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正,西苑地裂边缘,临时搭建的、被多重阵法加固的观测高台。
夜风带着尚未散尽的硫磺与腐朽气息,穿过层层防护光幕,吹拂着台上众人的衣袍。高台距离太液池中心那依旧翻腾着稀薄毒瘴的黑水区域,仅有三十余丈。这个距离,对于寻常人已是禁区,即便是修行者,若无特殊防护,久待也会被缓慢侵蚀。
萧景琰裹着一件厚重的玄色貂皮大氅,内里是柔软的锦袍,面色依旧苍白,但那双重新睁开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却锐利如昔,只是眼底深处难掩疲惫与痛楚。他被凌云和两名贴身侍卫搀扶着,勉强站立在栏杆前。
吴谨之手持罗盘和阵旗,紧张地护卫在侧,四周还有八名精挑细选的修士,维持着一个缩小版的“净气护身阵”,隔绝着外围稀薄的毒气。
他们的正前方,太液池黑水中央,那根暗金色的“镇龙钉”如同一柄倒插的巨剑,钉入翻涌的能量乱流深处,散发着稳定而沉凝的微光,勉强镇住那片区域的狂暴。
“陛下,此地凶险,龙体未愈,实在不宜久留啊。”吴谨之看着萧景琰被风吹得有些发青的唇色,忍不住再次劝谏,“感应地脉之事,可否由老臣代劳?老臣虽不才,但对地气流转尚有几分心得……”
萧景琰缓缓摇头,目光死死锁住镇龙钉下方那片深邃的黑暗,声音虽弱,却异常坚定:“吴卿,此事非朕不可。岩雪姑娘以血魂为契,连通山河镜,其所护所守,与朕之龙气,与这大靖江山的气运,本就同源。唯有朕亲临此处,心神沉入,方能最大限度地感应到她残存的意念,或许……也能给地下的她,一丝支撑。”
他顿了顿,看向吴谨之:“朕需要你协助,以阵法之力,暂时稳定朕周身三尺之内的地气,并放大朕的感知,引导其向镇龙钉核心处延伸。凌云,你带人护住外围,任何人不得靠近打扰,包括……皇后醒来若问起,就说朕需要静心调息,片刻即回。”
凌云抱拳,沉声应道:“末将领命!陛下放心,有末将在此,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他挥手,带来的数十名精锐侍卫立刻散开,将高台围得水泄不通。
吴谨之见劝阻无效,知道皇帝心意已决,只能叹息一声,郑重道:“老臣遵旨。只是陛下,您如今经脉空虚,心神损耗亦巨,此番感应,犹如刀尖行走,万万不可勉强,一旦感到不适,需立刻收回心神,否则恐有魂魄受损之危!”
“朕明白。”萧景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那带着污浊气息的空气让他肺部一阵刺痛。他闭上眼,不再去看周围担忧的目光,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自身。
他尝试着,如同在黑暗的泥沼中摸索,一点点唤醒丹田深处那缕刚刚复苏、微弱如风中残烛的龙气。起初只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暖意,但随着他意志的凝聚,那暖意如同被拨亮的火星,开始缓缓游走于受损滞涩的经脉之中,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却也带来一丝真实的力量感。
“吴卿,可以开始了。”萧景琰低声道。
吴谨之神色肃穆,口中念念有词,手中阵旗挥舞,脚下踏着玄奥的步法。周围的八名修士也同时催动法力,注入脚下的阵法基盘。顿时,以萧景琰为中心,一个直径约三尺的淡金色光圈亮起,光圈内的空气仿佛被净化过滤,变得清新许多,地面的震动和紊乱的能量波动也被最大限度地抚平、隔绝。
