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牙城最顶端的中央指挥塔内，林牧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冰块与玻璃杯壁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像一曲为此刻谱写的胜利乐章。
这间位于全城最高点的圆形指挥室，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360度无死角的全景神域。巨大的环形屏幕墙取代了实体墙壁，上面分割成数百个实时监控画面，将整座龙牙城的脉搏赤裸裸地展现在他眼前。
他的目光从一个画面跳到另一个画面。一个屏幕上，疯狗李虎那张曾经不可一世的脸，此刻写满了被彻底碾碎的绝望和恐惧，正领着他那群斗败的野狗，夹着尾巴去兑换点排队。另一个屏幕里，是王磊一家人，围坐在狭小但整洁的新家里，妻子抱着孩子喜极而泣，王磊笨拙地安慰着，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幸福。还有更多的屏幕，展示着工厂里轰鸣的机器、农场里忙碌的身影、街道上巡逻的黑甲卫兵……芸芸众生，皆在他的注视之下。
林牧的视线最终定格在苏媚身上。画面中，她已经处理完那个叫“色狼”的蠢货，正用一块白色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根刚刚还饱饮鲜血的黑色长鞭，她脸上那种不悦和冰冷，隔着屏幕都能让人感到寒意。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完美地执行了他的意志。
画面一转，苏媚已经回到了她位于治安部大楼的私人房间。房间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全身镜。她站在镜子前，看着倒影中那个面容冷艳、眼神锐利如刀的女人。那张脸上残留着执行惩戒后的煞气，让她感到了一瞬间的陌生。
这是谁？这还是那个曾经在末世中瑟瑟发抖、连一块面包都保不住的苏媚吗？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镜中的脸颊，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但随即，另一张脸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林牧。是那个男人，将她从泥潭中拉起，给了她力量，给了她尊严，更给了她在这吃人世界里审判他人的权力。那一丝迷茫瞬间烟消云散。镜中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坚定，甚至带上了一丝狂热的忠诚。她不是过去的苏媚，她是主人的剑，是龙牙城秩序的鞭。这就够了。
指挥塔内，看着屏幕上苏媚重新变得冰冷坚定的侧脸，林牧嘴角勾起一抹冷酷而满意的微笑，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这才是他想要的世界，一个所有齿轮都按照他的设计图精准转动的完美机器。
“主人。”
一旁，传来一个清冷而恭敬的声音。穿着一身白色研究员制服的韩雅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服务器阵列前，她头也没回，双手仍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敲击，一串串数据流在她的操作界面上瀑布般划过。
“‘天眼’系统初步整合完毕。”韩雅的声音平稳无波，像她面前的机器一样精准，“本次三级违规事件，从触发警报到苏媚队长介入，用时3.7秒。根据系统模拟，若无外力干预，该名女性市民有92%的概率受到人身侵害，后续将引发至少45分钟的局部混乱，影响周边三个街区的生产效率下降11%。‘天眼’的介入，将潜在损失降到了最低。”
“很好。”林牧走到她身后，看着屏幕上复杂的模型。这套由韩雅主导开发的城市级监控AI，融合了他提供的无人机蜂群技术，将龙牙城变成了一座没有秘密的牢笼，或者说……没有罪恶的天堂。
突然，林牧的脑海中闪过一丝恍惚。他想起了上一世那个在闷热出租屋里敲代码的自己，那个在末世之初只想着怎么囤积物资、怎么苟活下去的自己。那时候的他，何曾想过自己会坐在这里，像一个神明一样，俯瞰着一座城市的生死荣辱？
可笑的念头。林牧眼神一冷，瞬间将这丝软弱的情绪彻底碾碎。那个自己，已经死在了赵天宇的陷阱里。活下来的，是龙牙城唯一的法则，是这里所有人的主宰！
“嗯？”他的目光被一个微小的细节吸引。在一个监控画面里，一个刚领到食物的小女孩不小心摔了一跤，手中的营养膏掉在地上，沾满了灰尘。小女孩愣在那里，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的父母一脸心疼和惊慌，却不敢有任何抱怨。
林牧抬了抬下巴。韩雅立刻心领神会，在控制台上一划。片刻后，一只小巧的白色服务型无人机，悄无声息地从天而降，悬停在小女孩面前。无人机腹部一个舱门滑开，递出了一份一模一样、甚至还冒着热气的营养膏。
小女孩和她的父母都惊呆了。他们愣愣地看着无人机，又抬头望向那座高耸入云的中央指挥塔，眼神从最初的震惊，迅速变成了狂热的敬畏。下一秒，他们一家三口，朝着指挥塔的方向，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虔诚得如同在朝拜神迹。
看到这一幕，林牧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恐惧是缰绳，但恩赐，才是能让人心甘情愿套上枷锁的食粮。”他轻声对韩雅说，更像是对自己理念的宣告。
“将这个案例仪式化。建立‘神恩时刻’协议，每天黄昏，由‘天眼’系统评选出当日对龙牙城贡献度最高的十名公民，通过全城广播公布其姓名与功绩。然后，由服务型无人机编队执行‘神之恩赐’，在万众瞩目下降下A级物资奖励。”
林牧的眼中闪烁着创造者的光芒：“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忠诚与奉献，必有回报。我要让‘得到恩赐’，成为他们活下去的最高荣耀和终极目标。”
“协议建立中……‘神恩时刻’已写入城市基础法典第十七条。经系统推演，预计将提升全体居民生产积极性15%至22%，并大幅强化您的个人权威。”韩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物理公式。
林牧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享受这种感觉，不仅是掌控，更是创造规则，塑造人心。
就在他准备移开视线时，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了另一张脸。在刚才惩罚“色狼”的围观人群中，当所有人都或麻木或恐惧或快意时，有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那不是麻木，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分析和观察。在苏媚转身后，他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人群，消失不见。
“韩雅。”林牧的声音沉了下来，“把刚才c-7区，行刑现场的所有围观者影像调出来。”
“是，主人。”
屏幕画面飞速切换，定格在那一刻。林牧手指在空中虚点，画面放大，锁定了那个灰衣男人。
“查一下他的身份。”
“正在匹配数据库……匹配失败。此人Id为t-734，今天下午刚通过外城审核进入，登记职业为‘拾荒者’。‘天眼’系统综合风险评估为：低。”
低风险？林牧盯着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直觉让他在末世里活到了现在。这个男人的眼神，和那些被驯服的绵羊完全不同。
“给他加上‘特别关注’的标签，监控等级调到最高。”林牧冷冷地命令道，“我倒想看看，一条混进羊圈的狼，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转过身，不再看屏幕上的众生相，而是透过巨大的弧形玻璃，俯瞰着脚下这座在他的意志下运转的钢铁之城。工厂的烟囱冒着白汽，穿梭的车辆拉出光的轨迹，一切都井然有序，充满了后工业时代的力量感。
“把李虎那帮人，”他端起韩雅重新为他倒满的酒杯，声音平淡得像在决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全部分配到东区的冲压工厂去。让他们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作‘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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