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予洛醒来时只觉脑袋昏沉的厉害,抬手捏了捏眉心。
“林一。”
房上听到声音的木沉从窗而入,“王爷。”
听到木沉的声音,凤予洛捏着眉心的手一顿,以为自己幻听,随即睁开双眼,看到熟悉的床幔眯了眯眼,这是谌月的房间。
“王爷要起身用膳吗?”没听到声音,木沉问道。
“什么时辰了?”
“刚至午时。”
听到这话,掀开床幔的凤予洛看向几步之外的木沉,面色微冷,“没跟着你主子。”
凤予洛缓了好一会,脑袋还是晕乎,谌月昨夜定是在他睡前喝的水里放了药。
“主子让属下看着王爷。”听到凤予洛清冷的声音,颔首作揖的木沉头又低了几分。
主子说午时前就赶回来,怎的还没回来,王爷似是生气了!
木沉见凤予洛下床,忙上前伺候着穿衣,随后侍女端着温水进来。
没能劝说凤予洛用午膳的木沉,跟着凤予洛去了皇宫。
五月中旬,午后的风中夹着几分燥热,坐在马车上的凤予洛面色清冷,缩在一旁的木沉想劝说凤予洛这会不宜出门。
见凤予洛垂眸靠着紧闭的车窗,听着车外面时而清晰的言语没敢出声。
正在御书房用膳的太子听到禀报,端着碗起身就欲跃窗而逃。
“皇兄站着用膳呢?”凤予洛迈进御书房大门,扫了眼适才远远看到他拔腿就跑的李匀。
李匀行礼道:“王爷。”
凤予洛摆摆手,“本王也还未用午膳,皇兄不要介意吧。”
不等太子开口,李匀眼疾手快将备用碗筷挪到凤予洛身前,拿起筷子双手递上,“王爷。”
凤予洛拿过质地温润的象牙筷,看向仍站着的太子,“皇兄介意?”
“怎会。来,今儿御膳房做的松鼠桂鱼精进不少,皇弟尝尝。”
太子闻言僵硬落座,殷切地往凤予洛手边的碗里夹了一块鱼肉。
“在国师府小住时,各种口味的鱼吃多了。”凤予洛嫌弃道。
“那,吃点青菜。”太子夹了一筷时蔬道。
凤予洛轻啧一声放下筷子,“谌月去哪了?”
“不在国师府?”太子疑惑,睨了眼李匀。
李匀几不可闻的摇了摇搭在拂尘上的手指,他也不知道啊!没人没传信回来,跟着的暗卫也还没回来。
“皇兄说说吧,怎么临时改了计划。”凤予洛皱眉道。
说好的刺客进屋后见点血,然后再把刺客刺杀他的事情宣扬出去,最后变成了他一觉醒来头晕脑胀,国师被掳。
太子放下筷子沉默片刻,心中衡量,一脸委屈道:“是你家国师大人献的计策,父王应允,我才配合的。”
“我问的是他人呢?”凤予洛淡淡看着自己这个演技尚可的皇兄问道。
“他说午时前回来,有林一跟着。”太子对上那双平静的眸子,讪讪道。
凤予洛拿起筷子,“若是午时过了人还没回来,别拦着我出城。”
“不行,小洛儿你现在。”
“皇兄,我只是没了武功,不是成了废物。”凤予洛说完垂眸,夹起碗里的鱼肉放进嘴里。
自从他武功尽失,皇兄他们都极少在他面前动武,谌月也只有在他睡着后,才会用轻功把熟睡的他送回王府。
这三个月在国师府,不用翻墙送他回府,连轻功都没再用。
太子又给凤予洛夹了些菜,他就说此事安排不妥,小洛儿定会生气。
用过午膳,凤予洛瞥了眼偏殿,叹道:“劳皇兄转告父王,把王府外的暗卫撤回来,清理城里的老鼠人手也充足些。”
候着宫门外的木沉,看凤予洛面色如常的出来,没有上马车的打算,忙将刚刚让车夫去买的斗笠递上。
凤予洛将腰间的玉佩摘下放入怀中接过斗笠,带着木沉向热闹的街道走去,漫不经心的听着那些马车上没听清的言论。
“昨夜闲王府进了刺客,听说是北疆派来的。”
“昨夜街上满是大喊抓刺客的声音。”
“不是说南边派来的吗?”
“闲王被刺客刺了一剑危在旦夕,我看见进了王府的太医一个个的都是摇着头出来。”
“听说那些贼人不仅想取闲王性命,还掳走了国师大人!”
“这掳走的可不仅仅是国师,还是闲王妃!”
