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干净后，才递到少年的面前。
“这个……给你，能治伤。”
桑泽望着又一次出现的药瓶，眉头微微皱起。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药瓶上，又缓缓抬眼，怔怔地看向对面。
然后，他伸出略显粗糙的手指，接过药瓶。
“多谢。”
盛初夏更开心了。
她忍不住顺手又摸了摸那对藏在发间、微微发烫的龙角。
少年身子轻轻一抖，肩胛骨骤然收紧。
回到山洞后，桑泽将狼肉用树枝串好，熟练地架在火堆上翻烤。
火焰噼啪作响，油脂滴落引得火星四溅。
他专注地盯着火候，时不时翻动一下肉串。
期间，他悄悄从怀里掏出那瓶小还丹，拧开盖子嗅了嗅，又盯着药液发了一会儿呆。
最终没吃，默默把瓶盖拧紧，重新塞回贴身的衣袋里。
盛初夏根本没留意这些细节。
这时候她已经退出游戏，摘下虚拟头盔，随手丢在床头柜上。
窗外夜色深沉，台灯下摊开的习题册堆得像座小山。
她一头扎进了题海里，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从今天跟妈妈的那番对话里，她早就明白，补课这事别想了。
既然没别的路，那就只能自己拼了命往前冲。
她不想再依赖任何人，也不想再听那些“算了吧”、“尽力就行”的安慰。
她从小就没妹妹好看，眼睛不够大，鼻子不够挺，笑起来还有点土气。
脑子也没妹妹灵光，考试永远差那么几分。
音乐课上五音不全，连最简单的儿歌都唱不准。
亲戚们劝父母时，说得最多的话就是：“盛初夏性子老实，以后嫁人踏实过日子就好。”
而妹妹的钢琴课、美术集训、比赛旅费，却从不曾犹豫。
如果她是独生女，或许还能坦然接受平凡。
可她还有个妹妹，盛嘉琪。
在父母眼里样样都完美的女儿。
妹妹长得漂亮，成绩优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久而久之，她学会了低头。
嫉妒时咬牙切齿，低头时面无表情。
她知道争不过，也不想再吵。
她只记得，唯有她自己，才是能真正站到最后的人。
读书，是家里唯一允许她走的路。
所以再苦再累，她也能忍。
就这样，她一直学到凌晨。
睡前，她早就把游戏抛到了脑后。
第二天清晨买早餐，手机付款时弹出那个游戏图标，她才猛然记起。
那是一个她前两天在应用商店随手下载的游戏，名叫《森语》。
画面精致，宣传语写着“沉浸式奇幻冒险”。
看到图标的一瞬间，她想着趁自己还没上瘾，赶紧删了吧。
她深知自己的弱点。
一旦对什么东西上了心，就会不由自主地投入太多时间。
而她，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
可当她的手指悬在图标上方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密林中那个少年的眼神。
她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明明只是个游戏人物，甚至可能连台词都没有几句。
可那种眼神，太过真实，太过沉重，像在无声地求救。
她忽然觉得，删掉这个图标，好像不是在删除一个游戏。
而是在逃避某个尚未开始的故事。
‘叮——’
没想到，平日动不动就卡成幻灯片的手机，这时却出奇地灵敏。
刚点开图标，加载界面一闪而过。
连缓冲的转圈都没出现，直接跳进了游戏场景。
系统提示都没来得及显示，画面已经定格在一片幽深的溪涧边。
她指尖才轻轻一碰，游戏居然瞬间启动。
画面一闪，她竟直接看到了那个少年正蹲在溪边，撩水擦身子。
他肩胛骨分明，手臂肌肉紧绷。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毫无预兆。
盛初夏的脸“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咳！
这……这也太露骨了吧？
她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手指一抖，差点误触语音通话功能。
她连忙想退出，却发现界面上没有任何返回按钮。
只有左上角闪烁着微弱的生命值和一个看不懂的古文字标识。
盛初夏猛地把手机屏幕按灭，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紧张个啥？
不过是个游戏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
毕竟，这只是一个虚拟世界。
里面的人再真实，也只是代码构成的影像。
她反复告诉自己，别当真，别入戏，别把游戏里的东西带进现实。
可嘴上这么说，手却迟迟不敢再点开。
要怪，就怪游戏做得太逼真，简直跟真人似的。
连皮肤的纹理、水珠的流动轨迹，都细致得令人窒息。
最让她不安的是，那少年的眼神。
即便在静止的画面里，也带着一种能穿透人心的力量。
算了算了，别看了！
她把手机塞进书包最里层，拉上拉链。
她决定从今天起远离这个奇怪的游戏。
至少在月考结束前绝不再碰。
可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悄悄缠住了她的思绪。
这些乱七八糟的小情绪，在月考成绩公布的那一刻，全都被打散了。
教室前的公告栏贴出成绩单时，阳光正斜斜地照在那一排排名字上。
她站在人群外，迟迟不敢靠近。
直到同学路过，带着几分同情地说：“初夏，你又是最后一名。”
她的目光一颤，终于还是挪了过去。
她又是全班垫底。
成绩单上，她的名字孤零零地挂在最末尾。
数学32分，英语51分，物理更是只有28。
周围传来压抑的笑声。
“一中的门槛都能被她踩烂，真是服了。”
她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我明明每天学到凌晨，错题本都写了三本，连课间都在背单词……
为什么还是这样？
她想不通，明明已经这么拼了，为什么结果还是一塌糊涂？
难道当初能考上一中，真的只是侥幸？
失落持续到了晚自习结束。
她默默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车厢空荡荡的，她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把书包抱在胸前。
窗外夜色渐浓，路灯一盏盏掠过。
她盯着倒影看了很久，久到几乎认不出那是自己。
车门刚关上，身后传来一道清朗温和的男声：“你一个人？”
熟悉的声音一响，盛初夏突然定住。
她当然知道是谁。
陆羽一中公认的校草，学生会主席，年级前十的常驻者，更是她从小学起就偷偷关注了八年的同班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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