萧景琰感到周身压力一轻,心神也更容易沉静下来。他引导着那缕微弱的龙气,顺着经脉汇聚于掌心,然后缓缓蹲下身,将一只手掌,轻轻按在高台冰凉的石板地面上。
石板的冰凉触感传来,但很快,一种更深沉、更宏大的“脉动”,透过石板,透过阵法,隐隐约约地传导上来。那是大地的脉搏,受伤的、紊乱的、痛苦的脉搏,其中夹杂着狂暴的寂灭之力和一股微弱却纯净坚韧的守护之意。
萧景琰屏住呼吸,将全部心神依附于那缕龙气之上,如同最精细的探针,顺着这大地脉搏的引导,小心翼翼地朝着镇龙钉所在的核心“沉”去。
感知越是深入,景象便越是“清晰”——并非视觉的清晰,而是一种心神的“映照”。他“看到”了错综复杂、如同人体经络般遍布地下的地脉能量通道,其中一道主脉在琼华岛下方遭受了可怕的撕裂和污染,漆黑污浊的能量如同脓血般从中涌出。镇龙钉如同一根灼热的金针,死死钉在那道最大裂痕的中心,强行将其“缝合”,阻止了更恐怖的喷发,但裂缝周围,黑气仍在不断侵蚀、试图反扑。
而在那镇龙钉钉入的最深处,那片被狂暴污浊能量包裹的、近乎绝对黑暗的“原点”附近,萧景琰终于“触摸”到了那一丝他苦苦寻找的纯净波动。
那波动太微弱了,如同一颗即将熄灭的星辰最后的余晖。但它确实存在,并且顽强地、持续地散发着一圈圈柔和的、乳白色中带着淡金光晕的涟漪,抵挡着周围无边黑暗的侵蚀。涟漪的中心,隐约有一个蜷缩的、近乎透明的人形轮廓,怀中紧紧抱着一面布满裂痕、同样散发着微弱光华的圆镜。
岩雪!还有山河镜!
萧景琰的心神剧震。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人形轮廓的生命气息已经微弱到近乎于无,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彻底消散。但她怀抱中的那面镜子,却通过某种神秘的血脉契约,依旧在汲取着她最后一点生命力,转化成那种纯净的守护波动,不仅对抗着周围的寂灭之力,似乎还通过某种玄之又玄的联系,隐隐呼应着遥远南方海洋深处的某个存在,也呼应着……他刚刚复苏的龙气?
“岩雪姑娘……”萧景琰在心中无声呼唤,试图将自身龙气的暖意和意念传递过去,“朕是萧景琰。朕醒了,京城暂时稳住了。谢谢你……谢谢你和山河镜做的一切。”
那蜷缩的轮廓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下,极其微弱的一丝意念碎片,如同破碎的雪花,飘入萧景琰的感知——
“……陛下……龙气……共鸣……好……”
“……南海……仪式……未绝……黑莲……核心……在……”
“……镜……血契……可引……破……障……”
意念断断续续,模糊不清,但几个关键词却让萧景琰心头凛然。仪式未绝?黑莲核心?镜与血契可引破障?
他努力集中精神,试图传递更多询问和鼓励的意念,并将自身那缕龙气更加温和地靠近那纯净波动,希望能为岩雪提供一丝支撑。
就在他的龙气与那纯净波动接触、产生微弱共鸣的刹那——
异变陡生!
地底深处,那被镇龙钉勉强封住的裂痕核心,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龙威的纯净共鸣刺激到了,猛然爆发出更加猛烈的反扑!一股混合着暴怒、怨恨与无边死寂的恐怖意念,如同深海巨兽的咆哮,顺着地脉乱流,狠狠撞向萧景琰延伸下来的心神感知,同时也冲击向岩雪和山河镜所在的那片微弱光域!
“噗——!”
高台上,萧景琰身体剧震,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金,按在地上的手掌被震开,整个人向后倒去!
“陛下!”
“快!稳住阵法!护住陛下心脉!”
