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冷光灯在金属桌面投下惨白光斑，幽狼的手铐扣在桌沿，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战术目镜被摘下，露出一双泛着青灰的眼睛，嘴角那抹笑意像块淬了毒的冰：“小警察，知道为什么我刚才没跑吗？”
林昭坐在对面，手肘支在桌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钢笔帽。
他盯着幽狼喉结下那道月牙形伤疤——三天前码头追击中，这道疤曾擦着他的枪管掠过。
“因为你想确认我有没有读心的本事。”他声音很轻，却像根细针戳进幽狼瞳孔，“从仓库故意留半扇透气窗，到货堆后藏微型摄像头，你在引诱我暴露能力。”
幽狼的睫毛颤了颤。
林昭注意到他右手小指在桌下微微蜷缩——这是雇佣兵在确认武器位置的习惯动作。
三天前在码头，这根手指也曾以同样频率跳动，当时幽狼正用战术背心暗袋里的信号器联系上线。
单向玻璃后传来脚步声。
苏挽月抱臂站着，指尖无意识叩击着观察窗边缘。
她今天穿了件藏蓝衬衫，左袖用医用胶布简单缠过，是码头混战中被弹片划的伤。
“小吴，他什么时候发现的？”她盯着林昭垂落的眼睫，那对总是漫不经心的桃花眼此刻像淬了冰。
“上周追毒贩那次。”年轻警员翻着记录板，声音压得很低，“当时嫌犯躲进旧工厂，林昭绕到通风管道口守着。我问他怎么知道位置，他说‘直觉’——现在看，哪是直觉？”他顿了顿，“可能从入队第一天就在藏本事。”
苏挽月喉结动了动。
三个月前林昭来报道时，警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领带歪到锁骨，说“来混日子”的模样还在眼前。
可就是这个“混日子”的，破连环凶案时蹲守七天七夜，救坠楼老人时徒手接住七十公斤的重量，刚才在码头替她挡下的那枚流弹，此刻正嵌在她左手边的墙里。
“在想鲈鱼粥？”林昭的声音突然从审讯室传来。
他没回头，却像能看见玻璃后的目光。
幽狼的笑裂了道缝——这个小警察不仅能读记忆，连隔墙的视线都能捕捉？
林昭闭了闭眼。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浮动，“记忆回溯”的冷却进度条跳到97%。
他深吸一口气，舌尖抵住上颚——这是集中精神的老习惯，母亲教的。
十二岁那年在派出所，他蹲在长椅上看母亲写申诉材料，见她每次按手印前都这么做。
幽狼的意识海像团黑雾。
林昭的精神力探进去时，皮肤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这是异能者意识场的排斥反应。
碎片画面开始闪现：暴雨夜的仓库，戴青铜面具的男人将一只金属匣塞进幽狼怀里；唐婉儿的监控视频里，那个背对着镜头的身影突然转身，面具下的嘴角扬起；最深处有张泛黄的照片，穿警服的女人倒在血泊里，额角的伤痕与林昭母亲卷宗里的验伤报告完全吻合。
“叮——检测到关键目标‘冥枢’，是否锁定？”系统提示音像根细针扎进太阳穴。
林昭咬着后槽牙默念“锁定”，冷汗顺着颈侧滑进领口。
幽狼突然剧烈颤抖，手铐在桌沿撞出火星：“你他妈在看什么？！”
“看你主子的脸。”林昭睁开眼，瞳孔里还残留着面具上的青铜纹路，“冥枢，对吧？”
幽狼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他突然暴起，肌肉虬结的手臂绷得像钢索——手铐链竟被生生拽直了半寸！
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生疼，他踹翻椅子的瞬间，林昭已经侧身滚到墙角。
早有准备的警员们从门后闪出，防爆盾“哐”地抵住出口。
“想跑？”苏挽月的声音比刀锋还利。
审讯室门被踹开的刹那，她握着两把战术刀的身影撞了进来。
幽狼从靴筒抽出的短刀刚要刺向最近的警员，苏挽月旋身错步，刀刃在两人之间划出银弧——不是劈砍，是精准挑断幽狼手腕的筋。
幽狼闷哼着旋身，短刀改刺苏挽月腰腹。
她不退反进，左手刀格开攻击，右膝如钢锤撞向对方丹田。
幽狼的闷哼混着骨骼闷响，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砸在墙上，短刀“当啷”掉在林昭脚边。
“拷紧点。”苏挽月抹了把额角的汗，战术刀“咔”地收回刀鞘。
她转身时，林昭看见她衬衫下隐约的血渍——旧伤崩开了。
审讯室重归寂静。
林昭弯腰捡起短刀，刀身上刻着的“暗蚀”图腾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摸出手机，对着幽狼淤青的脸拍了张照——这次，男人眼里的轻蔑变成了惊恐。
“冥枢还活着。”林昭走出审讯室时，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金属，“当年我妈冤案的关键证人，就是他。”
苏挽月解下警帽，手指插入发间揉了揉。
她望着林昭后颈那道新添的伤疤——码头爆炸时替她挡碎片留下的，突然想起三天前实验室里，他也是这样，浑身是火却还在往前冲。
“需要什么支援？”她问。
林昭摸了摸腰间的配枪，系统面板上“天命审判”的图标正在闪烁。
“订两张去曼谷的机票。”他说，“伪装成跨国商人——暗蚀在那边有联络点，我需要确认冥枢的行踪。”
苏挽月点头，转身时瞥见林昭手机屏保——是张旧照片，穿蓝布衫的女人抱着小少年站在派出所门口，背景里的梧桐叶正落。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个总爱调侃的男人，看卷宗时的眼神比警徽还亮。
“明早八点，机场见。”她把警帽重新扣在头上，发梢扫过林昭手背，“鲈鱼粥，等回来再请。”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晨光，照在林昭手机刚收到的信息上：“曼谷贸易展邀请函已发送至苏队长邮箱。”他望着苏挽月远去的背影，后颈的伤疤突然泛起灼热——像母亲的手，正轻轻推着他，走向十八年前就该抵达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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