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尖停在我脸前三寸，风压刮得皮肤生疼。我没有动，血顺着脸颊滑下，滴在衣领上散开一片暗红。
林渊站在原地，双臂僵直，长枪横在胸前。他眼眶发黑，整片瞳孔像是被墨汁浸透，没有一点光。那股压迫感还在增强，空气越来越沉，我的膝盖开始发酸，几乎要跪下去。
但我不能倒。
我抬起手，抹掉流进眼角的血，视线模糊了一瞬又恢复。擂台边缘的弟子没人说话，连呼吸都轻了。我知道他们在等结果，等一个人倒下。
可我还站着。
林渊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他双手缓缓抬起，枪尖对准天空。那道紫符重新亮起，这次不是在他胸口，而是沿着经脉往上爬，一直蔓延到眉心。
我立刻察觉不对。
这招还没完。
刚才那一击只是前奏，真正的术法现在才开始凝聚。我能感觉到天地灵气在朝他头顶汇聚，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拉扯气流，形成一个漩涡。
护体灵力开始晃动。
一层薄薄的光罩浮在体表，此刻正不断震颤，像是随时会碎。我调动丹田最后一丝灵力注入其中，但效果微弱。那股压力不只是来自正面，而是四面八方都在挤压，仿佛整个空间正在收缩。
南宫璃就在观战席上。
我知道她看着这边。她一定想冲上来，但她不能。宗门决战有规矩，一旦登台，生死不论，外人不得插手。这是铁律，违者逐出师门。
我不能指望任何人。
肩膀上的伤口裂开了，血往下淌，湿透半边衣服。右臂还在疼，那是之前使用万法摹刻留下的反噬，现在一用力就钻心地痛。我咬牙撑住，双腿分开站稳，不让身体晃动。
林渊的嘴动了。
“归……寂。”
两个字吐出来，声音不像他自己。更老，更冷，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回音。每说一个字，我身上的重量就加重一分。
第一声落下，我左腿一弯，单膝触地。
第二声响起，右手撑住地面才没完全趴下。
护盾发出碎裂的声响，像冰面被敲出裂纹。我抬头盯着他，看他将枪慢慢放下，枪尖再次对准我。
这一击要是打实，我不可能活。
可我不能躲。
躲了就没机会。这种级别的术法一旦启动，只会越追越快，越逃越死。我必须在他出手前找到破绽，或者——
我自己制造一个。
识海震动了一下。
玉佩贴在腰间，烫得吓人。我闭眼，感知系统状态。血色丝线没有展开，我没用因果回溯。现在不需要看细节，我要的是选择权。
我在心里默念：“打开兑换界面。”
识海中浮现水墨轮廓，三行血字缓缓浮现：
「消耗碎片x1」
「可选范围：局部灵力流向逆转」
「副作用未知」
来了。
这就是最后的底牌——因果律武器。用一块时空碎片，强行改写一小片区域内的规则。不是攻击，不是防御，是让不可能变成可能。
比如，让他的灵力逆流。
比如，让本该落下的杀招，自己崩塌。
但我从来没用过这能力。不知道能撑多久，也不知道代价是什么。系统提示副作用未知，可能是当场瘫痪，也可能是经脉断裂。
可我现在已经半废了。
再坏又能坏到哪去？
我盯着那三行字，伸手按住腰间的玉佩。它比平时大了一圈，表面裂纹泛着微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溢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在意识里确认：“执行。”
嗡——
一声闷响从体内传来，不是耳朵听见的，是骨头在震。玉佩猛地一跳，像是活了过来。我感觉一股热流从丹田冲向四肢，但方向不对。它不是顺着经脉走，而是倒着往回冲。
灵力开始逆流。
皮肤下传来拉扯感，像有东西在血管里逆行。我额头冒出冷汗，牙齿咬紧。这不是普通的难受，是身体在抗拒自己的运转方式。如果持续下去，内腑可能会受损。
但我不能停。
我睁眼，看见自己周身浮起一层极淡的光晕，颜色偏灰，流转方向与常人相反。这是灵力逆转的迹象。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
林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动作顿了一下，枪尖偏了半分。那层紫符也在晃动，像是受到了干扰。我心中一动——有效。
他的术法依赖稳定灵流支撑，而现在，我改变了周围的空间规则。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足以造成波动。
还不够。
我需要更近。
我抬起脚，往前踏了一步。
膝盖还在抖，伤处火辣辣地疼。我又迈一步，这次左脚跟没站稳，差点摔倒。我伸手扶住旁边断裂的石柱，借力站直。
五步。
我离他还有五步。
只要靠近中枢，因果律武器的效果就会增强。系统给的说明里提过，影响范围与施术者距离成反比。我越近，改写规则的力量就越强。
三步。
我已经能看清他脸上扭曲的纹路。那些符文在他皮肤下游走，像活物一样蠕动。他的呼吸很浅，胸口几乎不动，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
他知道危险。
所以他加速了。
口中咒语变快，音节密集起来。头顶的灵气漩涡开始旋转，一道紫色光柱自天而降，落在枪尖上。那杆长枪发出嗡鸣，枪身微微弯曲，像是承受不住力量。
就是现在！
我猛地冲上前。
两步并作一步，右脚蹬地发力。身体刚动，护盾彻底碎裂，压力瞬间压在身上。我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但没有停下。
三丈、两丈、一丈——
我扑到他面前，抬手抓住枪杆。
手掌刚碰上去，一股巨力反弹回来，整条手臂发麻。我不管，死死握住，另一只手按在他胸口。
那里，符文正中心，是能量最密集的地方。
“给我——断！”
我吼出声，同时在识海引爆指令。
玉佩剧烈震动，裂纹中渗出一丝血光。那道灰蒙光环骤然扩大，将我和林渊一同笼罩。时间仿佛慢了一瞬，空气中流动的灵力出现了迟滞。
他的咒语卡住了。
最后一个音节悬在喉咙里，没发出来。头顶的光柱晃了一下，出现断层。枪尖上的紫芒明灭不定，像是信号不良的灯火。
成了！
真的能打断！
我感受到他体内的灵力走向变了。原本是从丹田向上输送，现在却有一部分开始倒流，撞进奇经八脉。他身体猛地一抖，嘴角流出黑血。
但他还没停。
即使经脉受损，即使力量失控，他依然举着枪，不肯放下。那双黑洞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没有情绪，只有命令。
我知道伏羲还在控制他。
这具身体已经快到极限，可操控他的人不在乎。他会一直打，直到把林渊耗死为止。
我不想杀他。
他是受害者。
所以我不能用致命手段。我要的是中断术法，让他清醒，让幕后之人暴露。
可眼下这一击还没结束。
光柱虽断，余威仍在。四周气压依旧沉重，地面开始龟裂，一道道缝隙从我们脚下蔓延出去。远处有弟子惊叫，纷纷后退。
我站在原地，一手抓枪，一手按他胸口，全身肌肉绷紧。
玉佩越来越烫。
裂纹在加深。我能感觉到它的不稳定，像是一块烧红的铁，快要熔断。系统没有提示倒计时，但我知道撑不了太久。
最多十息。
要么在这十息内彻底瓦解术法，要么一起被反噬吞没。
我盯着他眉心那道裂痕。
符文在那里闪烁，忽明忽暗。就像心跳。
等等——
心跳？
我忽然想到什么。
之前接触他时，我就觉得那股力量有节奏。现在再感受，果然如此。每一次跳动，都和他心脏搏动同步。
这不是单纯的术法灌输。
是生命在供能。
有人借他的命在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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