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确是名副其实的三不管地带。
西炎大军忌惮越境引发与皓翎的正面冲突,只得在西侧重重设卡,严密封锁商道。
皓翎这边则摆出事不关己的姿态,甚至暗中乐见其成,关卡形同虚设。
穗安顺利地抵达了群山环抱中的洪江营地外围。
山下,随行的商队首领望见远处营寨旌旗与肃杀之气,腿肚子有些转筋:“主……东家,他们兵强马壮,万一……抢了我们可怎么办?”
穗安正观察着地形,闻言淡淡道:“不会。他们需要的是长期、稳定的补给来源,不是一锤子买卖。
抢一次,断了后续商路,坏了名声,这代价他们付不起。”
话音未落,天际骤然传来锐利破空之声!
一道白影如闪电般俯冲而下,直扑穗安面门,凌厉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是那只白羽金冠雕!
太快了!
穗安根本来不及多想,求生本能与战斗意识瞬间压倒了对身体的顾忌,掌心光华一闪,开天斧已然在手,迎着那抹白影全力劈出!
“唳——!”
惊惶的雕鸣刺耳,白影在斧芒及体的刹那猛地折转,几根断羽飘落,它狼狈地砸在地上,滚了两圈,化作一个毛茸茸的雪白团子,浑身的毛都吓得炸开,瑟瑟发抖。
几乎同时,旁边古树横探出的虬枝上,无声无息多了一人。
白衣白发,姿容绝世到近乎妖异,一条碧玉抹额束着如云银发,干净整洁得与这粗犷山林格格不入。
他正悠闲地坐在那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看着地上炸毛的毛球。
毛球“嗖”地一下窜起,拼命躲到了男子身后,只露出一双惊恐的小眼睛。
穗安强压下喉头翻涌的血气,手中开天斧虚影散去,脸色却白了一分,终究没忍住,嘴角溢出一缕鲜红。
“师尊!” 铃音吓得小脸发白,上前扶她。
穗安摆摆手,抹去血迹,抬眸望向树枝上的男子:“相柳大人这是……不想做这单生意了?既如此,我们走便是。”
说罢,示意商队掉头,做生意,最忌上赶着。
“围起来。” 清冷的声音响起,不见如何作势,一队气息精悍、眼神锐利的士兵已无声出现,将商队围在中央。
白衣男子飘然落下,衣袂不染尘埃。“大人之称,愧不敢当。”
他语气平淡,手中把玩着一个眼熟的羊脂白玉瓶,正是曾经装盛“三年栗”的容器。
“带走。”
穗安目光扫过玉瓶,心念电转,反抗?眼下己方处于绝对劣势,两个孩子和商队都在对方控制下。
她略一沉默,放弃了立刻动手的打算。
一名士兵上前,欲用绳索捆缚。
穗安眼神一冷,开天斧的虚影再次于掌心若隐若现。
“这位是贵客。” 相柳适时开口,瞥了那士兵一眼,“请到我的营帐。其余人,好生安置。”
穗安被“请”进了相柳的军帐。
帐内简洁冷肃,她寻了处地方闭目养神,不理外事。
相柳则坐在案后,处理起堆积的公文,仿佛帐内并无他人。
晚饭时分,士兵只端来一份饭食。
相柳慢条斯理地用罢,漱口净手,然后慵懒地斜倚在榻上,散漫地翻阅着一册帛书,姿态闲适,全然不顾帐中还有一位“客人”未曾用餐。
帐内只有书页轻响与灯花偶尔的噼啪声。
时间流逝,穗安心系外面的铃音和石生,终究比不过他的耐心,睁开眼:“相柳将军有何指教,不妨直言。”
相柳闻言,放下帛书,坐起身,看向她,没什么情绪:“想请阁下,留在此处,为我军炼丹。”
穗安皱眉:“我们此次带来的交易物资中,本就包括一批辟谷丹与伤药。”
“没听懂吗?” 相柳眉梢眼角浮起一丝轻蔑,语气却依旧平淡,“是让你,留在这里。”
“不可能。” 穗安断然拒绝,被拘于此地炼丹,与囚徒何异?完全违背她的计划。
相柳盯着她,手指在榻沿上轻轻叩击,一下,又一下,杀气随着这节奏弥漫开来,冰冷刺骨。
穗安面色不变,体内灵力暗自流转,开天斧的感应蓄势待发,心中对眼前这人的滤镜迅速消失殆尽。
相柳指尖轻叩的动作停下,眸色幽深:“你或许有几分本事能离开,但你带来的这些人呢?”
穗安闻言,脸上浮起一层凉薄轻蔑,
她微微抬起下颌:“不过是一些服侍我的凡人仆役罢了。能为我效力是他们的福分。
若我脱身,他们的家人,我自会好好抚恤善待,不枉他们跟我一场。”
相柳的脸色果然更冷了几分,周身的气息几乎凝冰。
他盯着穗安看了片刻,忽然所有情绪一收,恢复了那副淡漠疏离的样子,重新拿起那卷帛书,语气平静:“既如此,那你离开吧。”
他说完,竟真的不再看她,目光落在书卷上,仿佛刚才的逼迫与对峙从未发生。
帐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他偶尔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
穗安心中暗叹一口气,她本想用更平等、更互利的方式开启合作,现在看来,对方根本没给她这个选项。
“好啊。”
她忽然出声,带着点无奈,又有点认命般的调侃,“是我输了。”
她站起身,“行,我答应留下来为你们炼丹。但具体细节,我要和洪江叔叔当面谈。”
相柳翻书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抬起眼,眼眸中掠过一丝诧异。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穗安一番,随即,他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笑意很淡,却冲散了些许冰寒,使得那张妖异俊美的脸上多了点生动的意味。
“怪不得……”他低语,似有恍然,“怪不得你敢只带着这么点人,就自己闯到这里来。”
他放下书卷,也站起身。“我会安排。”
他不再称“阁下”,语气虽仍平淡,却少了那份刻意施加的压迫感,“在见到将军之前,你和你的随从可以暂时在划定的区域内活动,需要什么,可以提。”
他眼中警告意味明显,“但,别做多余的事。”
“放心,” 穗安也放松了紧绷的脊背,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稳,“我是个很怕麻烦的人,合作,总比撕破脸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相柳不置可否,只对外唤了一声,吩咐士兵带穗安去安置,并通知将军。
走出营帐时,晚风拂面。
穗安看了一眼远处戒备森严、却难掩疲惫的营地,又回头瞥了一眼帐内重新坐回案后、白发如雪的身影。
第一步,算是勉强踏进去了。虽然方式与她预想的有些出入,但结果尚可接受。
接下来,就是要会一会这位小时候有过几面之缘的洪江将军了。
记得当初看到这段剧情时很不理解,他何德何能让几万人抛家弃子跟随他,与西炎对峙交锋四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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