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郎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入高凌眼底，“我要你立誓，这支部队，只能用于抵御北蛮，绝不能用来屠戮忠良、祸乱百姓。若有违此誓，我胡八郎就算豁出性命，遭受天谴，也会与你为敌。”
这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凛然的气势，震得堂中众人皆是心头一震。
高凌看着胡八郎眼中的坚定，心中五味杂陈，却还是挺直脊背，沉声道：“朕在此立誓，若违此言，天诛地灭，不得善终！”
他的声音清亮，在寂静的堂屋里回荡，带着帝王的一诺千金。
胡八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临江王留下的那枚兵符，轻轻放在桌上。虎符在灯火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仿佛承载着千钧的重量。
临江王的兵符静静躺在桌案上，纹路间似还凝着当年临江王的铁血气。
高凌的目光落在上面，紧绷的肩背缓缓松弛下来，连日来的沉郁一扫而空，连带着眉眼间都多了几分鲜活的底气。
王虎更是长长舒了口气，握着佩剑的手松开又握紧，眼底满是振奋。
有这支精锐私兵在手，朝廷中高凌的胜算又增加了不少。
陆文昭笑眯眯地看向胡八郎，语气满是赞许：“胡兄高义，为了江东苍生，甘愿交出这等至宝，当真令人敬佩。”
胡八郎靠在椅背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扶手，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语气懒洋洋的：“东西都交了，这下，可以了吧？”
言下之意，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没休止的算计。
高凌却笑意更深，身子微微前倾，目光恳切地望着胡八郎：“姑父，兵符之事，多亏您鼎力相助。只是，朕还有一事相求。”
胡八郎抬眼瞥他，挑眉道：“哦？还有事？”
“朕需要您跟朕回金陵，贴身护卫朕。”高凌一字一顿，说得郑重。
胡八郎嗤笑一声，下巴朝陆文昭和王虎扬了扬，语气带着几分讥讽：“不是有他们吗？陆国师智计无双，王将军勇冠三军，哪里还用得着我这个闲人？”
“姑父此言差矣。”高凌摇头，语气条理分明，“陆国师年后要即刻动身，游说各州府官员与各路诸侯王，晓以大义，让他们认清商素素的狼子野心，转而拥护朝廷。王将军呢，拿到兵符后，便要去边境收拢临江王旧部，整军备战，防备北蛮南下，同时还要暗中联络京中忠于朕的禁军将领，为日后清算太后一党做准备。”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胡八郎身上，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所以，朕身边，实在缺一个可以完全信任、又有能力护朕周全之人。放眼天下，除了姑父，再无第二人选。”
胡八郎心里瞬间腾起一股火气。好啊，这小子算盘打得真精，收了兵符还不算，还要把他也绑在这驾战车上，连片刻安稳都不给。
可他面上半点不露，反而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道：“我一个外男，整日待在宫里，怕是于陛下名声不太好吧？”
高凌闻言，朗声笑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狡黠：“姑父说笑了。您是世外高人，行事本就不拘小节。况且，朕如今尚且年轻，后宫空虚，并无妃嫔，旁人纵有闲话，也无从说起。”
他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却又说得无比诚恳：“只是，朕有个要求。姑姑如今身怀六甲，清溪镇虽好，终究偏远，若有什么意外，怕是求医不便。不如，姑父随朕回金陵后，您和姑姑都搬进宫里来住。宫里御医常驻，伺候的人手也充足，定能将姑姑照顾得妥帖周全。”
这话一出，胡八郎的眉毛陡然一挑，看向高凌的眼神瞬间冷了几分。好小子，这是把他和青青都算进去了！以照顾青青为由，将他们二人都困在宫里，既得了护卫，又握了人质，简直是一箭双雕。
他盯着高凌那张看似纯良的脸，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倒是会打算盘，一步一步，把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
高凌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眼神越发深邃：“朕也是为了姑姑的安危，为了江东的大局。姑父放心，只要能平定商素素之乱，护得江东百姓安宁，朕定不会亏待姑父和姑姑。”
堂屋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众人的脸色明明灭灭。
陆文昭揣着手，含笑不语，显然是乐见其成。
王虎站在一旁，眉头微蹙，却也知道，这是眼下最好的安排。
胡八郎端起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
茶水入喉，冰凉刺骨，却浇不灭他心头的火气。他放下茶杯，抬眼看向高凌，目光锐利如刀：“进宫可以。但我有三个条件。”
高凌几乎没有半分迟疑，当即颔首：“姑父请讲，无论何事，朕都答应。”
他太清楚这三个条件的分量，也清楚胡八郎绝不会提过分要求，此刻痛快应下，既是姿态，也是诚意。
胡八郎缓缓道：“其一，进宫后，宫里的规矩管不到我们夫妻头上；其二，我只负责你的安危，不帮你翦除朝堂势力；其三事成之后，放我们夫妻离开金陵，安度余生，你不得再以任何名义相召！”
高凌毫不犹豫，朗声应道：“好！朕答应姑父。天子一诺必不反悔！”
胡八郎闻言，脸上的冷意稍缓，往后靠在椅背上，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既然如此，那你们便慢走不送。我跟内子，等到元宵后再动身去金陵。”
这话一出，高凌脸上的笑容顿了顿，明显有些迟疑。
他恨不得今日便带着胡八郎赶回金陵，有这尊大神在身边，他才能真正安心。
陆文昭何等通透，一眼便看穿了高凌的心思，连忙上前打圆场笑道：“陛下，元宵佳节，本就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胡先生与夫人难得在清溪镇安稳度日，就让他们多享几日清净吧。况且，收拾行装，安顿庄子上的事宜，也确实需要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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