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院，自建成以来便是天庭最威严的所在。青黑瓦檐如裁云断雾，殿门前的獬豸石雕目露寒光，殿内梁柱皆刻“法不容情”四字，仙力流转间，连空气都似凝着千钧重量。此刻，正堂之上，黑脸膛的包拯端坐于九龙御座般的审案台后，额间月牙印记在殿中明烛映照下，泛着淡淡的金辉，目光如两柄出鞘的玄铁剑，扫过阶下两人时，竟让周遭的仙风都凝滞了几分。
“堂下所跪何人？从实招来！”
包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神魂的威压，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阶下左侧跪着的是大象金柜坊坊主吕不韦，一身锦袍早已褪尽往日华贵，领口褶皱间还沾着些许尘土，往日里精光四射的眼睛此刻低垂着，却难掩眼底的算计。右侧的少年身形略显单薄，正是猪悟能的义子猪全能，他身着粗布短打，面色苍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神中既有惶恐，又藏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两侧陪审的仙官皆是天庭重臣，文曲星执笔记录，武曲星按剑而立，还有几位来自工部、吏部的仙卿，皆是面色凝重。殿外，天理院的天兵手持戈矛，肃立如松，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桩震动天庭的大案审讯。
吕不韦深吸一口气，磕了个响头，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颤抖：“罪臣吕不韦，叩见包院长！罪臣先前勾结妖商，囤积天庭奇珍，扰乱仙市秩序，已然认罪伏法。但今日，罪臣愿揭发一桩惊天大案，只求能戴罪立功，恳请院长从轻发落！”
猪全能也跟着磕了个头，声音虽有些发颤，却字字清晰：“草民猪全能，愿佐证吕坊主所言！此事关乎万千仙众性命，草民虽愚钝，却也知晓大义，不敢有半分隐瞒！”
包拯眉头微蹙，指尖轻叩审案台的玉石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所言何事？细细道来。若有半句虚言，定加重罪！”
“是是是！”吕不韦连忙应声，抬眼看向包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院长可知三月前，天河喜鹊大桥崩塌之事？”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三月前那场灾难，至今仍是天庭的痛处——连接天河东西两岸的喜鹊大桥，是天庭耗费百年心血建成的交通枢纽，桥身由万年玄铁铸就，桥柱更是采用南海深处的千年珊瑚石，坚固无比。可那一日，大桥突然轰然崩塌，正在桥上通行的仙众、天兵死伤无数，天河水域被断裂的桥体堵塞，仙力震荡波及数千里，造成的损失难以估量。此事发生后，天庭震怒，下令彻查，却始终毫无头绪，没想到今日竟会在天理院被重新提起。
包拯眼神一凛：“此事震动天庭，本院长自然记得。莫非你二人知晓其中隐情？”
“不仅知晓，罪臣还知晓，这大桥崩塌并非意外，而是人为！”吕不韦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慷慨激昂，“罪魁祸首，便是天庭建筑工坊坊主——左小右！”
“左小右？”文曲星停下笔，抬头看向吕不韦，“此人乃工部重臣，负责天庭各类建筑修缮，传闻还是太白金星大人的贴身童子出身，品性素来端正，怎会做出这等事？”
“品性端正？那都是伪装！”吕不韦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此人表面谦和，实则利欲熏心，为了中饱私囊，竟敢在天河喜鹊大桥这等关乎天庭根基的工程上动手脚！”
猪全能在一旁补充道：“院长，草民可以作证。我与吕坊主、左小右，乃是天庭学院首期学员的同班同学。当年在学院时，左小右便因是太白金星大人的贴身童子，处处高人一等，行事向来不择手段。毕业后，他凭借太白金星大人的关系，一路平步青云，坐上了建筑工坊坊主的位置，更是越发肆无忌惮。”
吕不韦点点头，继续说道：“当年天河喜鹊大桥动工，左小右主动请缨负责桥柱的采买与安装。按照天庭规制，桥柱必须采用南海深处的千年珊瑚石，此石质地坚硬，还能抵御天河水域的仙力侵蚀。可左小右为了节省成本，暗中与妖商勾结，用普通的海底礁石冒充珊瑚石，只是在表面涂抹了一层特制的仙粉，使其看起来与真珊瑚石无异。”
