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
回想起收许林为徒这件事，
确实是通天教主一生中最正确的决定。
离开碧游宫时，许林独自离去。
而龟灵圣母的真灵则被留在了碧游宫中。
通天教主将为她重塑魂魄与肉身，并助她恢复修为。
许林特意留下一缕珍贵的先天一炁，作为辅助。
“这样一来，这番谋划的胜算又增加了一些。”
许林自然清楚这一点。
龟灵圣母的真灵因许林界内天界的出现而提前重塑，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但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一位三尸准圣级别的战力——虽然龟灵圣母的真灵刚恢复，可能尚未达到巅峰。
但她的实力，仍然足以对接下来的人镞大计产生深远影响。
“接下来，就等妖镞那边……不对，还有先前答应后土娘娘的事……”
此刻，许林在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安排。
然而就在此刻，
他的身形猛然一滞。
天机流转之间，他心中隐约有所感应。
神色也随之变得复杂起来。
下一刻，他改变了方向。
没有直接返回泉山，
而是朝着鲁国飞去。
此时鲁国陬邑，王宫之中。
鲁国上下都知道，国君最爱桃花。
因此，鲁宫庭院内种满了桃树。
此刻，一位年迈的老人正躺在榻上。
他望着眼前盛开的桃林，
轻声说：“真好。”
语气平静而从容。
此人正是姬启——
当年曾将许林奉为图腾的鲁国国君。
如今，他已经衰老到无法行走。
手中的权力和治国的责任，早已交给了他的儿子“公子路”。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是鲁国的精神支柱。
鲁国上下皆知，这些年鲁国的兴盛，以及接连出现两位圣人，皆因鲁闵公所赐。当年他亲自前往泉山，迎得山主成为鲁国图腾，这才开启了鲁国数百年未有的变革。
可是……
“你的寿数到了。”
姬启耳边突然响起声音。他抬起浑浊的眼睛，只见身穿青袍的许林不知何时已站在桃林深处。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许林凝视着他说道。他感应到姬启天寿将尽，特意前来鲁国。所谓天寿，是天地赋予的寿命极限。姬启能活到现在，全靠许林不断赠予的丹药和灵物。
但天寿已至，若不踏上修行之路，凡人终究难逃生死。
“我曾问过你一次，今天再问一次。”
许林望着这位与他共治鲁国多年的君王，语气中带着探寻：
“我可以助你修仙，获得长生。”
“你愿意吗？”
对许林而言，点化一个凡人成仙不过举手之劳。而对姬启这个故人，他一直心存欣赏——这位年少时的国君，是他见过极为少见的人才。
他不会吝啬。
姬启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渴望。
生死之间，有大恐惧。
世间既然有春秋蝉，谁又不怕死？
然而……
“我已是个将死之人，山主为何还要问我？”
片刻后，老人用惊人的意志压下内心的波动。
语气依旧坚定。
“我不可能成仙，也不求长生。”
这句话，与当年许林问他时如出一辙。
没错。
姬启年少时因庆父之事，早已看清礼乐背后的虚伪，也明白所谓仙种神裔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所以他清楚——
他虽然渴望长生，
却绝不能走修行这条路。
“如果我成仙，以后鲁国每代君主临终时，岂不都要来求山主、求长生？”
“如果我成仙，我的子孙岂不又成了那仙种神裔？”
这是他无法逾越的底线。
“如果我德行足够，天地自然会像对待三皇那样，赐我长生。”
“如今我寿数将尽，说明我德行尚浅。”
他喘息着说。
是的，这就是姬启的信念。
他害怕死亡，
但更怕多年努力毁于一旦。
这些年，他一直在努力消除“仙种神裔”的说法。
如果天地认可他的功业，
如同三皇一样降下功德，赐他长生，
他当然愿意接受。
因为那是作为鲁国国君的荣耀。
但如果要靠许林的帮助，通过修行得到长生，
他绝不贪恋。
“除非凡人能以凡人的方式获得长生，否则所有的长生，都是虚妄。”
“仙神后裔不该留在世间——正如山主曾经说过的那样。”
“凡尘俗世归于凡尘，仙佛神圣归于仙佛。”
听他这么说，
许林明白他的心意已定，便不再多劝。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可以替你完成。”
他只是这样问。
听到这话，姬启却笑了。
“我治理鲁国几十年，从未做过违背良心的事。”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
