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他把胸脯拍得山响，“从今天起，安阳县所有的建材，您要多少，就有什么！谁敢耽误您一分钟工期，我王老四，第一个砸了他的厂子！”
“很好。”周秦点了点头，“去干活吧。我这里，不养闲人。”
“是！是！”王老四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看着王老四的背影，郭卫民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周秦，这家伙就是个墙头草，靠得住吗？”
“我不用他靠得住。”周秦的语气很平淡，“我只要他好用，就行了。”
他不是原谅，他只是在利用。
晚上，周秦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
推开门，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郑苏月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那件快要织好的小毛衣。桌上，摆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面条，上面卧着两个金黄的荷包蛋。
她看到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站起身，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外套，挂在墙上。
“饿了吧，快吃。”
周秦坐下来，拿起筷子，大口地吃了起来。面条的温度，顺着喉咙，暖到了胃里，也暖到了心里。
郑苏月就坐在他对面，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今天，抓了坏人？”她还是没忍住，轻声问了一句。
“嗯，抓了。”周秦点了点头。
“那就好。”她没再问。
她不知道什么叫调查组，也不知道什么叫李文博。她只知道，自己的男人，在外面打了一场仗，打赢了。
现在，他回家了。
吃完面，郑苏月已经准备好了热水。
周秦泡在温热的水里，一天的血腥、算计和疲惫，仿佛都被这水汽一点点冲刷干净。
他知道，外面那个世界，再如何波诡云谲，只要推开这扇门，他就能回到人间。
郑苏月拿着干净的衣服，在旁边等着。
周秦看着她被灯光映照得柔和的侧脸，心里那块最硬的地方，慢慢软了下来。
他伸出手，从水里，抓住了她的手。
接下来的几天，石古村的工地，进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高速运转状态。
王老四彻底成了周秦手下最忠实的一条狗。他动用了自己在安阳县经营多年的所有人脉关系，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把县里大大小小的建材厂、砖窑、石灰厂，全都拧成了一股绳。
现在，整个安阳县的建材资源，都在优先供应石古村。
十几辆东风卡车，加上从各个厂子里抽调来的运输车，组成了一条钢铁动脉，二十四小时不停歇地往工地上输送着物料。
韩武像是被打了一针兴奋剂，整天都待在工地上，嗓子喊得沙哑，眼睛熬得通红，指挥着工人们三班倒，人歇机器不歇。
第二层楼的主体结构，只用了两天就全部浇筑完成。
第三层的模板和钢筋，紧跟着就架设了上去。
工地上，每一个人都憋着一股劲。他们亲眼看着这栋楼，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拔地而起。那种亲手创造奇迹的自豪感和成就感，比任何金钱奖励都更能激发人的潜力。
钱师傅也被接到了工地的办公室暂住，他坐着轮椅，每天就在工地边上看着。他虽然不能再爬上脚手架，但几十年的经验还在。哪个地方的模板支撑不对，哪个地方的钢筋绑扎稀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吼一嗓子，比谁都管用。
整个工地，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周秦反而清闲了下来。
他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办公室里，铺开更大的图纸，开始构思整个石古村的未来规划。不只是一栋楼，而是一个社区。
这天下午，办公室里那台老旧的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
周秦拿起听筒。
“是周秦同志吗？我是刘向前。”电话那头，传来刘厅长那熟悉而沉稳的声音。
“刘厅长，您好。”
“给你通报个情况。”刘厅长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李文博，已经被双规了。”
周秦握着电话的手，紧了一下。
“陈立和那个司机，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省建总内部，借着这次机会，也进行了一次大清洗，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进去不少人。可以说，你这次，是给我们省纪委，送了一份大礼。”
“我只是在保护我的工人和我的项目。”周秦平静地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周秦啊。”刘厅长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语重心长，“我知道你年轻，有本事，有冲劲。但是，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太过了。”
周秦没有做声，静静地听着。
“你绕开地方，直接捅到省里，让安阳县的领导班子很被动。你用那种江湖手段，废了陈立的手脚，虽然没留下证据，但圈子里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是赢了，赢得很漂亮。”
“但是，你也把自己，彻底推到了明面上。”
“以前，你在暗处，别人在明处。现在，你站在了聚光灯下。你的一举一动，都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想捧你的人有，想踩你的人，更多。”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你这把刀，太快，太锋利了。是好事，也是坏事。以后，要学会藏锋。”
刘厅长这番话，是敲打，也是提点。
周秦明白。他这次把事情做得太绝，虽然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但也犯了官场的大忌。他破坏了规则。
“谢谢刘厅长教诲，我记下了。”
“光记下没用，要看你怎么做。”刘厅长话锋一转，“李文博倒了，省建总空出来一个很重要的位置。很多人都盯着。但他们内部，现在是一滩烂泥，短期内，没人能担起重任。”
“而你，用事实证明了你的能力。你那套新的建筑体系，经过这次的风波，反而成了所有人都想抢的香饽饽。”
周秦的心，跳得快了一拍。他知道，正题来了。
“你之前，不是跟那个王老四吹牛，说省里要在安阳搞个大开发区，还点名让你负责吗？”刘厅长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笑意。
周秦没说话。
“现在，这个牛，我帮你吹圆了。”
“省里开会研究决定，正式批准成立‘安阳市新城区开发项目’。第一期工程，就以你们石古村为中心，向外辐射五平方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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