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杀生父’四个字就这么直白的从苏未吟口中说出来,陆奎头皮绷紧,后背早已湿透。
直至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这孽障不是在吓唬他。
她不光担得起,甚至都用不着她来担。
身在边城,任何变故都有可能发生,加上还有严狄那个老家伙替她在陛下面前遮掩,就算他真的死了,她也有的是办法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事后追究起来,顶多也就是个护卫不力,没人会知道她是个弑杀生父的孽障。
心在胸腔里惊惧不安的跳动着,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滴,陆奎顾不上去擦,思索片刻后装出大义凛然的姿态,抬手掸了掸身前的灰,挺腰站得笔直。
“我知道你信不过我,清者自清,我无需向你证明。你若有证据,就摆出来,让国法来制裁我,我陆奎绝无二话。”
“清者自清?”苏未吟嗤笑,“你房间究竟是怎么起的火,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她现在手头上确实没有证据,但没有证据不代表他干净。
经苏未吟点出来,陆奎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急中生智,顺着话茬说道:“我早猜到是你派人来放的火……不管怎么说,你也叫了我这么多年父亲,而且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正事为了大局,我不怪你。”
言下之意,他是为了帮苏未吟遮掩,这才没有说出实情。
苏未吟冷哼,懒得同他废话,打开门走出去。
“星明,安排几个人贴身保护陆将军,若有闪失,严惩不贷。”
说罢,扭头看向陆奎,“我这也是为了陆将军的安危着想,想必陆将军不会有意见吧?”
陆奎掐住指尖,用痛感将怒火封在心底,面上装出一派坦荡。
“随你。”
星明迅速点了四个人,“你们四个好生保护陆将军,回头我另外再安排人来换班。”
陆奎几人走到医馆门口,正碰上冯江带着孟医官过来。
“将军……”
看到陆奎身后跟着四个星罗卫,冯江都傻眼了,完全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陆奎这会儿脑子里一团乱麻,但还是在看到孟医官之后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那个孽障手底下已经有一个精通医术的丫头,她同意叫医官,不是为了集思广益救人,纯粹是为了‘钓’出他的同伙。
双手将把柄送到别人手里,陆奎气得脑瓜子嗡嗡响。
走到孟医官面前,陆奎正要开口,余光冷不丁扫到身后侧的苏未吟,到嘴的话只能化作一记警告的目光,再若无其事的离开。
路上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将孟医官送到后,冯江也跟着陆奎一起走了。
行至半途,碰到打马而来的严狄一行人,双方短暂停下来打招呼。
得知是苏未吟把严狄叫去医馆,陆奎面色灰白,抿紧的嘴角微微抽动,整个人都沉浸在无尽的不安中。
那个孽障把严狄叫过去做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孟医官是魏平安安排的人,说是绝对可靠。
能不能顺利度过这一劫,就看魏平安的话有没有掺水分了。
医馆门口,孟医官恭敬上前,冲苏未吟拱手,“请问苏护军,伤者在何处?”
苏未吟抬了抬下巴,“先不着急,你们去后院稍坐片刻。”
孟医官面露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带着医士跟在星明身后去了后院。
两人被带到放置杂物的房间,关上门,外头留了人看守。
医士放下药箱,凑近门缝往外看。
“搞什么呀,不是说有人重伤,叫咱们来帮着救治吗?把咱们关这儿算怎么回事儿?”
孟医官回想起陆奎方才那个眼神,心中已经猜到几分。
恐怕救治伤者是假,要审问他们才是真。
“管那么多做什么,苏护军怎么安排,咱们怎么听就是了。”
趁医士没注意,孟医官背过身去,从衣襟暗兜里摸出个小药瓶攥在手中。
医士有些迟钝的反应过来,闪烁的目光透出明显的不安,“大人,您说,会不会是为了陆将军那件事……”
入夜时,他们又是看诊又是送药,数次进出陆奎的院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带回医帐,再让他换上驿馆守卫的衣裳。
虽说他不知道陆奎最后去了哪里,但是如此大费周章的掩人耳目,必然是去做一些不能为人所知的事。
偏偏那么巧,陆奎房间突然起火,该不会是苏护军已经察觉到什么,准备审问他们吧?
孟医官不以为然道:“怕什么,咱们就是去给陆将军看诊送药,别的一概不知,事实就是如此,谁问都一样。”
医士知道这是在敲打他呢,脸色难看的点点头,“我明白,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严刑逼供……”
他这辈子过得还算顺遂,几乎没受过什么皮肉之苦,真要是大刑伺候,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扛不扛得住。
孟医官不再搭理他,坐在凳子上背靠墙闭目养神。
医士心里慌得坐不住,继续趴在门缝观察外头。
某一刻,他突然直起身,着急忙慌的走到孟医官面前,压低声音道:“大人,苏护军和严大人过来了。”
医士方寸大乱,丝毫没有注意到孟医官眼底的绝望。
把严狄这个监察御史都叫来了,看来是铁了心要拿他俩开刀。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一条路可走了。
“大人,怎么办呀?要是他们问起来,咱们……咳。”
趁他说话之际,孟医官一抬手,往他嘴里拍进去两粒药丸。
医士喉咙一动,本能的咽了下去。
残留的一点药味在嘴里化开,甜丝丝的。
医士本来还有些慌,看到孟医官也服下两粒,顿时安心不少。
“大人,这是什么呀?”
孟医官坐到凳子上,笑容逐渐扭曲,“这可是好东西。吃了它,不管他们怎么刑讯逼供,咱们都不会感觉到痛。”
话音刚落,医士‘噗’的喷出一大口血来。
胸口剧烈绞痛,视野里跟着染上腥红,医士惊恐的抬手擦血,却越擦越多,热流顺着耳朵口鼻不断往外涌。
“救……救命……”医士跌跌撞撞的扑过去拍门。
守卫听着动静不对,打开房门,只见医士趴在地上伸手乱抓,孟医官双手抓着心口,伸长脖子仰着头,嘴里含着血,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两人皆是七窍流血,姿势诡异,场面十分骇人。
边说话边朝这边走来的苏未吟严狄二人见势不对,疾步跑过来。
此时的孟医官眼睛被血糊住,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剧毒强势摧残着五脏六腑,吞噬生机。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严狄到来,只是凭着最后的理智一遍遍重复:“苏未吟,你害我……”
严狄是御史,只要他听见这话,就能把这口锅扣到苏未吟头上,陆奎之困也就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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