就像当年年少时，与许林初遇时一样。
“我让鲁国的人口和兵马，如今已是天下第一。”
“我让鲁国废除旧礼法，仙神后裔早已衰败。”
“我让鲁国推行儒道，更有两位圣贤证得大道。”
“我让鲁国祭祀山主，图腾庇佑鲁国国运。”
“我这一生，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民，对得起家镞，也对得起本心！”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这些年，他按照许林的建议和自己的想法，
开创了许多新法，建立了各种制度。
这些制度仍在发展，还在完善。
姬启相信，他所创建的一切足以让鲁国乃至整个人镞达到前所未有的强盛。
但显然，他已经没有机会亲眼看到那盛世景象了。
“还请山主，不要忘记昔日的承诺。”
“姬启……这就走了。”
话音落下，
他身上的生机开始消散，最终归于虚无。
只剩下一缕魂魄，一缕真灵缓缓从肉身中离开。
随后，真灵归于天，魂魄归于地。
而他的身影却不见了，正是转世轮回去了。
终究亲自送走了姬启。
许林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感慨。
这位鲁国君主，确实是他一生中少见的杰出人物。
为了坚守信念，连成仙长生都能舍弃。
同时，这位国君也是他真正崛起的第一桶金——鲁国奉他为山主，正是他最初关键的气运来源。
许林又看了一眼面前王宫庭院里的桃林。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便以此为你送行，了却往日因果。”
他抬手轻轻一招。
无边桃花瞬间绽放，阵阵花香伴着漫天飞花，弥漫整个陬邑城。
下一刻，他的身影从王宫中消失。
不久，宫人来到这里。
看到姬启含笑的面容和如火焰般盛开的桃花，惊呼：
“君上……君上驾崩了！”
此言一出，人间又多了一则传说。
《春秋纪·闵公列传》记载：“闵公薨于圣朝当立百年前，去时山主亲见，满城桃花相送。”
同一时间，许林带着几分感慨回到了泉山。
“老爷！”
刚驾云回到山中，许林忍不住笑了出来。
只见渊灵气鼓鼓地跑过来——
此时她头发凌乱，头顶还翘着一根暗金色的呆毛。
看起来有些后现代的凌乱趣味。
“你这丫头，怎么弄成这样？”
许林强忍笑意，看着渊灵噘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老爷……有人欺负我！”
渊灵撅着嘴说：“刚才有个漂亮的姐姐带了一群人进山，我……我只是去迎接一下！”
**“结果那姐姐什么都没说就打了我脑袋，还把我头发弄成这样！”**
迎接？分明是去拦路吧？
许林一听便明白怎么回事。
他早就知道，渊灵平时最喜欢带着山里的小精怪，在泉山附近拦路要东西。
她们盯上的，大多是那些在泉山附近修行、顺便碰运气的散修或小妖。
毕竟现在的许林，已经是三界公认的顶尖强者——身居勾陈大帝之位，又是圣人门下，几乎无人质疑他是圣人之下最强者。
不知有多少散修想要在泉山附近碰个机缘。
不过渊灵所谓的“讨要”并不是做坏事。
她和小精怪们要的不过是些点心零食，不重珍贵，只求美味。
而那些心术不正或者功利心重的人，就算献上珍宝，她也会直接赶走。
作为天生仙灵，她有趋吉避凶、洞察人心的能力。
她常说：
“泉山周围的小妖怪都归我渊灵大人照看！那些坏蛋恶人不准待在附近，打扰老爷清修！”
所以许林虽然一直知道这件事，却也由着她去。
但渊灵此刻的话，却让许林真的愣住了。
即使她明确说有人进了泉山，
可他的神识扫遍全山，却什么都察觉不到。
“渊灵，过来！”
许林立刻叫她上前，用法力拂过她头顶的那根金发。
这一探，他心中更是一震。
那根金发绝非普通发丝，
其中蕴含着无穷玄机、浩瀚法力与生机，
正在悄然融入渊灵的身体，她却毫无察觉。
许林毫不怀疑，
即便是未来那猴子头上的三根救命毫毛，
与渊灵额前这根金发相比，也远远不及。
如果渊灵能彻底吸收这根金发中的法力与生机，
她的修为将直逼大罗金仙！
更令人震惊的是，竟有人能把如此庞大的法力与生机凝聚于一根发丝之中，
而且丝毫不伤及渊灵本体。
“造化玄奇，妙至巅毫……”
许林心中暗暗震惊。
由此一斑，可见其深不可测。
这样的神通，三界之中恐怕无人能及。
结合渊灵口中那声“大姐姐”，许林已明白来者的身份。
“老爷，您得给渊灵做主——该教训那个大姐姐……不过她还给了渊灵灵果……要不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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