“他胆子竟如此之大？”武曲星怒喝一声，按在剑柄上的手微微用力，“这等偷工减料之事，就无人察觉？”
“察觉？谁敢察觉？”吕不韦苦笑道，“左小右背后有太白金星大人撑腰，工部的仙官们要么畏惧权势，要么被他用金银收买，一个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当年负责为大桥提供部分储物法器，曾无意中发现桥柱的异样——真的南海珊瑚石触手生温，且能散发淡淡的灵光，可那些假桥柱不仅冰冷刺骨，灵光也极其微弱。我当时便提醒过左小右，可他非但不听，还威胁我若敢多言，便让我大象金柜坊在天庭无立足之地。”
猪全能接口道：“草民也曾见过左小右与妖商密会。那一日，我路过天庭南天门附近的一处僻静山谷，恰巧看到左小右正在与一个青面獠牙的妖商交易，妖商交给了他一个储物袋，里面想必便是克扣下来的银两。我当时吓得连忙躲开，却也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包拯沉默不语，额间的月牙印记光芒渐盛，殿内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分。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吕不韦和猪全能，试图从他们的神色中找出破绽：“你二人既然早已知晓此事，为何直到今日才揭发？”
吕不韦脸上露出一丝羞愧，更多的却是算计：“罪臣先前沉迷于囤积居奇，想着多赚些仙银，便将此事压了下来。可大桥崩塌后，看着那些死伤的仙众，罪臣日夜难安。如今被院长擒获，才幡然醒悟，唯有揭发此等恶事，才能赎清部分罪孽。”
这话半真半假，只有吕不韦自己知道，他此刻抛出左小右，打的是一石二鸟的算盘。左小右背靠太白金星，权势滔天，若是天理院真能将其拿下，自己便是立了天大的功劳，必然能从轻发落；可若是天理院畏惧太白金星的权势，不敢动左小右，那便说明天庭法度不过是一纸空文，自己或许也能借着舆论压力，减轻罪责。
“院长，”吕不韦似乎看出了包拯的疑虑，连忙补充道，“罪臣有证据！当年左小右与妖商交易的账目，还有他克扣工程款的明细，我都偷偷留了副本。只因担心他报复，一直藏在安全之地，只要院长下令，我立刻便能取来！”
猪全能也道：“草民可以指认当年密会的山谷位置，还能描述出那妖商的样貌。另外，天庭学院的同窗们，想必也有人知晓左小右当年的品性，他们也可以作证！”
两人的供词条理清晰，细节详实，不由得不让人信服。殿内的仙官们纷纷交头接耳，神色各异。太白金星乃是天庭元老，地位尊崇，左小右作为他的旧部，若是真的涉案，此事处理起来定然棘手。
包拯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吕不韦、猪全能，你二人所言，本院长会一一核实。若所言属实，本院长自然会依法处置，绝不会因任何人的权势而徇私枉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的仙官们：“文曲星，即刻拟文，派人前往南海核查珊瑚石的真伪；武曲星，带人前往猪全能所说的山谷搜查，务必找到相关线索；工部的几位仙卿，速去调取天河喜鹊大桥的建设卷宗，仔细核对账目与材料清单。另外，传本院长令，即刻将天庭建筑工坊坊主左小右缉拿归案，带到天理院接受审讯！”
“遵令！”众仙官齐声应道，声音震得殿顶的瓦片微微作响。
吕不韦听到这话，心中暗暗窃喜，他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都已经将左小右推到了风口浪尖，而自己，大概率能借此脱身。
包拯看着阶下两人的神色，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他知道，这桩案子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背后或许还牵扯着更多的利益纠葛。但天理院的职责，便是维护天庭的公正与秩序，无论涉案者是谁，无论其背后有多大的权势，只要触犯了天条，就必须受到惩罚。
“将吕不韦、猪全能带下去，好生看管，不得有误！”包拯下令道。
天兵上前，将两人带离了大殿。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包拯的目光越发深邃。太白金星，左小右，天河喜鹊大桥崩塌案……这一切如同一张错综复杂的网，而他，必须亲手将这张网解开，还天庭一个朗朗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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