木沉看着脚步沉稳,像是随意溜达的身影,总觉得王爷心情不好,很不好!
听着这些言论,凤予洛抿紧唇陷入沉思,昨夜刺客刺杀的是闲王,潜入的是他的王府掳走的也该是他,掳走国师的言论从何而来?
走至一卖新奇玩意儿的摊贩前,凤予洛停下脚步,莫不是有刺客在他们手下脱身,以此来告诉城中的探子掳错了人?都城里除了北边的探子南边的自是也有不少。
说谌月午时前回来,现在都没见到人,林一也没有消息。
“这么好的玉簪哪来的?”凤予洛拿起摊贩上的一支玉簪。
那小贩笑呵呵道:“公子好眼光,一刻钟前刚到的货。”
凤予洛寻思了一下,是他刚从宫里出来的时候。
木沉看凤予洛拿着玉簪迈开步子,忙上前掏出碎银递给小贩。
“公子,回府吗?”
木沉跟在凤予洛身后又走了会,轻声问道。
今日城中过于热闹,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如何向主子交代。
凤予洛把玩着指间的玉簪,手指摩挲着簪身上的一处细纹,似没听到身后人的声音。
“公子?”木沉见凤予洛缓步向前在一酒楼前停下,又开口叫道。
刚用过午膳,王爷进酒楼做什么?
凤予洛隔着斗笠的薄纱看了眼酒楼的牌匾,大步走进。
二楼雅间内,店小二送上一壶酒后离开,关上房门。
木沉扫了扫四周,不远处有一座屏风,屏风后有一张床铺可供醉酒的人休息,确定房内安全,收回视线。
看到凤予洛拿起酒壶倒酒,忙开口道:“王爷,外面的酒。”
“这酒楼是二哥的产业。”凤予洛放下酒壶,把斗笠摘下放到桌上道。
木沉脑子一顿,随即反应过来,是二皇子!
凤予洛倒了酒却不喝,手支撑着脑袋微眯着眸看向窗外。
约莫过了两刻钟,木沉听着轻微的呼吸声,想到凤予洛今日还没午休,这会该是困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屏风后的床铺上传来轻微的动静,木沉伸手搭在腰间欲要抽出软剑时。
双眸轻阖的凤予洛打着哈欠摆摆手,端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一口。
木沉搭在腰间的手没再动作。
床铺向一侧挪开,身着布衣的林一从只有成人大小的暗道爬出。
看到屏风后有人影,木沉向凤予洛靠近了几分。
见木沉护着自己,凤予洛缓声道:“无事。”
林一整理好微乱的衣摆,绕过屏风,“王,公子。”
看到面色苍白的林一,木沉心头一沉,出事了?主子呢?
凤予洛将桌上的玉簪推了推,林一上前拿过收入袖中。
木沉疑惑,那玉簪暗藏玄机?
“谌公子受了点,小伤。”林一抿了抿唇道,“玉簪让回城复命的暗卫帮忙带回来的。”
凤予洛拿起酒杯又抿一口,“说说。”
林一咽了咽口水,将昨夜发生的事一一道出。
昨夜他同几名暗卫一道追出城,直至不见城中半点灯火,装晕的谌月从被中伸出手,将一银针扎入扛着他的刺客后颈。
刺客倒地他便一瞬落在国师身旁,将一柄软剑递到扔开被子的国师手中。
皎洁的月光照在林间,余下四名刺客看到一头墨发随意散落在青衫上的谌月,对上那双布满寒光的黑眸,他们掳错了人!
