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娟，你怎么不穿红色小皮鞋呀。”
“对呀，红色小皮鞋配布拉吉裙子漂亮多了，你这双白色素布鞋差了一点。”
几个女孩当即对刘丽娟说道，毫不客气。
女孩早熟，她们现在10来岁的年纪，正是爱美的时候，平时没事就要比谁穿得好看，以往刘丽娟都是班里穿着最光鲜的姑娘，他经常穿着漂亮的布拉吉连衣裙，配一双素白的布鞋，那布鞋总是很新，干干净净，看起来白得发光，让女同学们可羡慕了。
可是如今，刘丽娟那双素白的布鞋在李玉莲脚上红色小牛皮鞋面前，却显得仿佛失了颜色，太寡淡了，像是下了档次。
这些孩子哪里知道鞋子价格的区别，当即拉着刘丽娟问她为什么不穿红色小牛皮鞋，缠得刘丽娟快哭了，她哪里敢说那双鞋价格太高了，她妈不让买，记得她曾经在供销社见过那双鞋，她妈问过一嘴价格，听说要18块，掉头就走，说18块钱，抢钱呢！
虽然刘丽娟非常渴望，那双红色小皮鞋实在太漂亮了，可是她不敢，这个价格同样太贵了，哪怕她妈在街道任职，有正经工作，也不敢这样花钱。
就在刘丽娟被缠得没办法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亮地出现，拯救了她。
“这双鞋是玉莲在供销社买的，我妈卖给她的，我妈跟我说了。”
大家听声音看去，就见到一个高昂着头的小女孩，正是供销社刘婶的女儿刘英。
刘英走到李玉莲身边，说：“你们别问了，玉莲这一身都是在供销社买的，你们买不起，这双鞋子18块，裙子五块，书包两块，我早就看上这双鞋了，让我妈买给我穿，我妈不肯。”
她一溜烟把各个东西的价格说出来，顿时让人群倒吸一口教室里的凉气，一片哗然。
“一双鞋子而已，居然要18块，也太贵了吧！”
“就算我爸在报社上班，我说要买18块的鞋子，他都能拿皮带抽我。”
“两块钱的书包也很贵呀，我的书包是两毛钱的，从读书用到现在。”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李玉莲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刘英走过来说：“玉莲，别理他们，我跟你玩。”
她的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想起她妈说的话，人家不管谁穿了牛皮小红鞋，都让她打好关系，要成为最好的朋友，以后准不会错。
所以见到这一切，刘英找到合适的机会，就帮李玉莲在全班面前解释清楚。
李玉莲点头，感激刘英帮她出头，这位在班里算是大姐大，不过以前不怎么熟悉。
另一边，本来就熟识的方娜也走近，问：“玉莲，你的裙子好漂亮，我可以摸一摸吗？”
“我也想摸。”李玉莲去年的同桌也开口。
“我，我想摸书包，我做梦都想要一个这样的书包。”
一时间，刘玉莲又被围住了。
……
时光飞逝，九月份很快过去，期间李勇继续打猎，同时各地吃吃喝喝改善生活。
公社食堂他再也没去吃了，因为没有食堂里的票，不过也没必要去吃，根据爸妈的口风，公社食堂的饭菜越来越差了，馒头也开始有限供应，成年劳力只能吃两个，半劳力吃一个，另外额外每人配两个窝窝头。
对于他们这种没什么零食吃的农民来说，两个馒头加两个窝窝头只能顶个半饱，根本不够吃的。
不过也没啥办法，以前就是这么吃的，只能说是回到以前了。
这天中午，李勇打猎归来，在家里喝蜂蜜水，水是用井里打上来的凉水，泡出来甜滋滋的，沁人心脾。
不知道为什么，四九城里的水总有一股苦味，没这么凉，也没这么甜，李勇还是比较喜欢喝家里的水，反正也不可惜车费，因此没事就往家里跑。
喝完水，李勇就到爸妈房间午休，自己原来房间成了大哥新房，他不好再随意睡。
远处，黄秀兰、李农平，王大爷和一干叔婶妇女从公社食堂吃饭回来了，大家走的并不快，有些有气无力的，到村以后也没有多说话，各回各家。
到了家门口，黄秀兰牵着李浩走在前面，李农平跟在后面，两人沉默，直到慢拖拖地走到厅屋，从椅子上一坐，黄秀兰深深叹了口气，话匣子才打开。
“农平，你说这日子怎么又活回去了，前段时间大吃大喝，我感觉跟做梦一样。”
李农平说：“可不是嘛，我这辈子没吃过那么多的肉，没吃那么饱过，就是太短了！”
他端起桌上装水的碗就喝，喝到甜滋滋的，诧异地看向碗里的水。
黄秀兰随手拿了把草扇子扇风，接话道：“你说领导们怎么不想个法子，让咱们永远都能吃上肉呢，永远都能吃饱，以前建国时，新闻不是说，要向大同社会前进，我还以为要大同社会了呢，虽然知道可能不会太久，起码维持了一年吧，一年不行，半年也行，哪有就一两个月的，现在肚子里又饿的慌，多久没吃油水了。”
李农平道：“知足吧，现在还有馒头吃，过阵子就只能吃窝窝头，吃白薯，吃榆树叶。”
黄秀兰被他说得怕，道：“你别瞎说，晦气，我可不想吃榆树叶，小时候吃怕了。”
以前打仗的时候没有东西吃，大家都是吃树叶，吃草根，着实过了几年苦日子，眼看着新国家建立，终于过上了好日子，黄秀兰可万分不想再过回去。
“谁知道呢，真到要吃的时候，不想吃也得吃。”
李农平说着，把桌上另外一碗水往她手里一塞：“喝吧，蜂蜜水，勇子回来了。”
黄秀兰喝一口，果然是甜的，舒服地大喝了一口，接着又递到李浩的嘴边，李浩也大口喝完。
“妈，二哥回来了？我想吃肉。”
李浩已经三岁了，脑瓜子很机灵，直到见到二哥就有肉吃，刚听到说李勇回来就开始流哈喇子。
“你这个臭小子，就知道吃肉，别人家饭都没得吃呢。”
黄秀兰拍了他脑袋一巴掌，回头却是同样口水剧烈分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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