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都是匆匆扒拉两口。
和以前那个只专注科研的赵江相比，现在的他更忙碌了。
虽然不再熬夜，但事情越来越复杂。
消耗的脑力和精力也翻倍了。
不仅郑娟察觉到了，其他团员也都看在眼里。
团长确实能把每件事都处理得当，但实在太费神了！
这种无形的压力，让他的情绪明显低落了许多。
午饭时，宋高远简单说了说白天的情况。
团长心情不好，部分原因确实是国土局领导引起的。
但根本问题，还是所有事情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就算能力再强，处理这么多事也需要大量时间。
时间永远不够用，恨不得能分身才行。
在这种状态下，任谁也难以保持好心情。
宋高远和李广发商量后有了想法。
当晚的全团大会上，宋高远站在大家面前说：
“大家都看到，团长能力强，凡事都冲在前面。说实话，没有团长，我们现在可能连饭都吃不上。”
“谁愿意看到团长累垮？”
“我们能力不足，但总不能真的当废物吧？”
“团长走得太快，快得我们跟不上去——可仔细想想，真的是跟不上去吗？”
宋高远并没有责备别人，只是平静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仔细想想，我确实太自以为是了。以前觉得自己够努力，但对比团长的付出，才发现自己过得多么安逸——不过是处理些团里杂事，帮村长跑跑腿，偶尔进城转转罢了。”
“看了团长的勤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最近有多懈怠。”
“久而久之，竟然养成了依赖的习惯。”
“遇到难事时，总是想着反正有团长来收拾，就觉得一切都好。”
“却没想到这种心态有多危险。”
“直到今天！”
宋高远声音突然变得沉重：“接到领导批评电话时，我才真正看清自己的无能。连一句辩解都说不出，甚至不敢抬头，满脑子只想着等团长来救场。”
“团长确实来了，危机也解决了。”
“但我突然明白，自己根本没有做出任何贡献，不过是个传话的人罢了。”
“这个位置，换谁都能做。”
“这和我当初立志要干出一番事业、赢得大家尊重的愿望完全背道而驰。”
“说到底，现在的我，不过是靠着团长撑着才站得住的巨婴。”
“巨婴”两个字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羞愧。
宋高远的反省直击人心。
这一番自我批评反而让众人暗中比较，发现自己更不如他。
团长为什么被领导拒绝？
是因为资金问题！
为什么需要资金？
不就是为了大家吗？
不就是为了开荒团吗？
现在能给家人写信炫耀，过年能体面回家，不都是团长和上级据理力争的结果吗？
这些好处，说到底都是团长一个人争取来的。
以大家目前的表现，根本配不上这样的待遇。
最近挖井的事没什么大进展，大家似乎都松了劲。
所有人都在等春天到来。
所有人都在等团长下令。
要是这样下去，干脆换几十个壮汉来干，说不定更有效果。
就像宋高远说的，大家都像没长大的孩子。
平时没事的时候不觉得，一出问题就只会等着看。
万一真遇到麻烦……
照这个状态，要是团长哪天撑不住了，开荒团还怎么搞？
“行了，直接说吧，咱们该干什么？”李大牛不耐烦地问。
宋高远接过话：“我和李广发商量过了，咱们得为团长、为村子、也为自己做点事。”
“第一，以后每天由李广发带大家练功。”
“别怕累，有团长的药浴支撑，不会练垮。”
“身体是基础，练好了做什么都顺手，不然连熬夜都扛不住。”
“第二，每半个月考一次理论。”
“认真学，不然别说跟上团长，连8级工都够不着。”
“考等级要理论和实操，别想蒙混过关。”
“我们有优势——只要水平达标，随时可以考，不用等一年，向阳哥能安排。”
“前两级简单，考不考都行。”
“从第**开始就难了。”
“我们定下奖励：上半年考到**奖一百块，四级三百块，钱从公积金出。”
“下半年考上的，奖金减半。”
“要是年前谁冲到五级，直接发五百！”
“不限工种，有本事就来。”
“团长肯定不会反对！”
听完，众人面面相觑。
真狠！
还能领钱！
宋高远接着说：“团长特别看重财务管理能力，有兴趣自学这块的可以钻研，通过考核同样有奖励。”
“等团长回来我会跟他敲定具体方案。”
“从现在起大家要改掉懒散作风。表面可以不动声色，但每件事都要有自己的思考和研究。”
“比如春耕如何提高效率，哪些方法切实可行。”
“再比如改善生活条件需要哪些步骤，个人能贡献什么力量。”
“又像修路，怎么保证质量耐用，如何加快进度。”
