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队伍抵达任城郊外。远远望去，任城的外城城墙已塌了一截，楚军的旗帜在城头飘摇，火光冲天，厮杀声隔着数里都能听见。
“安国君，楚军的攻城锤太凶猛，外层的仿造合金铠甲太厚，守军的箭根本破不了防！”突围的士兵迎上来，脸上满是血污，声音带着哭腔。
曹复抬手示意士兵安静，取出新合金连弩，搭上改良后的箭头。他瞄准远处正在撞击内城城门的攻城锤，拉满弩弦。
“咻——”
弩箭带着破空声，精准命中攻城锤连接处的缝隙。只听“咔嚓”一声，合金铠甲裂开一道口子，攻城锤的动作顿时停滞。
“就是现在！”曹复大喊，“所有士兵，用新合金弩箭，瞄准楚军攻城器械的缝隙射击！”
五千精锐同时举起连弩，箭雨如注，楚军的攻城器械纷纷被击中，裂开一道道口子。守城的士兵见状，士气大振，纷纷呐喊着反击，顺着城墙往下射箭。
芈戎骑着战马，在阵前看到这一幕，气得脸色铁青，大声下令：“撤退！快撤退！”
楚军士兵如潮水般退去，内城城门的危机暂时解除。曹复带着队伍冲进任城，守将连忙迎上来，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安国君，您再晚来一步，内城就守不住了！”
曹复点头，目光扫过城墙上的尸体和破损的铠甲，心里暗道：还好改良后的箭头及时送到，不然任城真要失守。
他走到一具楚军尸体旁，捡起掉落在地的仿造合金铠甲碎片。碎片上的水波纹路比之前更精细，边缘还刻着极小的编号，显然是批量生产的。
“这铠甲的工艺，比之前又精进了。”曹复指尖摩挲着纹路，掌心的汗再次沁出，“内鬼泄露的，恐怕不止是基础工艺。”
就在这时，石砚匆匆走来，手里拿着一块从楚军尸体上搜出的箭头：“安国君，您看这箭头，和我们改良前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材质差了些。”
曹复接过箭头，指尖捏着掂量了一下，比鲁国的新合金箭头轻了不少，硬度也明显不足。心里嘀咕：这内鬼还没拿到改良后的工艺，只是把之前的基础工艺泄露给了楚国，还好及时发现了磷铁矿里的猫腻。
他转身对守将道：“加固城墙，清点伤亡，剩下的新合金弩箭留着防备楚军反扑。”
“属下明白！”守将躬身应道。
曹复蹲在城根下，手里捏着块掺假的磷铁矿。滑石粉的白屑沾在指尖，搓起来涩涩的，混着暗红色的矿粉，像撒了层霜的泥土。
“安国君，负责采购矿石的工匠叫老石，昨晚清点时，他的工具袋里少了一把小凿子。”石砚蹲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不远处忙碌的工匠们。
曹复抬头，老石正背着矿石筐走过，后背的衣服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他的右手食指缠着布条，布条上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不是矿粉，是朱砂。
掌心瞬间发紧，楚国暗线的印记里就有朱砂。这老石，果然有问题。
“把他叫过来。”曹复不动声色地将矿石扔在地上，站起身时，膝盖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老石被带到面前，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曹复的目光，缠布条的手指下意识地往身后藏。
“这矿石，是你采买的？”曹复指了指地上的磷铁矿，声音平淡。
“是……是属下采买的，都是上好的磷铁矿，绝无掺假。”老石的声音有些发颤，喉结滚动了一下，后背的汗更多了。
曹复弯腰捡起一块矿石，递到他面前：“上好的磷铁矿，会掺着滑石粉？”
老石脸色一白，嘴唇哆嗦着：“这……这可能是运输途中不小心混进去的，属下……属下不知道。”
“不知道？”曹复冷笑一声，抬手捏住他缠布条的手指，轻轻一扯，布条脱落，食指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划痕周围沾着未清理干净的朱砂，“这朱砂，也是运输途中沾的？”
老石的身体猛地一颤，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安国君饶命！是……是楚国暗线逼我的，他们抓了我的儿子，让我在矿石里掺滑石粉，还在模具上刻印记！”
曹复指尖的力道收紧，老石痛得闷哼一声。他想起之前模具上的“芈”字印记，心里嘀咕：这内鬼果然是他，只是没想到，楚国为了偷工艺，连工匠的家人都不放过，比现代的商业间谍还狠。
“楚国暗线在哪里？还有没有同党？”曹复问道，声音带着冷意。
“暗线在任城城郊的破庙里，同党……同党是工匠营的老吴，他负责在模具上刻印记！”老石哭着道，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流。
曹复松开手，对石砚道：“带一队人，去破庙抓捕暗线，再去工匠营控制老吴。”
“属下明白！”石砚躬身应道，带着人快步离去。
曹复看着老石被押下去，心里没有丝毫同情。背叛者终究要付出代价，就算有苦衷，也不能原谅。
他转身走向临时搭建的熔矿棚，棚里的炉火正旺，通红的火光映得人脸发烫。公输墨正在指挥工匠们熔化矿石，看到曹复进来，连忙迎上去：“安国君，您来得正好，我们按您说的方法，用不同温度熔化矿石，掺假的矿石果然析出了不少杂质。”
曹复走到熔炉边，看着炉内的矿石液体。掺假的矿石在高温下，表面浮起一层白色的杂质，正是滑石粉。他想起现代的矿石检测方法，心里暗道：古代没有光谱仪，只能用温度梯度来区分纯度，虽然麻烦，但有效。
“把老石采买的矿石全部熔化检测，不能放过一块掺假的。”曹复道，指尖拂过炉壁，滚烫的温度让他缩回手。
“属下明白！”公输墨应道，转身指挥工匠们干活。
曹复靠在棚柱上，看着炉火发呆。晨光透过棚顶的缝隙照进来，形成一道道光柱，光柱里的灰尘飞舞。他顺手捡起一块小石子，在掌心慢慢搓碎，石屑顺着指缝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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