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盘上的玻璃杯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脆响。
石云天端着两杯清水,朝角落那桌走去。
脚步刻意放得有些拖沓,背微微躬着,完全是侍应生该有的疲惫模样。
但眼睛的余光始终锁定在那两个黑衣男子身上。
三米、两米、一米……
就在他弯腰放杯的瞬间,靠外侧那个敲桌子的男人忽然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那人的眼睛很冷,像冬天结冰的井水,深不见底。
他盯着石云天,不是看一个侍应生,更像是……在辨认什么。
石云天的心脏猛地一跳,脸上却木然着,放下杯子转身就走。
“等等。”
声音不高,却像刀子划过丝绸。
石云天停下脚步,慢慢转身,微微低头:“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敲桌子的男人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了足足五秒。
旁边那个侧耳倾听的同伴也转过了头,两人目光如刀,在他身上来回刮擦。
整个酒廊区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新来的?”终于,敲桌子的男人开口。
“是,今天刚上工。”石云天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
又是一阵沉默,那人忽然挥了挥手,像赶苍蝇。
石云天如蒙大赦,端着托盘快步离开。
走出十几步,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一片。
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被认出来了。
不敢再往那边看,石云天低头走向吧台。
经过“肉头张”那桌时,赌局正进行到最紧张的时刻。
“买定离手——开!”
庄家一声吆喝,骨牌翻开。
“天牌配地牌,通吃!”
围观的赌客一片哗然。
“肉头张”那张胖脸笑得横肉乱颤,戴着翡翠戒指的手又往前一搂,将桌上堆积如山的筹码全数揽入怀中。
“邪门!太邪门了!”
“连开八把天牌,这他娘是赌神转世?”
有人输红了眼,死死盯着“肉头张”洗牌的手。
石云天也下意识多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他看见了。
洗牌时,那胖子的小指极其隐蔽地一勾,一张牌从袖口滑出半寸,又迅速收回。
动作快得几乎看不见。
但他看得清清楚楚——出千。
本不想多事,石云天收回视线就要离开。
可偏偏就在这时,旁边一个输光了家当的中年赌徒猛地一拍桌子,指着“肉头张”的鼻子吼了出来:
“你出老千!”
整个赌桌周围瞬间安静了。
连远处爵士乐的喧嚣都仿佛低了下去。
“肉头张”脸上的笑容僵住,慢慢转冷。
他放下骨牌,肥短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这位朋友,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
“我乱说?”中年赌徒气得浑身发抖,直接掀桌子,“连开八把天牌,你当大家都是傻子?我刚才看见了!你袖子里藏牌!”
话音落下,赌场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石云天心里暗叫不好,加快脚步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已经晚了。
“肉头张”慢慢站起身,肥硕的身躯像座肉山。
他盯着那中年赌徒,忽然咧嘴笑了,露出满口黄牙:“在我的场子里,说我出千?”
他朝身后摆了摆手。
立刻,四个穿黑色短打的打手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将中年赌徒围在中间。
“教训教训,让他知道什么叫规矩。”
打手们狞笑着上前。
中年赌徒脸色惨白,连连后退,却被身后的人堵住了去路。
眼看拳头就要落下——
“住手!”
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肉头张”都诧异地转头。
石云天站在原地,手里还端着那个空托盘。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口,或许是看不惯以多欺少,或许是想起“肉头张”害人落水的传闻,又或许……
只是单纯觉得,该管。
“哟嗬?”“肉头张”乐了,眯起眼睛打量这个不知死活的侍应生,“小子,你想替他出头?”
“赌场有赌场的规矩。”石云天放下托盘,平静地说,“输赢各凭本事,动手就不对了。”
“规矩?”肉头张哈哈大笑,脸上的横肉乱颤,“在这逍遥宫,老子就是规矩!”
他笑声猛地一收,眼神凶光毕露:“给我连他一起打!”
四个打手分出一半,朝石云天扑来。
酒廊角落,那两个黑衣男子同时抬起了头。
敲桌子的那个手指停了,侧耳的那个也坐直了身体。
“要帮忙吗?”王小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知何时,他和马小健已经挤到了石云天身边。
“本来应该从从容容、游刃有余,”石云天叹了口气,“现在是匆匆忙忙、连滚带爬了。”
话音未落,第一个打手已经冲到面前,砂锅大的拳头直轰面门。
石云天不闪不避,左手闪电般探出,扣住对方手腕顺势一带。
那打手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飞了出去——
砰!
他重重砸在三米外一张轮盘赌桌上,将整张桌子砸得四分五裂。
筹码、骨牌、酒水哗啦散了一地。
全场死寂。
第二个打手愣了一下,怪叫着扑上。
石云天侧身让过拳锋,右肘顺势向后一顶,正中小腹。
那人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翻了两张椅子,瘫在地上直抽抽。
“妈的,还敢还手!”“肉头张”脸色铁青,朝剩下两个打手吼道,“一起上!废了他!”
两个打手对视一眼,同时从左右扑来。
石云天不退反进,脚下一勾一踢,一张沉重的红木椅子滑了出去,正好撞在两人小腿上。
“哎哟!”
两人惨叫着失去平衡,向前扑倒。
石云天双手齐出,按住两人后脑往下一压——
咚!咚!
两颗脑袋狠狠撞在一起,声音闷得像敲破鼓。
两人眼白一翻,软软瘫倒。
从第一个打手飞出去到两人倒下,整个过程不过十息。
赌场里所有人都看傻了。
那些原本还在喝酒赌钱的客人,此刻全都瞪大了眼睛,有的连嘴里的雪茄掉了都不知道。
“肉头张”脸上的肥肉抽搐着,他死死盯着石云天,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黑黝黝的手枪:“小杂种,你找死——”
枪口抬起。
石云天动了。
不是向前,也不是向侧,他整个人向上腾空而起,右脚在旁边的立柱上一点,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如同鹰隼扑食,直落而下。
“肉头张”甚至没来得及扣扳机,一只脚已经踏在了他持枪的手腕上。
咔嚓!
骨裂声清脆得令人牙酸。
“啊——!”杀猪般的惨嚎响彻整个赌场。
“肉头张”捂着扭曲变形的手腕跪倒在地,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石云天轻飘飘落地,脚尖一挑,那把手枪飞起,被他稳稳接住。
整个逍遥宫赌场,此刻静得能听见针落。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除了角落里。
那里,之前两个穿中山装的男子,缓缓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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