吴谨之和凌云骇然失色,连忙上前扶住萧景琰。吴谨之迅速取出银针,刺入萧景琰几处要穴,凌云则渡入一股温和的内力,护住他心脉。
萧景琰眼前发黑,耳中嗡嗡作响,地底那恐怖的冲击让他刚刚复苏的心神遭受重创。但他死死咬着牙,强行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紧紧抓住吴谨之的手臂,嘶声道:“快……告诉云舟……南海仪式……核心……可能与山河镜血契有关……破障……关键是……镜……”
话未说完,又是一口血涌出,他彻底晕厥过去。
“快!送陛下回医帐!通知太医院所有当值供奉立刻前来!”凌云急得眼睛都红了,亲自将萧景琰背起,在众人护卫下,疾步冲下高台,朝着医帐方向狂奔。
吴谨之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滩刺目的鲜血,又望向地裂中心那似乎毫无变化的镇龙钉,老脸上满是凝重与后怕。陛下拼着再次受创,传递出的信息虽然破碎,却至关重要。
南海仪式的核心,可能也与“山河镜”或类似的古老契约有关?破解的关键,在于“镜”和“血契”?
他立刻转身,对一名心腹弟子厉声道:“快!将陛下刚才的话,一字不漏,以最高密级,通过我们与靖国公约定的秘密渠道,即刻发往南海望海港!要快!”
地底深处,在那次凶猛反扑之后,重新被狂暴能量淹没的微弱光域中,那个蜷缩的轮廓,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怀中布满裂痕的山河镜镜面,一丝微不可查的淡金光芒,顺着镜身的某道裂纹,悄然流向镜钮处一个极其古老、形似滴血图案的凹陷……
同一时刻,南海浓雾深处,距离鲸落湾约十里的海面上。
一条狭窄的通风道出口,隐藏在陡峭崖壁中段,被浓密的藤蔓和海蚀洞穴遮掩,极难发现。此刻,洞口藤蔓晃动,两个狼狈不堪的身影先后钻出,正是墨云舟和楚晚莹。
两人皆是衣衫破烂,满身血污和尘灰。墨云舟后背和手臂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虽然被楚晚莹用撕下的衣襟简单包扎,但依旧在不断渗血。楚晚莹肩头的擦伤已经乌黑肿胀,显然那骨杖擦过时带有剧毒,她脸色灰败,靠着随身携带的解毒丸和银针逼毒,才勉强支撑,但步履已然虚浮。
他们身后,那幽深的通风道内,隐隐还能听到远处石窟方向传来的混乱嘶吼和沉闷的震动,但追兵似乎并未立刻追来,或许是祭坛被破坏引起的混乱还未平息,也或许是那祭酒需要先稳定局势。
“快……这边……我记得下面有块突出的礁石,可以暂时歇脚……”墨云舟强撑着,搀扶着楚晚莹,辨认了一下方向,沿着湿滑陡峭、布满了锋利贝壳残片的崖壁,小心翼翼地向下攀爬。
两人又耗费了将近一刻钟,才终于踩到了一块相对平整、约莫桌面大小的礁石上。礁石位于崖壁凹处,上方有突出的岩石遮挡,下方是幽深的海水,暂时还算隐蔽。
楚晚莹几乎虚脱,靠在冰冷潮湿的岩石上,大口喘气,从药囊里摸出最后一点“清心散”服下,又取出银针,咬牙刺入自己肩头几处穴位,逼出更多黑血。
墨云舟也靠坐在一旁,撕下里衣相对干净的布条,重新紧紧捆扎住自己手臂上最深的一道伤口,额头上冷汗涔涔。他警惕地望向四周,浓雾依旧,能见度极低,海面死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仿佛来自海底深处的沉闷隆隆声——那是山腹和地底持续震动的余波。
“晚莹,你怎么样?毒能控制住吗?”墨云舟关切地看向妻子。
楚晚莹脸色稍缓,挤出一丝笑容:“还好……毒不算烈,只是麻痹和侵蚀,我已经用针封住了附近血脉,暂时无碍。倒是你背后的伤,必须尽快清洗缝合,否则感染了就麻烦了。”
“皮肉伤,死不了。”墨云舟摇摇头,目光投向浓雾深处,忧心忡忡,“不知道阿海他们和王老舵接到信号没有,韩擎的船队是否就在附近接应。还有那个通风口里的姑娘和受伤的兄弟,不知道逃出去没有……”
“应该……能出去吧。那个通风道虽然狭窄,但一直有风,应该是通向外面的。”楚晚莹安慰道,随即想起石窟中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以及最后那突如其来的金色光芒和震动,忍不住问道,“云舟,最后那一下……那金光和震动,你感觉到是什么了吗?好像……帮我们挡了一下骨杖?”
