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山桃园陵园。倒数第三排九号墓。张剑答道。然后低头浅浅地喝了一口咖啡。
还是那味吗？江低头看着手中的咖啡，问张剑道。
你自己不会尝的吗？张剑瞪了江一眼。顿顿，他还是加了一句：味道还是那味道。只是y已经物是人非。
师妹呢？江喝了一口咖啡。
师父走后，师妹就去了美国师母那里。一直都没有回来过。只是偶然会发个邮件给我，你这次回来，我也有发邮件告诉她，但她没有回复我。张剑又喝了口咖啡。
哦。我明天去看了师父再走。江说。
嗯，但我明天不能陪你去了。很不巧，我明天一早，正好要带几个学生去bj参加一个比赛。张剑说。
没事，比赛要紧！我自己应该也能找到。江说。
看你现在，虽然不是师父期望你走的那条路，但你毕竟还是靠着自己，走出一条路来了！师父知道了，也应该会为你感到欣慰吧。张剑放下咖啡杯：还有你说的那个无土栽培的事情，我联系过农科院的孟老师了，这个孟老师正好是我一个学生的家长。他听我讲了你的事情，也蛮感动的，所以也很爽快地就答应你的请求。
什么请求？阿云望着江，轻声问道。
江笑笑：这次返程的时候，我想让你爸和李芬，也跟我们一起出来。让他们两个到武汉，去参观一下农科院的这个无土栽培的实验基地，然后跟孟老师学习一下无土栽培的技术。如果这个事情能做成，既可以改善孩子们的饮食状况，说不定，还能改善整个村民的生活状况呢!
真的呀！阿云忍不住惊喜地大声叫了起来，然后她伸了一下舌头，赶紧转头看看周围的客人，压低声音，兴奋地望着江：你真的让爸和芬姐跟我们来武汉吗?真的让他们来学这个无土栽培吗？
张剑和江再次相视一笑。
当然。两人齐声道。
我其实也好想带爸爸出来走走的!让爸爸也看看外面的世界!阿云望着手里的咖啡，低声说道。
阿云和江依偎在床上看电视。
华打来电话，亢奋的声音，酒劲十足：哥，阿良阿萍他们几个吵着要去酒吧浪。武汉的酒吧街在哪呀？
江看了一下腕表，十一点三分：你们又喝了不少酒吧！你们把车放停车场。打个出租，去汉口江滩的酒吧一条街。出租车师傅都知道的。
好咧!放心吧哥，我们喝酒肯定不开车！
嗯。还有，大家玩这么晚了，明天就不用早起了，养好精神，我们迟些出发。明天一早，我正好也要去看一位故人。
是，遵命！哥！
玩开心点。江挂了电话。
天微明。暴雨骤至。
狮山。wh市区往西往西再往西，已经完全出了市区。是层峦叠嶂中的一座临江的主高峰。
桃园陵园，在狮山的南面山坡。汽车可以直接开到陵园门口。四周人烟稀少，环境阒静幽深。狮山之上，更是树木丰茂，鸟语花香。墓园上始于半山之中，下止于刀削斧砍的悬崖峭壁之上。峭壁之下，便是惊涛拍岸，烟波浩淼的万里长江。
江撑了一把黑色的大伞，站在师父的墓前，一袭纯白拖地的轻麻汉服。
这种汉服，是江大学时经常穿的那种。师父也曾经送了江一套。师妹和师哥也各有一套。
那时候，江和师妹，师哥三个，一个系，一个班，一同选修了师父的古典文学。
师妹其实也是师父的独生爱女，文静，内向。
那时候，师父甚爱穿汉服。受其影响，江和师哥，也都喜欢上了穿汉服。师妹自更是不必说了，穿汉服的时间比穿现代服饰的时间要多得多。师父经常穿着汉服，带着同样身着汉服的江师兄妹三人，或在清晨校园的树林里练功夫。师父，师哥和师妹练剑术和太极，江善拳脚；或在阳光灿烂的午后，围坐在校园的草坪上看书；或是在校园里结伴穿行。师父，江和师哥三人，都是性格豪放趣味相投之人，一路上总是高谈阔论，谈笑风生，旁若无人。
师父，江，师哥和师妹这汉服四人行，曾被同学誉为是当时校园里的一道风景线。
也因为四个人都姓张，所以，同学们就给他们四个人取了一个很好听也很有江湖味的名字：张氏四剑客。
那是一段短暂，但是很美好的校园生活。青春，锐气，豪情。
一束怒放的百合花，静静地放在碑前。
百合花，是师父生前最宠爱的花。
师父生前宠爱百合花，是因为师母独爱百合花，而师母的名字也叫百合。
师母原本也是另一所大学里的老师。因为职称和研究经费等一系列问题苦恼和失望不已，加之师父性格豪放，不重世俗，对师母的境遇也不以为然，最后师母愤而出国，再也没回来。
站在师父的墓前，看着墓碑上师父那熟悉的容貌，江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实则悲痛不已。
江和师父的关系，不同于一般的师生关系。
师父家就在学校隔壁的小区。七楼，也是顶楼。房屋不大，八十来平，两室一厅。一间房是师父的，一间房是师妹的。客厅也是书房，三面墙壁和地上，摆满了书。
江和师哥大学期间，几乎每个在校的夜晚，都是在师父家里赖过的。
起初，江和师哥赖在师父家里过夜，还只是老老实实地在客厅里打地铺。但师父的卧室里有很多线装书。加上师父的书桌后面，有一张典雅的古董级青铜灯塔，上下四排，放着几十盏古董级的青铜油灯灯盏。每当所有灯盏里的灯心草都点起来的时候，房间里既明亮，又古意盎然。江和师哥张剑都特别喜欢师父卧室里的那个古董灯架和那些古董油灯，就经常跑老师房里，蹭书蹭灯。看书看到夜深人乏的时候，师兄弟俩开始蹭师父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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