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卢娜灵性气息与阿瓦隆碎片共鸣的指引,埃利奥特和芙蓉穿越了仿佛没有尽头的银色薄雾。周遭静谧而美丽,却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衰亡与寂寥。终于,在那片朴素肃穆的墓地边缘,他们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卢娜·洛夫古德静静地站在亚瑟王的青灰色石碑前,银色的长发与周围的薄雾几乎融为一体。她背对着他们,似乎正与石碑前一个几近透明的苍老身影低声交谈。听到脚步声,卢娜和那身影同时转过头来。
“埃利奥特!芙蓉!”卢娜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喜悦,如同穿透迷雾的阳光。她轻盈地跑过来,先拥抱了一下芙蓉,然后看向埃利奥特,银色的眼眸亮晶晶的,“你们的火焰和星光都变得更亮了,特别是埃利奥特,像一把刚刚磨好的枪。”
埃利奥特看着卢娜,感觉她似乎也有些不同了。她的气息更加飘渺空灵,眼神更加通透,仿佛能倒映出世界的本质。她耳垂上那枚螺旋状耳钉散发着温和而稳定的月华。
“卢娜,你没事就好。”埃利奥特松了口气,随即看向她身后那位几乎要消散的老者——梅林。此刻的梅林,身影淡薄得如同水中的倒影,脸上的疲惫与沧桑深刻得令人心碎,但那双眼睛依旧蕴含着深不可测的智慧。
“年轻的战士们,欢迎来到阿瓦隆的……最后时光。”梅林的声音微弱却清晰,他打量着埃利奥特和芙蓉,目光尤其在埃利奥特手中的Gáe bolg和他身上那股淬炼后的锐气上停留,也在芙蓉手中那颗玫瑰金宝石上掠过。
“看来,你们各自都有不凡的际遇。”梅林缓缓说道,声音带着一丝欣慰,“影之国的枪与盾,英灵殿的火焰与赐福……再加上这孩子在此地聆听的古老低语与承载的断剑之重。命运将你们三人,牵引至不同神话的余烬之中,却又让你们满载而归,汇聚于此。”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埃利奥特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尤其是你,埃利奥特·斯卡曼德。我能感觉到,你体内涌动的魔力核心……非常独特。那是古老的根基,却融合了……属于这个时代两位杰出巫师对火焰本质的截然不同却同样深刻的理解,最终孕育出了一点……‘原初’的火种?有趣,真是有趣。格林德沃的毁灭与重组之火,邓布利多的净化与守护之火……竟能在你这里达成一种动态的平衡,并返璞归真。”
埃利奥特心中一震,梅林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原初之火的部分根源!他坦然点头:“是的,梅林大师。我侥幸获得了一些前人的智慧火花。”
“侥幸?不,这是选择与意志的结果。”梅林微微摇头,“这火焰,既有创造与净化的潜能,也蕴含着极致的破坏力。关键在于持有者的心。而你,”他深深看了埃利奥特一眼,“你的心中,战意如火,守护之念亦坚如磐石。这火焰,或许正是重铸‘理想’所需的锤与炉。”
“重铸?”芙蓉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梅林示意卢娜。卢娜会意,从她那个神奇的串珠小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两条用银丝草包裹的物体。她解开带子,两截断裂的、散发着沉重历史感与微弱光芒的剑之残骸,呈现在众人面前——古朴的石中剑柄与残刃,以及清辉流转的湖中剑断身。
“石中剑(caliburn),王权的基石,象征责任与天命,却已脆弱断裂。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守护的锋刃,象征力量与誓言,亦在战斗中折损。”梅林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感慨,“它们承载了亚瑟王传说的辉煌与遗憾。当它们完好时,是开辟时代的利器;当它们断裂后,是警示后人的丰碑。但如今,面对即将彻底消散的阿瓦隆,以及外界蠢蠢欲动的阴影(摩根),或许……它们可以以另一种形式,获得新生。”
他看向埃利奥特,目光灼灼:“用你的‘原初之火’,配合我最后所能调动的阿瓦隆本源之力,尝试煅烧这两块残骸。不要试图修复它们原本的形态,那已不可能。而是引导火焰,提炼出它们最核心的‘概念’——石中剑的‘承载’与‘责任’,湖中剑的‘守护’与‘锐利’——让它们在火焰中融合,铸造成一柄……属于这个时代,属于你们这代人的‘新剑’。”
这个提议大胆而惊人。埃利奥特看向芙蓉和卢娜,她们眼中都闪烁着信任与支持。他重重点头:“我该怎么做?”