墨云舟凝眉思索,也是满心疑惑:“不清楚。那金光……感觉很特别,浩然正大,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威严,却又很温和。震动则像是从地底极深处传来,范围极广。难道是……我们破坏祭坛,引动了海底那个‘海眼’节点的某种反应?或者是……京城那边,陛下或者清辞他们,做了什么?”
提到京城,两人心头都是一沉。萧景琰重伤昏迷,沈清辞独撑危局,南海这边又陷入如此绝境……形势实在不容乐观。
“我们必须尽快和韩擎会合。”墨云舟挣扎着站起来,“此地不宜久留,黑莲的人迟早会搜过来。我记得这个位置,应该离我们之前约定的一号接应点不远,大概在西北方向两三里。雾气太浓,看不清,只能听水声和凭感觉了。”
楚晚莹也强撑着站起,两人互相搀扶,准备寻找合适的下水位置,泅渡一段,寻找接应船只。
就在这时——
“呜——呜——!”
一阵低沉、绵长、富有特定节奏的海螺号声,穿透浓雾,从西北方向隐隐传来!
墨云舟和楚晚莹同时精神一振!
“是王老舵他们的联络信号!三长两短,代表安全,可前往汇合!”墨云舟脸上露出喜色,“他们就在附近!在找我们!”
两人立刻侧耳倾听,辨别号声传来的确切方位。墨云舟从怀中取出一个特制的、防水的小型指南针,结合记忆和号声方向,很快确定了方位。
“走!在那边!”他搀起楚晚莹,两人沿着礁石边缘,找到一处相对平缓的水域,深吸一口气,滑入冰冷的海水中,朝着号声方向奋力游去。
浓雾、冰冷、伤痛、疲惫……每一下划水都异常艰难。但求生的意志和对同伴的信任支撑着他们。游了大约一里多地,前方浓雾中,隐约出现了船只的轮廓,还有压低的呼唤声:
“国公爷?郡主?是你们吗?”
是阿海的声音!
“在这里!”墨云舟用尽力气回应。
很快,一条熟悉的、经过伪装的快船破开雾气,出现在他们面前。船头上,正是焦急等待的阿海和王老舵,还有几名持弩警戒的老兵。
众人七手八脚将几乎力竭的墨云舟和楚晚莹拉上船。一上船,楚晚莹就瘫倒在甲板上,墨云舟也靠坐在船舷边,剧烈喘息。
“国公!郡主!你们可算出来了!受伤了?严重吗?”王老舵看着两人狼狈的样子,老脸满是担忧。
“没事……死不了。”墨云舟摆摆手,急声问道,“韩擎呢?其他弟兄呢?还有……我们从洞里救出的那个姑娘和一个受伤的兄弟,他们出来了吗?”
“韩将军带着主力船队在二号接应点警戒,防备黑莲的大船。那位姑娘和受伤的李兄弟,已经从另一条路出来了,被我们的人接应到,已经送回港内救治了,都没有性命危险。”阿海快速答道,“我们是按计划在一号点附近游弋接应,听到里面有动静,又看到约定的求救焰火,就一直在这片找,终于听到国公你们的声音了!”
听到人都救出来了,墨云舟和楚晚莹都松了口气。
“港内情况如何?可有黑莲舰队异动?”墨云舟又问。
王老舵脸色一沉:“不太妙。从今早开始,雾区外围巡逻的黑莲快船明显增多,而且好像有几条大船从雾区深处驶出,在外围游弋,像是在布置防线。另外,港里传来消息,说咱们救出的那位姑娘,身份好像不一般,韩将军正在单独询问。”
身份不一般?墨云舟想起祭酒喊出的“皇室纯净之血”,心头一紧。他挣扎着站起身:“走,立刻回港!去见韩擎和那位姑娘!”