“多动脑筋，多交流。优秀方案可以提交报告，一经采用就是功臣，奖励丰厚，还会用提案者命名相关成果。”
“能力不足就查漏补缺，主动学习！”
“提升自己既能受益，也能帮到团长。”
“当前首要任务是在团长回来前完成全村水井工程，大家加油！”
赵江不知道全团上下正在绞尽脑汁提升能力，想为他分忧。
此刻他正和周秉坤一起前往省城。
先到周家拜访。
看见周蓉低着头缝鞋底，和李素华说话。
赵江突然到来，李素华立刻站起来泡茶。
周蓉愣住了。
她还在考虑是否回去开荒团报到。
没想到周秉坤会和她吵架，现在整个团都知道她请假的事，实在不好意思面对。
更没想到会把赵江也惊动过来。
“赵江，快进来坐，吃饭了吗？没吃我这就去做。”李素华热情地招呼道。
赵江笑着回应：“不用麻烦，今天正好顺路来看看您。之前一直忙，没来得及拜年，这次带秉坤去省城办事，就过来看看。”
“等办完事回来，我再专门来给您拜个晚年，赔个不是。”他说着把礼物递给李素华，站在门口没进屋。
李素华赶紧摆手：“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哪有让您赔罪的道理。秉坤已经跟我说了，你最近确实很忙，开荒团那边也有事要处理。再说周蓉的事，我还没跟你道歉呢。”
“周蓉？”赵江露出疑惑的表情，“她年前跟我请过假，休息一下很正常。我自己也请到元宵节才回来。”
听到这话，李素华有些困惑。
这时赵江语气一转：“不过该说的还得说。周蓉同志，你请假虽然没定具体时间，我也没问原因。但既然在家没事，身体又没问题，就应该回去工作。开荒团不是可以随便来去的地方。”
“你这样太不负责任了。私事处理完了就该按时上班。要不是听秉坤说你在家没事，我们还以为你还在忙私事。”
“大家都等着你回去。就算不想干了也该说一声，好歹是同事一场。这事确实是你不对，当着李阿姨的面，我也要批评你！”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赵江直视着周蓉。
周蓉一脸茫然，看了看周秉坤又看了看赵江：“你们不知道我请假去做什么？”
赵江严肃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那种打听别人隐私的人吗？”
“每个人请假都有自己的理由，难道我要一一追问？不说尊重不尊重人，我自己也不爱管这个闲事，其他人更没权力过问。”
“现在大家都来问我，周蓉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秉坤那小子死活不说，整天板着脸，气得我真想揍他！”
“听说你在家没事，我就过来看看，结果大家都在忙，你却在这儿偷懒。”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要是真不干了，至少也得说一声吧？”
赵江这番话让周蓉愣住了。
原来大家都不知道？
周秉坤居然没说？
周蓉一脸惊讶地看着周秉坤。
周秉坤冷冷地说：“家丑不可外扬，谁愿意提你那些破事。”
啪！
话音刚落，赵江就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不是说好一家人要和和睦睦的吗？再大的事能比天还大？人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多替阿姨想想，你们俩吵来吵去，最后受苦的还不是爸妈。”
“别总是板着脸，多笑笑，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差。”
“改天给你介绍个漂亮的姑娘认识认识。”
前半句还正经，最后一句直接让周秉坤憋得不行。
“团长，您这个玩笑开得太生硬了，能不能换个说法？”周秉坤无奈地说。
赵江突然转身，冲着十几米外的巷子大喊：“那位姑娘，别躲了！周秉坤现在还是单身，喜欢他就大胆点！”
哗啦——哐当！
巷子里传来一阵碰撞声，接着脚步声慌乱地远去了。
众人：“！！！”
还真有人在偷看？！
李素华笑得合不拢嘴。
周秉坤也惊得瞪大了眼睛。
赵江转身对李素华鞠了一躬：“阿姨，打扰了，看到周蓉没事我就放心了。我们还有任务，改天再来给您拜个晚年。”
又对周蓉说：“要是没事，明天就复工吧，实在不想去就给团里捎个话，不方便的话让秉坤代为转交一封信。”
“走了，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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