家丁破口大骂。
“曹衙内，莫生气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里。”
被管家带进来的阮绿珠，笑眯眯地看着曹凯。
“哦？……很好，不过，最好不要骗我。”
曹凯盯着阮绿珠的前胸，恶狠狠地说道。
“快人快语，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奴家，奴家……只要撷芳阁头牌的位置。”
阮绿珠抬头，眼中闪着野心勃勃的光。
“小事情，回头我和鸨母说下……给你包场本个月。”
半个月后，汴京往扬州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疾驰。
香香抱着装满词稿的木匣，心神不宁。
自从取得诗集，离开汴京前往扬州，她就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这日傍晚，马车在驿站歇脚。
她正要下车，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打斗声。
“姑娘快走！”车夫惊呼一声，便没了声响。
香香掀开车帘，只见几个蒙面人正在与车夫缠斗。
她心知不妙，抱起木匣就要跳下马车。
“香香姐姐，别来无恙？”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赵香香的耳边响起。
阮绿珠从树后转出，笑靥如花。
“姐姐匆忙赶路，这是要去哪儿？”
“莫不是带着柳公子的词稿，去和柳公子殉情么？”
“若是那样的话，就让妹妹我送你一程……”
赵香香冷冷地看着阮绿珠，叱道。
“是你，告的密？”
“姐姐，何必说得这么难听。”
阮绿珠把玩着手中的玉簪，避开赵香香的目光。
“妹妹不过是帮曹衙内，找回他未过门的妾室罢了。”
这时，一个蒙面人逼近香香，伸手要抢她怀中的木匣。
“站住，别过来。”
赵香香突然拔下头上的金簪，对准自己的喉咙。
“你们再上前一步，我就死在这里。到时候，看你们怎么向你们的曹衙内交代！”
几个蒙面的家丁一愣，给赵香香喘息的机会。
眼看着家丁被唬住，阮绿珠柔声道。
“姐姐这是何苦……跟着曹衙内衣食无忧，何必为了个穷酸诗人辜负了大好年华。”
“你给我闭嘴，让开。”
赵香香厉声道，“否则我立刻自尽于此。到时候你阮绿珠也脱不了干系。”
见软的不行，阮绿珠立马脸色一变，对着蒙面的家丁叫嚣道。
“还不动手，难道要让她再次溜走不成？”
此刻，赵香香手中玉簪尖处已经没入脖颈，鲜血沿着玉簪开始流下来。
蒙面人面面相觑，只得让开一条路。
赵香香抱着木匣，一步步往后退。
就在她即将退入林中，转身离开时，一支冷箭突然从暗处射来。
“小姐，快走。”
一个身影扑来，箭矢深深没入她的后背。
赵香香惊呆了：“屏儿？！”
屏儿脸色苍白地倒在她怀里，勉强笑道。
“小姐……快走……去苏州……找范大人。”
原来，屏儿一直暗中跟着她，保护她。
“这是……容嬷嬷留下的绣样……小姐……一定要完成……”
言罢，气绝身亡。
赵香香来不及哭泣，连忙抱起木匣冲入林中。
蒙面家丁见错杀了人，怕吃人命官司，都不敢真的去追赵香香。
毕竟，这曹衙内的风评，向来不怎么样。
真要有什么事情，一定推到他们这帮下人身上。
果然，曹衙内得知赵香香再次逃走的消息后，勃然大怒。
“废物就是废物，连个女人都抓不住……”
“衙内息怒。”管家低声的说道。
“既然明的不行，咱们就来暗的。听说柳七的那些词稿里，有不少犯忌讳的句子……”
曹凯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咱们可以这样……”管家一脸奸邪，附耳低语。
赵香香带着木匣，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苏州城。
她按照屏儿临终所言，找到范仲淹府上。
范大人看过词稿后，长叹一声。
“柳七公子才情绝世，奈何性情过于耿直。这些词稿，老夫定当妥善保管。”
“多谢大人。”香香跪拜道，“只是曹家……”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范仲淹扶起赵香香，说道。
“曹家虽然势大，却也不会来到苏州为所欲为。你且先在我府中别院住下，从长计议。”
当夜，香香在范府客房中，取出屏儿留下的油纸包。
里面，是容嬷嬷未完成的并蒂莲绣样的方法，还有一张字条。
“香香姑娘，关于柳公子的事情，公子总不许我说。
“但后来曹凯盯上了城南绣坊，我知道躲不过了，所以有件事情必须要告诉你。”
“曹凯所以紧追不舍，并非全为美色。他父亲曹柄与柳公子有旧怨，当年科考……柳公子之所以落选，也是因试卷被此人调包。”
“所以，姑娘务必小心。——容嬷嬷绝笔。”
香香握紧绣样，泪如雨下。
原来这一切，都不止是儿女情长那么简单。
窗外，秋雨淅沥，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她轻轻抚过那方染血的锦帕，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
“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可是今夜，只剩下她一人，对着孤灯残烛。
而在曹府，曹凯正对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吩咐。
“去，把那些词稿里的艳词俚语，都给我找出来。特别是那些抱怨朝政的……”
“曹衙内放心，小人一定不负所托。”书生谄媚地笑道，“保管让柳七那厮，永世不得翻身。”
雨越下越大了。
赵香香在灯下展开柳七的所有词稿，一字一句地抄写。
她知道，这些词稿必须尽快流传出去，否则很可能被曹家销毁。
抄到那首《鹤冲天》时，她忽然停笔。
“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她仿佛又看见，那个青衫落拓的男子，在撷芳阁的杏花树下牵着她的手微微笑。
“柳公子，你放心……”她轻声喃喃自语，“你的词，一定会流传千古。”
不知何时，窗外的雨停了。
似乎，也在将这段不堪的往事划下一个句点。
历史的车轮，还在继续向前。
赵香香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江南小城，一个青衫文人正站在扬子江边，望着北方的天空，轻声吟诵。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江水东流，带不走相思如许。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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