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鹤作恶多端,早在江湖上臭名远扬,人人得而诛之。
他混不下去了,这才给自己改了名儿。
而他能入宫得帝王赏识封为国师,少不了刑部侍郎陈大人的助力。
陈大人摆出的条件是:杜知文与陈耀辉身份互换,并且杜知文必须忘掉前尘过往,老老实实地当陈耀辉。
这可是一笔好买卖,他没道理不做。
只要他当了国师,又得帝王宠信,他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不威风?
他接下了这笔买卖。
“我竟不知,你还会人皮货郎的换脸术?”张月旬问他。
“那您可太抬举我了,我哪会什么换脸术,我只不过是用了换魂术,把杜知文和陈耀辉的灵魂互换罢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去年的事,我记得是七月十三,阴气强盛之时,给他们换魂,再合适不过了。”
“成了?”
“我的本事虽不如您,可这换魂术乃是我苦心钻研出来的,其他术法我也许还会有失手的时候,但这换魂术我绝不会失手。”
“哦——”
张月旬眼一眯,周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意。
一鹤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姑奶奶,又怎么了这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你很聪明。”
狗屁的换魂术成没成,都不过是他一鹤的一面之词。
她是有法子获取死者残留在尸体上的记忆,这没错,但不代表这记忆没有欺诈成分。
所以,得多方查证。
可是……
“人没了,尸体没了头,我这‘点香问魂’也就没法儿用了,敛尸房里那具尸体的真实身份也就成了谜团,”张月旬猝然伸手掐住一鹤的脖子,“听你在这儿说了半天废话,不如直接杀了你,再对你用‘点香问魂’,谜团也就能解开了。”
“姑奶奶,你也可以对我用真话符啊,不一定非得要杀了我吧?”
“就杀你。”
张月旬掐他脖子的手猛地使劲儿。
一鹤脸色通红,忽地放声大笑。
他的表情根本没有一点性命危在旦夕的紧张感,反倒是从从容容。
“我劝你三思啊张家传人。”
“文魃?”
张月旬当即听出赤阳语气的不对劲儿,像是要确认什么一般,示意楚侑天绕到赤阳后背,撕开他背后衣服。
楚侑天照做,朝她轻轻点头。
张月旬瞬间了然,赤阳背后果然贴了一张附身符。
“讲两回了我,你一个诡妖,上个身还需要贴符?”
“不用,但我认为,贴个符,显得我极有品味。”
附身赤阳的文魃垂眸,盯着她掐他脖子的手,“真没礼貌,怎么说我也帮你找了破案的线索,算是对你有恩吧?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
“你不是人。”
“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恩妖?”文魃改口道。
“少给我来这一套,你是不是和一鹤臭味相投,狼狈为奸?”
“你这么说,显得我很没有品味。”
文魃说完,盯着她掐一鹤脖子的手,“这姿势,不嫌累?松开说话,不好吗?”
“老娘乐意!”
“好好好,”文魃两手展开,“随你乐意。人族有句古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你跟你爹魔罗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犟种。”
“你闭嘴!”
“不想我提你爹?好,你不喜欢我也不会自讨没趣儿。说点正事吧,我劝你最好别动一鹤,也就是赤阳。他现在可是国师,深受帝王宠信,和陈侍郎关系匪浅,而陈侍郎又是丞相的女婿,惹了他们,你可就踢到铁板了。”
“闭嘴吧你,没一句是我爱听的。”
张月旬说完,嘿嘿一笑,松开了手,“你这倒是提醒我了,杀了一鹤,我嫁祸给你不就好了?哎呀,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文魃,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
文魃笑得意味深长。
“既然你打定主意了,我也不拦你。报答我的方式很简单,还我清白。”
“啊?”
张月旬轻轻扯了扯耳朵,“我没听错吧?你要我还你清白?你有什么清白?”
“因为杀陈侍郎满门以及太学众人的凶手,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
“那就得从陈侍郎为何执意陈耀祥和杜知文灵魂互换说起了。”
杜知文才思敏捷,出口成章,下笔更是如有神助,这般惊才绝艳之辈,深得陈侍郎赏识。
陈侍郎爱才心切,先是屡次为女儿与他牵线,欲招为上门女婿,杜知文婉拒;后又想收其为干儿子,盼能将这良才留在身边,孰料仍遭推辞。
一边是杜知文的油盐不进,一边是自家儿子的顽劣不争,陈侍郎急得抓心挠肝、彻夜难眠。
辗转反侧间,一个歪念陡然冒起。既能让杜知文为陈家所用,又能让儿子沾得几分才学,便只有灵魂互换。
陈耀辉得知陈侍郎意图,对陈侍郎表面继续父子情深,内里对陈侍郎恨之入骨。
“之后发生了什么,你们有目共睹了。”
“你想说,陈家灭门,凶手不是你,是陈耀辉?”
“不愧是魔罗之女,脑子真好使,”文魃拊掌道,“好了,故事就说到这儿吧,时候不早了,我得休息了,后会有期。”
这话一说完,一鹤脑袋垂下来,但很快又抬起,一脸茫然。
“我这是怎么了?”
跑挺快!
张月旬又掐住一鹤的脖子,“换魂术没成功,陈侍郎也没怪罪你,还把你引荐给皇帝,为什么?”
“各取所需,各取所需……”
“承认了?给我说清楚!”
“陈侍郎也没和我说是什么事,只让我一定得保住陈家,不能让陈家有事。但我合计过,陈侍郎的儿子陈耀辉明明是烂泥扶不上墙,但是在太学的成绩意外的好,还是上舍生呢,这里头肯定有猫腻。说不准就是舞弊了,拿杜知文的成绩换成陈耀辉的。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陈侍郎必定怕东窗事发,牵连整个陈家,所以早早做了应对之策,我就是他的应对之策。”
“哦,那我得听听,你怎么帮陈侍郎应对了。”
张月旬松开他的脖子,抱臂看他。
“我这想了好几个法子呢,什么夜观天象啊,什么卦象显示啊,这些都说服不了帝王,那我就用上终极法宝。”
“你打算用附身术附身帝王?”
一鹤被说中,紧张地张望四周,“您低声些儿,可这是杀头之罪。帝王有真龙之气,岂是我想附身就能附身的,所以我想的是,这法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
“你压根就没想过帮陈侍郎,但你却画了不少附身符,而且日夜练习,你小子,野心不小啊。”
“这……这……”
一鹤心虚一笑。
“噗呲!”
一鹤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张月旬的手不知何时贯穿了他的胸膛。
“慢走,不送。”
说完,她收回手,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但衣袖上的血迹是没法儿擦干净的。
她不满地嘟囔了一声:“直接拧断他脖子不多干净?结果我这手比脑子快,真是的。”
楚侑天瞥了一眼她沾血的袖子,转而盯着赤阳的尸体。
“杀得好!这妖人迷惑帝心,妄图祸乱朝纲,谋朝篡位,该死!”
“我可没想这么多,”张月旬反手从背包里掏出三根香,一个翻转香便燃着,“杀他可比留他一命省不少事。”
说罢,她将三根香插入赤阳的嘴里,掐手诀念咒。
烟雾袅袅升起……
喜欢妖书诡闻请大家收藏:(m.motanshuwu.com)妖书诡闻墨坛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