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定的日子,林晏早早等在定好的地方。
没多一会儿,雷鸢和薛流素也到了。
“林公子,这是我师姐薛流素。”雷鸢郑重介绍道,“师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林公子。”
“薛大夫好,有劳你了。”林晏彬彬有礼道。
薛流素一见林晏,便忍不住在心中惊呼一声,好俊朗的人物,好儒雅的气度。
又立刻觉得他和雷鸢好生般配。
“林公子多礼了,我医术不精,但只有尽力而已。”
“薛大夫肯应下便已经是莫大恩惠了,凡事尽力便可以无悔,此为圣人之道。”林晏当然明白,人力总有不及之处,但求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随后林晏便在前头带路,雷鸢和薛流素坐在马车里随之而行。
“你和这个林公子很熟吗?”薛流素小声问。
“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是个志诚君子。”雷鸢没有回避,“董老八那件事你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那件事算是你帮了他了。”薛流素点头,“我跟你说,我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人呢!这才是真正的大家子弟。”
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唐竹姿家的门前。
大门早就敞开了,守门的老人见林晏到了,急忙忙到里头去报信。
唐竹姿带着两个丫头迎了出来,雷鸢和薛流素连忙从车上下来。
“快请进,快请进,不知哪一位是雷四小姐?哪一位又是薛姑娘?”唐竹姿满面含笑着问道。
“给唐大家请安,我是雷鸢,这是我师姐薛流素。”雷鸢落落大方,有礼有节。
唐竹姿看她的第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她饱读诗书,学问渊博,于面相上也略知一二。
雷鸢生得骨肉匀亭,气血饱满,一看就是个旺夫旺家的。
不由得在心底暗暗称赞自己的外甥好眼光。
于是一手携了雷鸢,一手携了薛流素进院。
茶水点心自然是早就准备妥当的,唐竹姿谦逊道:“二位贵客请坐,我们家向来简素,没有好的可招待,千万海涵。”
雷鸢和薛流素都忙说:“您太客气了,我们瞧着样样精美。只是我们才疏学浅,举止粗疏,还请大家不要见笑。”
喝了两口茶后,薛流素说道:“不知贵府公子在哪里?可否让我瞧瞧他的脉象?”
她是来瞧病的大夫,这话自然得由她来说。
“请随我来。”唐竹姿起身,“稍稍有些远。”
等进了花房,雷鸢就看到一个白衣少年坐在椅子上,身形单薄得不像话,可即便病弱到了极致,却还是难掩他清俊出尘的好相貌。
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用玉雕刻出来的,没有几丝烟火气。
“愈儿,这位是雷四姑娘,这位是薛大夫。”唐竹姿向儿子介绍道,“她们是来给你瞧病的。”
甘愈的一双眼睛漆黑明亮,望了望雷鸢,又看了一眼薛流素。
“我的病治不好的。”他说的很慢很慢,“不过,我还是高兴你们能来。比起那些山羊胡子的老大夫,两位美人姐姐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这话如果换做大一点的人说,可就实在是唐突了。
可甘愈也不过才十岁,而且比同龄人要瘦小很多,所以没有人怀疑他是出于一片赤子之心。
雷鸢和薛流素也被他逗笑了。
“二位姑娘请见谅,犬子自幼见的人少,不是很懂礼数。”唐竹姿道,“不过他不会说假话就是了。”
“甘少爷,我今日既然来了,便是咱们有医缘。不怕先说句大话在这里,你的病我未必能够去根,但至少能给你再加三成元气。”薛流素走到甘愈身边,半蹲下身子像个大姐姐一样对他说道。
她之所以这么说一来自然是因为有把握,二来越是这么说,就越能增加甘愈的信心,于他身体恢复大有裨益。
“你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夸下海口的大夫,但愿你说的是真的。”甘愈惨白的小脸儿,他自己其实也早不报什么希望了。
他太过于早慧,对一个孩子而言是一种灾难。
随后薛流素给他诊了脉,说道:“脉象的确极弱,而且因为常年服药,脾胃更是失和。我有一个家传秘方,名为固元汤。连服七日停三日,再服七日,便是全部疗程了。”
“这一共十四日便能起作用了吗?”唐竹姿忍不住问。
薛流素一笑:“那我就再说一句大话,三天过去便有征兆了。”
“真的……真的有这么神奇吗?”唐竹姿不敢信。
“我现在就来熬药,不过因为这是祖传秘方,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在场才行。”薛流素道,“不知可有合适的地方?”
“有的,有的。”唐竹姿忙叫过一个丫鬟来,“带薛大夫过去。”
薛流素自去煎药,雷鸢和林晏便陪着唐竹姿母子坐着说话。
唐竹姿有意引着雷鸢说些家常,看她的脾气心胸。
没想到越说越觉得雷鸢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娃儿。
“好四姑娘,我真是后悔早生了几十年。若能和你年纪仿佛,咱们必然能成为知己的。”唐竹姿道。
林晏听了心里头高兴极了,这简直比夸他还要好上万倍。
雷鸢立刻笑道:“大家这一句话便叫我浑身都发出金光来了。我们虽然没生在同时,不过也可做个忘年交呀!只要您不嫌我俗气就好。”
“我是求之不得,哪里会嫌弃你呢!俗话说的好,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你是个极通透、极聪慧的妙人儿,老天爷必然极钟爱你,暗中为你备下了诸多福泽。我若是能常常与你亲近,也能沾一沾你的福气喜气。”唐竹姿真是觉得雷鸢太讨喜了,叫人不得不爱。
甘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雷鸢和林晏,知道自己这位表哥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薛流素的药熬了足足一个时辰,最后只盛出来小小一碗。
“夫人,要不要让人来试试药啊?”唐竹姿跟前的婆子小声问道,“这毕竟是入口的东西……”
她的意思唐竹姿当然明白,甘愈的身体极弱,万一这副药有不当的地方,吃下去不但无益,反而有害。
但唐竹姿却摇了摇头,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们既然让人家看诊,又让人家煎药了,没有理由再让人试药。”
更何况雷鸢就在跟前坐着,信不过薛流素就是信不过雷鸢,也就等于信不过林晏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由他去吧!
甘愈也没有丝毫迟疑,又不是毒药,让人试了,一时半会也瞧不出什么来。
反正自己已经病入膏肓,还怕什么呢?
说起来这固元汤虽然有些淡淡的药味,可和他平日里吃的药都不太一样。
不但不苦涩,还带着些许甜味和醇厚的香气。
甘愈将这一碗固元汤喝了下去,竟然颇有些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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