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头儿正在为菜单的单调发愁，闻言愣了一下，打量了一下苏小暖：“脆皮五花肉？你会做？”
“嗯……”苏小暖点点头，手指绞着围裙边，“在老家跟一个老师傅学过一点……”
旁边正在炒菜的一个师傅听到了，插嘴道：“老张，让她试试呗，反正肉有多。要是真能做得好，也给上面换换口味。”
李婶也帮腔：“是啊，小苏手脚麻利，看着是个踏实孩子。”
张头儿想了想，反正失败了损失也不大，便点了点头：“行吧，那你用那边那个小灶台做一份试试。用料省着点啊！”
“哎！谢谢张师傅！”苏小暖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像是得了莫大的鼓励。
她立刻行动起来。挑选了一块肥瘦比例完美的五花肉，动作熟练地进行处理——焯水，扎孔，涂抹调料，按摩入味……每一个步骤都做得一丝不苟，带着一种专注的光芒。
起初，后厨其他人还没太在意，只当是新人的一次尝试。
但当苏小暖将腌制好的五花肉放入烤箱，设定好温度和时间后，事情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随着烤箱温度的升高，一股难以形容的、霸道无比的香气开始从烤箱缝隙中弥漫出来！
那香气，首先是油脂被高温逼出的、带着焦糖般甜美的肉香，紧接着是各种香料在热力作用下融合爆发的复合香气，层次丰富，勾人魂魄！
这香气仿佛有实质一般，迅速占领了整个后厨的空间，甚至透过通风管道，隐隐飘向了外面的就餐区！
后厨里所有忙碌的人，动作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剁骨头的壮汉停下了刀，鼻子用力吸着空气，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炒菜的师傅忘了翻锅，愣愣地看向烤箱的方向。
摘菜的李婶放下了手里的菜，眼神直勾勾的。
就连一向严肃的张头儿，也忍不住耸动着鼻子，脸上露出了惊讶和……渴望的神情。
“这……这是什么味儿？太香了！”
“我的天，这比我闻过的所有红烧肉都香！”
“小苏，你这做的到底是什么神仙肉啊？”
众人忍不住围拢到烤箱附近，眼巴巴地看着那扇小小的玻璃门，仿佛里面正在炼制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口水分泌的速度完全不受控制。
苏小暖看着众人的反应，心里门儿清，效果达到了。
但她脸上却适时地流露出受宠若惊和一丝不好意思，搓着手，憨厚地笑着回答：“就……就是我们老家的土法子，脆皮五花肉……没想到这么香，让大家见笑了……”
“见笑什么！这味道，绝了！”张头儿忍不住拍了拍大腿，看向苏小暖的眼神彻底变了，从之前的略带怜悯和审视，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惊奇，“小苏啊，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手艺！深藏不露啊！”
“没有没有，就是随便做做……”苏小暖连忙摆手，谦逊得恰到好处。
“叮——”烤箱定时结束的提示音响起。
苏小暖戴上厚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烤箱门。
刹那间，一股更加浓郁、更加诱人的香气如同爆炸般席卷了整个后厨！
只见烤盘上，那块五花肉已然脱胎换骨，表皮呈现出漂亮的金红色，布满了均匀的、酥脆的气泡，滋滋地冒着油光，仿佛在向所有人发出最原始的食欲召唤！
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眼神发直。
那盘色泽金黄、香气霸道的脆皮五花肉刚从烤箱里端出来，仿佛自带聚光灯，将整个后厨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吸住。
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起来，充满了对美食最原始的渴望。
就在众人围着烤盘，眼巴巴地看着，张头儿也忍不住搓着手，准备切一小块给大家尝尝鲜的时候，厨房通往就餐区的门帘被人掀开了。
几个穿着明显区别于后厨工装、气质也更为沉稳或者说倨傲的男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约莫五十岁上下、梳着油亮背头、穿着合身西装的男人，他眉头微蹙，似乎是被这异常的香气吸引过来的。
“什么味道这么香？今天菜单上有新菜？”背头男人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上位者惯有的审视口吻。
厨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刚才还沉浸在香气中的众人，如同被冷水泼醒，立刻收敛了表情，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眼神里流露出敬畏和紧张。
有人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还盯着五花肉发愣的张头儿。
张头儿一个激灵，瞬间回过神来。
他脸上那点对美食的痴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惶恐、讨好和急智的表情。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一个侧步，用自己微胖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身后正准备开口的苏小暖。
“哎哟！周总！您怎么亲自到后厨来了！这儿油烟大，别熏着您！”张头儿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腰弯了下去，语气恭敬得近乎卑微。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从苏小暖面前几乎是半抢过来端过那盘还滋滋作响的脆皮五花肉，稳稳地放在旁边干净的备餐台上，动作流畅得仿佛这盘菜从头到尾都是他亲手制作的一般。
“周总，您闻到的就是这个！”张头儿指着那盘脆皮五花肉，脸上带着一种“您快看我发现了好宝贝”的邀功神情，“这是我这两天琢磨着，想给领导们换换口味，特意研究的新菜！用的是咱们老家的古法，您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他这番话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接将苏小暖的功劳揽到了自己身上，甚至暗示这是他“苦心钻研”的成果。
被挡在身后的苏小暖，猝不及防之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她看着张头儿那宽厚的背影，和那盘近在咫尺却被冠以他人之名的杰作，一股无名火蹭地就冒了上来，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围裙边缘。
这老小子，抢功抢得也太熟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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