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特处中心门前的小广场上，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亮着一盏惨白的灯。
几张塑料凳拼起的简易会议桌前，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他们大多是从睡梦中被紧急叫过来的，此刻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惺忪睡意，眼底泛着熬夜的青黑。
帐篷外忽然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有人快步走近，带着夜风掀开了厚重的帆布帘。
一名后勤部清理员掀帘进来时，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浸湿，他快速扫视了一圈帐篷里的人，最后把目光落在秦曼身上。。
“报告，部长，罗区长不在家，”他声音有些沙哑，“守卫的安保员说，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他了。”
秦曼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她手里的通讯器一直在不断的尝试着拨通，但是一直传来的是忙音。
她朝着门口的清理员摆了摆手，“知道了，去让所有的清理员拿好装备待命，我说的是所有的人员，一个都不能少。”
“明白。”清理员敬了一个礼，走出了帐篷。
技术部部长推了推滑落的眼镜，目光再次投向秦曼：“秦部长，您刚才说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刚试着联系252号灯塔，那边没有任何回应。”
“这种时候我骗你们有什么意义？” 秦曼的声音沙哑。
“可我们都联系不上252号灯塔，您是怎么知道消息的？”他追问。
秦曼深吸一口气，“我有特殊通讯装置。灯塔里有我的朋友，是他通过装置联系的我。现在252号灯塔已经彻底失联，大范围污染物正在往罗岗城这边扩散。”
后勤部部长张凯瑞突然插话，“各位刚才我已经联系了135号灯塔，137号灯塔和军部，他们说落实之后会采取措施。”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着补充，“对方可能不相信咱们这边的情况，支援至少还得等段时间。”
帐篷里的空气瞬间更凝重了。“我们要对罗岗城百万居民的性命负责。”秦曼深吸一口气。
“现在打开东北两门，让所有居民尽快疏散出去。”
“你确定这事你能做主？” 张凯瑞皱着眉反驳，语气里满是无奈，“现在最关键的是联系不上罗区长，这种级别的决策必须经过他点头。”
他重重叹了口气，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偏偏这时候连他的通讯都打不通。”
“可没有罗区长的同意，夜间开城门不合规矩啊。” 技术部部长急得直转圈，“不管书面还是口头授权，我们都没有权限擅自决定。”
秦曼紧咬下唇，帐篷里的白炽灯照得她脸色发白，这正是让她最焦灼的地方。
就在这时，唐海掀帘而入，他抹了把脸上的灰：“我联系上政府办的王部长了。他现在已经同意打开北城门。不过他说了，如果这事最后证实是假的，特处中心要负全部责任。”
秦曼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责任我全权承担！”
“还有个问题。” 唐海神色凝重地扫视众人，“现在才凌晨三点，大部分居民都在熟睡，要通知全城人疏散，这是一个大工程。”
张凯瑞立刻提议：“用信息群发不行吗？他们不是有所有居民的通讯号码？统一呼叫应该能行。”
“太慢了，根本来不及。” 秦曼立刻否定，“我建议统一呼叫的同时，拉响全城警报，这样最直接。”
“全城警报的开关在三十三层的部长办公室。” 技术部部长立刻报出位置。
秦曼当机立断：“我去，你们其他人，包括安保部的人，立刻去疏散群众，把所有通道都打开。另外，通知南城门的守卫密切关注外面的动向，一有情况马上汇报！”
帐篷外的风卷着寒意灌入，所有人的动作都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与此同时，特处中心大楼里，王云川、重阳和林瑶已悄然摸到一楼入口。
王云川指尖在电子锁上轻触，他的面容已变幻成陆然的模样。“嘀”的轻响后，厚重的玻璃门应声而开。
可刚踏入大厅，三人便齐齐愣住。
“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林瑶的声音惊讶，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满地碎玻璃与翻倒的大厅。
重阳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干涸的暗褐色污渍：“应该是前两天特处中心的污染事件造成的。虽然官方没发公告，但外面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他们不是专门处理污染的吗？怎么连自己的基地都……”林瑶话音未落便顿住了，光束照到墙角蜷缩的金属装置，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
她感慨：“这绝对是一个大型污染物。”
重阳点头么，刚想要说什么，又猛地停住脚步，看向身后，瞳孔在夜色中微微收缩。
王云川立刻凑过去，窗外只有沉沉夜色，远处的路灯在雾气中晕成模糊的光斑，什么也看不清。“怎么了？”王云川压低声音问。
重阳：“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顿了顿，“是污染物，非常强大的污染物正在靠近。”