船只在浓雾中小心穿行,朝着望海港方向返回。路上,楚晚莹抓紧时间,用船上备用的清水和干净布条,为墨云舟和自己重新清理包扎了伤口,又服下一些固本培元的药物。
约莫半个时辰后,船只悄然驶入望海港那个隐蔽的私港码头。韩擎早已接到消息,在此等候。
“国公!郡主!”韩擎迎上来,看到两人伤势,虎目含泪,“末将无能,让国公和郡主涉险……”
“少说这些,是我们自己的决定。”墨云舟打断他,直奔主题,“那位姑娘呢?问出什么了?”
韩擎神色凝重,低声道:“那位姑娘自称是康亲王庶出的孙女,名叫萧玉妍,月前随母亲回江南外祖家省亲,返京途中在运河上被一伙水匪劫持,辗转被卖到了南边,最后被黑莲的人秘密买走……她说,抓她的人曾提到,要用她的‘宗室之血’,完成什么‘最后的献祭’。”
康亲王的孙女!果然是皇室宗女!墨云舟和楚晚莹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康亲王是当今陛下皇叔,在宗室中威望颇高,且对皇后沈清辞主持事务一直颇有微词……他的孙女被抓来南海作为祭品,这其中,恐怕不仅仅是黑莲舰队需要“纯净之血”那么简单,很可能还涉及朝堂内部的倾轧和墨家余孽更深层的阴谋!
“她还说了什么?关于黑莲,关于那个祭坛?”墨云舟追问。
韩擎摇头:“她一直被蒙着眼,关在船舱底,直到被带上祭坛,所知有限。不过她说,在被带上祭坛前,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看守的人提到‘北边来信’,‘京城地动’,‘圣种感应’之类的只言片语。”
京城地动?圣种感应?墨云舟眉头紧锁,难道京城的地裂变故,真的和南海这个仪式有直接关联?那所谓的“圣种”能感应到京城地脉的变化?
一名负责通讯的斥候急匆匆跑上码头,手中拿着一封密封的、盖有特殊火漆的信函。
“报!韩将军,京城……枢机处最高密级急件!通过特殊渠道,刚刚送到!”
枢机处?是清辞发来的?墨云舟和楚晚莹立刻上前。
韩擎接过,检查火漆无误,迅速拆开。信很短,只有寥寥数语,笔迹潦草却有力,显然是仓促写成。当先一行字就让三人瞳孔骤缩——
“陛下已醒,重伤未愈。顷以龙气探地脉,遭反噬再伤,昏迷前留讯:南海仪式未绝,核心或与‘山河镜血契’相关,破障关键在‘镜’。”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陛下口谕:朕与皇后,与卿等同在。授权卿,可酌情动用一切手段,包括水师主力,务求摧毁仪式核心。万望珍重。清辞手书。”
信从韩擎手中滑落,被海风吹得哗哗作响。
墨云舟弯腰捡起信纸,手指微微颤抖。陛下醒了!但又伤了!传递出的信息,与他们在石窟中经历的最后那奇异金光、震动,以及岩雪意念碎片中的“镜……血契……可引……破……障……”完全吻合!
山河镜的血契……是岩雪姑娘与镜子的契约吗?那破障的关键……难道是要利用这种契约力量,去破坏黑莲的核心?
可是,山河镜远在京城地底,岩雪姑娘生死不明,这契约之力,如何能用于南海?
一个个谜团和紧迫感,如同这四周越来越浓、仿佛带着粘稠质感的灰雾,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墨云舟抬起头,望向港口外那片吞噬了无数生命和光线的浓雾之墙。远处,隐约有更多的、低沉的螺号声和船只破浪声传来,越来越近。
黑莲舰队,似乎正在集结。
而距离原本的月圆子时,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了。
真正的决战,或许才刚要开始。而他们手中,似乎多了一条模糊却至关重要的线索——镜与血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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