当时他们刚靠近床边,还没来得及看被下人的面容,听到抓刺客的声音只能被子一裹将人掳走。
跟来的六名暗卫面无表情地将四人开口前将斩杀,随即林中突然出现一批杀手,在交战时暗处有冷箭袭来,谌月躲闪不及被射中肩膀。
他们快速将杀手处理干净,见暗处有人逃走,欲要追去的林一看到谌月身体摇晃着倒下,只能让两名暗卫前去。
林一担心箭上有毒,忙给谌月服下解毒丸,背着人动用轻功去了万光寺让住持帮忙医治。
他自己腹部受了一剑,打斗中流了不少血,加上背着人赶来两刻钟的路,人有些虚弱。
余下的四名暗卫也受了剑伤,护送两人到寺后因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住持帮谌月拔出箭头,检查伤口确定没毒,林一才松了口气,开始清理自己的伤口进行包扎,之后背靠在床边迷迷糊糊睡了会。
再睁开眼时已经天明,谌月仍在昏迷中。
晨光熹微中,住持再次帮谌月探脉检查,确信谌月没有中毒,林一不禁想起昨夜两名刺客迷烟的用量,可能多少有点影响。
临近午时,谌月醒来就想下山,一时提不起内力身体也莫名的虚弱,四肢无力的他只能作罢,让林一先回府。
林一拒绝,说料到他们他们刺杀不成会将人掳走,他身为闲王的贴身侍卫,王爷被掳走他怎能就这么回去。
听到林一说凤予洛有料到有被掳走的可能,扶额轻叹,是啊,堂堂闲王殿下只是失了武功,不是失智。
怕是在听他说近日城中各方探子多起来时,就猜了个大概。
“谌公子说您既然料到不是被杀就是被掳,定会留下线索。”林一说着缓了片刻继续道,“属下说若是我们灭了刺客成功脱险,会去万光寺让住持帮忙给太子传信。”
凤予洛点点头,前天夜里林一和他说王府有人进来后,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若是到了天亮了不一茶棚旁的小贩没能收到林一的任何消息,就会进酒楼找掌柜的联系李公公,届时就是李公公带暗卫去寻他们。
这所有的前提是他真被人掳走,没想到最后被掳走的是谌月。
“玉簪,是你告诉他的。”凤予洛手里余下的半杯酒放回桌上道。
“谌公子说他若是没赶回来您会担心,问属下有没有和您单独的联系方式,属下就把玉簪给了回城的那名暗卫,让他向不一茶棚旁的小贩换一文茶钱。”林一在凤予洛的注视下解释道。
“呵!”凤予洛挑眉,“他确定我今日会出门?”
“谌公子说您醒来会去找老爷和大公子,知道他没按时回来定会去街上走走,自己去听百姓如何谈论昨夜刺杀闲王的事。”
林一说完忙跪下道,“昨夜谌公子给王爷倒水时,属下没有阻拦,望公子恕罪。”
凤予洛垂眸,盯着桌上的半杯酒水,掩去眸中的情绪:“武功尽失,累赘罢了。”
他料到自己会被掳,但武功尽失的他,届时也只会拖累林一。
“公子,您不是。”林一忙说道。
“你们只是担心我。”凤予洛摆摆手,刚看到林一面色苍白就知道人定是受了伤,“身上还有伤,起来吧。”
“谢谢公子。”林一磕头起身。
他十一岁就跟着王爷,从未背叛过王爷,选择帮国师时,他就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木沉抿了抿唇,看向凤予洛,“公子。”
“林一留在这里养伤,你自己去看你主子吧。”凤予洛将余下的半杯酒缓缓喝完,淡笑道,“本王回宫里待着,让你家主子不用担心。”
“公子,属下只是想说,公子出来这么久该回府了。”木沉错愕连忙跪下,“现在林侍卫受了伤,若是公子决定回宫还望公子把属下带上。”
“宫里有的是人。”凤予洛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沉声道。
“公子,谌公子让属下回去复命。”林一行礼轻声道,“属下去吗?”
凤予洛瞥了眼跪着的木沉。
“属下的任务保护王爷。”木沉认真道,若是主子见到他,那还了得!
“也是,我的人帮着旁人。”凤予洛轻轻一笑,无所谓道,“不是我手下的人,又怎会听。”
“公子恕罪。”两人齐声道。
凤予洛看着酒杯中的自己,叹道:“本公子是废了武功,不是人废了。”提剑杀几个人还是可以的。
他回宫里待着,让御林军护着就是。
“让他好好养伤,他不同我商量擅自做主之事,我就不生气了。”凤予洛将杯中的酒饮尽,站起身道。
“公。”
“木沉,你去照顾他我放心。”木沉刚开口凤予洛便走到他面前,轻拍了下他的肩头轻声道,“那些个暗卫杀人行,照顾人没有你细心,住持毕竟年纪大了难免精力不济。”
凤予洛拿过桌上的斗笠戴上,打开门走出,看了眼门外一身常服的暗卫。
看来皇兄已经知道谌月受伤的事,也猜到他会选择回宫里。
也好,都是关心他,既帮不上忙受着就是了。
暗卫上前将门关好,跟在凤予洛身后下楼,听到关门声,木沉忙起身想着至少把人送到宫门口。
林一起身将人拦住,“有人跟着公子,不必担心。”
他刚刚察觉到门外来了人,用指尖敲了敲门框。
木沉站在原地,看向空了的酒杯,“公子还喝了两杯酒。”
“没事。”林一道。
他家王爷的酒量是五杯封顶。
“说明真生气了。”木沉轻叹,主子看到他定会生气,气他被另一个主子赶走。
“……”林一点点头,“按公子说的,让谌公子好好养伤。”
若是国师大人伤没养好就执意回来,王爷会更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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