梅林开始用他那微弱却依然精准的魔力,在亚瑟王墓前的空地上,勾勒出一个极其复杂、融合了星辰轨迹、如尼符文与凯尔特漩涡纹的魔法阵。卢娜将两截断剑放在法阵中央。芙蓉则站在一旁,握紧玫瑰金宝石,准备随时提供支持,她的媚娃火焰亲和力或许能帮助稳定埃利奥特的原初之火。
“将你的火焰,注入法阵,但不是燃烧,而是……共鸣与提炼。”梅林指导着,他的身影愈发淡薄,几乎要融入周围的雾气,“感受残骸中的历史与情感,用你的火焰去触摸它们,去问询它们……愿意以何种形式,延续它们的意志。”
埃利奥特深吸一口气,将Gáe bolg插在一旁的地上。他闭上双眼,全力引动体内那枚独特而强大的火种。不同于以往战斗中爆发性的烈焰,这一次,他竭力控制着,让一缕缕纯净、炽热却又蕴含着奇异生机的白金与淡金色交织的火焰,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缓缓从他的掌心涌出,注入脚下的魔法阵。
法阵瞬间被点亮!光芒与火焰交织,将两截断剑包裹。
埃利奥特的精神力高度集中,他仿佛“听”到了断剑的低语——石中剑的沉重叹息,湖中剑的清越哀鸣。他引导火焰,温柔而坚定地渗透进去,不是熔化金属,而是灼烧、提炼那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概念”。他感受到了“王冠之重”,也感受到了“斩断邪恶之锋”。
过程极其消耗心力与魔力。埃利奥特的额头渗出汗水,身体微微颤抖。芙蓉适时地将一股温暖、稳定的魔力通过玫瑰金宝石传递过来,帮助他维持火焰的稳定。卢娜则闭目低语,用她与阿瓦隆碎片共鸣的灵性,安抚着断剑中躁动的历史回响,引导着提炼出的“概念”向中心汇聚。
梅林的身影几乎看不见了,只有他最后的声音如同风中的呢喃,引导着法阵的最终变化:“以残破的理想乡为炉,以消逝的神话为薪,以传承之火为锤……融合吧,‘承载’与‘守护’,‘责任’与‘锐利’……铸成未竟之梦的形骸……”
法阵中心的光芒剧烈收缩、凝聚!两截断剑的实体在光芒中逐渐消融,化作两团性质迥异却开始缓缓交融的光华。白金与淡金色的火焰如同最灵巧的铁匠之手,锤打着、引导着这两团光华。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骤然内敛。
火焰熄灭,法阵暗淡。
中央,一柄长剑静静地悬浮着。
它并非石中剑的简朴,也非湖中剑的华美,而是一种庄重、典雅而内敛的中世纪骑士单手剑造型。剑身约三尺余长,笔直而流畅,颜色并非金属的银亮,而是一种温润的、仿佛经过岁月沉淀的暗金色,材质非金非石,隐隐有光华内蕴。剑身靠近护手处,一面浮现出如同石中纹理般的淡淡痕迹,象征着“承载”;另一面则流转着如水波般的清冷光泽,象征着“守护”。剑锋并未开刃,仿佛钝圆,却给人一种无比坚固、足以承担一切重量的感觉。
剑格(护手)造型简洁而优美,呈十字形,中央镶嵌着一枚小小的、与埃利奥特Gáe bolg上同源的蓝色秩序宝石,周围缠绕着卢娜提供的银丝草纹路和一丝芙蓉玫瑰金宝石的温暖光泽。剑柄包裹着深色的皮革,握感舒适。
它没有惊人的魔力波动外放,反而异常沉静,但握在手中(埃利奥特试探着握住剑柄),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深沉如大地、坚韧如誓言的力量。它不锋利,却似乎能“承受”和“化解”锋锐;它不轻灵,却仿佛能“稳固”和“守护”一方。
“成功了……”梅林最后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虚影,欣慰地看着这柄新生的剑,“它并非caliburn,亦非Excalibur。它是‘未完成的理想(Unfinished Ideal)’,是旧时代传说沉淀后,留给新时代的‘基石’与‘承诺’。它还没有彻底‘完成’,因为它还缺少……与之对应的‘另一面’。”
“另一面?”芙蓉问道。
“克拉伦特(clarent),莫德雷德在叛乱中使用的‘王之剑’。”梅林的声音飘忽欲散,“它代表着被玷污的王权、扭曲的继承与极致的‘叛逆’。只有找到它,理解它,或许……才能让这柄‘未完成的理想’真正圆满,或者,做出最终的选择。摩根追寻的,很可能也与克拉伦特有关……”
他的身影开始彻底消散,化作点点荧光,融入阿瓦隆的雾气中。“孩子们……未来在你们手中……珍惜彼此,坚定道路……告别的时候……到了……”
阿瓦隆的雾气开始剧烈翻腾,周围的景象——湖泊、银树、墓地——都开始变得模糊、透明。这片理想乡的最后碎片,即将彻底消散。
三人最后向着亚瑟王与圆桌骑士们的安息之地,深深鞠了一躬。卢娜轻轻将包裹断剑的银丝草,埋在了亚瑟王墓碑旁。
一股柔和的、不容抗拒的推力传来。他们周围的景象如同褪色的油画般剥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巨石阵青灰色巨石在黎明微光下的轮廓。
脚踏实地,清冷的晨风带着青草气息扑面而来。他们回来了,回到了索尔兹伯里平原,回到了巨石阵中央。东方的天际,正泛起鱼肚白。
埃利奥特手中,握着那柄暗金色的无锋之剑;芙蓉掌心,玫瑰金宝石温润;卢娜耳畔,螺旋耳钉微光流转。他们相视无言,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历经神话之旅后的成长与坚定,以及一丝淡淡的、告别往昔的伤感。
身后,巨石阵沉默如初,仿佛昨夜那星钥转动、彼岸门开的一切,都只是幻梦。但手中的馈赠、心中的记忆与肩上的责任,都在提醒他们,新的征程,已然开始。寻找克拉伦特,应对摩根的威胁,修复被伏地魔冲击破坏的秩序……道路漫长,但他们已不再孤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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