王云川皱眉，“确定么？那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三人也没有犹豫，快速的朝着楼上跑，走廊里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映得墙壁上的污渍像在蠕动。
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空旷的三十三层，这里似乎并没有遭到破坏。
他们接连推开两间办公室的门，里面只有蒙尘的桌椅和散落的文件，毫无异常。
林瑶的指尖在系统面板上飞快滑动，焦急地与陆然联络：“我们到，你在哪？”
面板上很快弹出指引。顺着陆然的讲述，他们在走廊尽头找到了那间双开木门的巨大办公室。
“这应该是负责人的办公室吧。”林瑶推门而入，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真皮沙发和红木书柜，最后落在墙上悬挂的各种巨幅油画上，“排场倒是不小。”
王云川快速扫视四周，“没看到陆然的身影。”
“我问问他具体位置。”林瑶再次点开面板，随着陆然的实时指引，她一步步走向办公室角落。
那里紧挨着紧闭的落地窗，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影。
就在这时，面板上弹出陆然的消息，“我就在你的面前。”
林瑶抬头，眼前却只有一幅挂在墙上的油画。
画风格外黑暗压抑，大面积的墨黑如同吞噬光线的深渊，其间泼洒的猩红像是凝固的血，在应急灯的照射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画框下方那个巴掌大的铜制小笼子上。笼子的栏杆扭曲交错，仔细看去，里面竟站着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人影。
林瑶的呼吸骤然停滞。
“你在画里？”林瑶立刻问，“我前面是一幅画。”
陆然并不知道自己的样子，他以为自己被关在透明的能量罩中。
现在看来并不是。
王云川和重阳立刻围拢过来，但是油画本是抽象风格，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影的模样。
但是很快，王云川就发现，一道殷红的液体顺着画框滴落，红色蔓延的地方正是笼子里的小人的地方。
林瑶又收到了陆然的信息，“看到了么？我用血给你们指引。”
“看到了。”林瑶快速的回复。
同时对王云川与重阳道，“是他，他说他用血指引。”
王云川点点头，伸手触碰油画表面，冰凉的画布和普通画作并无二致。
他想用力撕扯，又怕伤到笼中的陆然，动作僵在半空。
重阳也眉头紧锁地打量着这幅诡异的画，手指在画框边缘轻轻敲击。
“有发现吗？”王云川低声问。
重阳摇头，声音压得极低：“这里不对劲，能量场很紊乱。我看先把画带走，离开特处中心再想办法。”
王云川立刻点头：“好！”两人合力托起沉重的画框，刚要转身，重阳突然按住他的手臂。
“有人来了。”他的声音带着警示，耳朵微微动了动。
王云川刚屏住呼吸，门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正一步步靠近三十层。“快躲起来！”他拽着林瑶躲到巨大的办公桌后，重阳则抱着油画缩到窗帘阴影里。
秦曼的身影很快出现在走廊尽头，她快步冲向部长办公室，汗警报开关设置在三十三层的这个房间，她从未想过真有启用的一天。
可刚到门口，她就顿住了脚步：虚掩的门缝里透出应急灯的光，门竟是开着的。
她轻轻推开门，办公室里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
办公桌后坐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她翻看文件。“罗区长？”秦曼试探着走近，“我给您发了无数通讯，您怎么一直没接？”
“哦，通讯器丢了。”那人转过身来，声音平淡无波。
秦曼的眉头瞬间皱起：“怎么会突然丢了？”她上下打量着对方。
鼻尖忽然动了动，那不是罗部长的味道，而是一种陌生的气息。
王云川：“丢了就是丢了，你找我什么事？”
但秦曼已经察觉出了不对，“你不是罗区长，你是玩家？”
秦曼猛地后退半步，手摸向腰间的配枪，眼神瞬间锐利如刀。
王云川挑眉轻笑，周身光影微晃，显露出原本的模样：“反应倒是快。”
秦曼后退，瞥见门口，重阳不知何时已堵在那里，双臂环抱，眼神冰冷。
她停下脚步，脸上竟没有丝毫慌乱：“你们闯进区长办公室，到底想做什么？”
话音未落，手臂忽然传来刺痛，秦曼低头，只见一根针管深深扎在自己手臂上，透明的液体正缓缓推入血管。
阴影中，林瑶的身影渐渐浮现，手里还握着针管：“抱歉了，我们不想伤人。”
秦曼认得她，这是之前被特处中心抓获的玩家，能力是隐身。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林瑶看着秦曼软软倒下的身体。
“走吧，赶紧走。”王云川扛起油画，重阳已经拉开了门。
三人刚离开，办公室里的秦曼正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中，她看见自己的手指在地板上艰难地爬行，指甲缝里渗出血丝。
不行，警报还没拉响，罗岗城的居民还不知道危险……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上办公桌，在散落的文件中摸到那个黄铜盒子。
颤抖着打开盒盖，里面一个红色的按钮。
秦曼用额头抵住按钮，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尖锐的警报声终于撕裂了罗岗城的夜空，在寂静的凌晨里疯狂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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