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
阿墨掏出阿柴的信,与东方月一起进入屋内。东方月只匆匆扫了一眼,便骇然失色!
“匈奴他们真的会无故屠村么?”东方月又惊又怒。
阿墨拿过密信,上面写着,汉军一个月内再不应战,就在下月屠尽钟祠村。
“也不是没有可能。”阿墨看完信,喃喃答道。
“这也太过分了!这,这信息保真么?”
阿墨陷入沉思。他也拿不准——这毕竟是阿柴给的消息,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阿墨心中清楚,阿柴这个对手,已经不是他能琢磨得透的了。
“月儿姐,管他真假,反正我和沈将军都早想与匈奴痛痛快快战它一场,咱们士气正盛,应战罢!”
东方月娥眉深蹙,思索一番,道:“不可,夺敦煌之战,明明我们大获全胜,怎能反过来让他们牵着鼻子走?这密信,我总觉得有些蹊跷。”
“若匈奴当真屠村怎么办?”
东方月没有回答,却问:“墨儿,钟祠村你熟悉吗?”
“熟悉。”阿墨道:“钟祠村原属玉门关辖域,我巡过多次。”
“你跟我说说钟祠村吧。”
于是,阿墨就着地图,将自己所知的钟祠村的人文地理给东方月讲述一番。
东方月听罢,思考片刻,对阿墨说:“这密信有问题。”
“怎么了?”
“第一,钟祠村不大。铁勒若有心搞事,何不选个大村?”
“第二,铁勒若要屠村,为何非要告诉我们村名?”
“信上不是说了嘛!”阿墨嚷道:“铁勒这么做,目的就是要逼我们出来与它决战!”
“我方才也是这么想。但正如你告诉我的,”东方月手指地图,“钟祠村地处一片小小的洼地绿洲之上,三面都是荒坡,只有西边地势平缓,方便出入,像个口袋一样……”
“那我懂了!他们不仅诱我们出战,还想设伏!”
“他们逼我们出战,告诉我们地点,提前这么久告诉我们时间,就不怕我们先于他们前去设伏?”东方月微微一笑,“铁勒有这么笨么?”
阿墨语塞。东方月又自言自语道:“这密信绝对有问题。”
“月儿姐,那我们怎么办?钟祠村的村民咱管不管?”
“墨儿,明日你带一两个精干的,到钟祠村摸一摸,若无特殊情况,咱们先把钟祠村民迁入敦煌城内,以求万全。我与郑大人一同去见敦煌太守,请求安置钟祠村村民。”
“得令!我这就去!”
“不急。照信里说的,还有一个月呢,匈奴人就算要伏击我们,也不至于明天就跑到那里喝风。”东方月笑道。
阿墨答了声“好”,依然陪伴在侧。
一丝午夜的晚风吹入屋内,烛火轻摇。屋内的气氛似乎有些奇妙。
“墨儿,还有什么事吗?”东方月红着脸问道。
“哦,呃,没事了。”阿墨也红了脸,“月儿姐,我走了。”
“墨儿,钟祠村离玉门关不远,须有匈奴哨骑,自己小心些。”
“月儿姐放心,这种活儿我拿手。”
第二日,阿墨带上丁麻子,乔装打扮,摸到钟祠村附近转了一圈,果然没有匈奴军的影子。阿墨命丁麻子回报东方月,自己进村动员村民迁徙。
很快,敦煌派来士兵,一连两夜,帮助村民迁往敦煌城。尽管军民都很紧张,但奇怪的是,迁徙过程异常顺利,未碰到任何匈奴士兵。原来,阿柴刻意安排不再往钟祠村方向巡逻。
安置毕,阿墨向东方月禀报迁徙过程。东方月松了口气,道:“现在好了,后顾之忧没了。墨儿,你带我去钟祠村转转。”
“你?不可!”阿墨一口回绝:“那里离玉门关不远,太过危险。”
“所有村民都迁过来了,一个匈奴人也没碰到,我去就能碰到么?”
“月儿姐,村民是村民,你是你,不行就是不行!”
“墨儿,我不是在请求,这是命令!”
“末将甘愿受军法处置!”阿墨梗着脖子喊道。
那一瞬,东方月有些生气,但看着阿墨决绝的脸,忽而又有些感动,气也消了。
“墨儿,”东方月柔声道:“我身为军师,需为全军考虑。这封密信大有奥妙,我需去实地考察一番。”
“那个村子的地形地势,我不都告诉过你了么?”
“光说不够,我得看看。”
“为何?村民都迁过来了,匈奴人想要屠村,让他们扑空就好,别告诉我你要派兵去保护一个空村子!”
“墨儿,你想想,匈奴真要用屠村逼我们出战的话,提前这么久告诉我们有何意义?他们不怕我们迁徙村民,然后继续避战不出么?还有,迁徙过程如此顺利,一支匈奴巡逻队都没碰到,你不觉得奇怪吗?”
“所以?”
“所以,要么他们在谋划惊天陷阱,要么,下个月信中所说的那一天,钟祠村必有蹊跷。我需实地勘察一番,才能判断。”
阿墨想了想,确有道理,便说:“好,但去是不可能去的。我给你画出来。”
阿墨对钟祠村了如指掌,只是不擅长绘画,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幅画来,加上口和手,连说带比划,终于将钟祠村每一间民房的大小排布、每一座荒坡的高低缓急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好吧,肖大师辛苦了。”东方月逗道:“这幅大作,我可得好好收着。”
阿墨抹着汗问:“月儿姐,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赌一把,下月那天,钟祠村一定有事发生。或许会有匈奴军队经过或者进驻那里。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去那里干什么,但肯定不是屠村。”
“为何?我不太明白。”
“无需明白,重点是下个月那天的钟祠村有事,而柴里木希望我们掺和进去——这也是他托霜儿妹妹给我们送密信的目的。”
“掺和?怎么个掺和法?”
“汉匈争战,还能怎么掺和?自然是打上一场。但是,我猜柴里木希望我们赢,所以才告诉我们这个。”
“月儿姐,你不了解柴里木。这个人阴险得很,视我们为死敌,他能给我们送如此大礼?”
“对,也有可能,柴里木想用这种复杂的方法,骗咱们出城,分兵钟祠村,然后突袭敦煌。但是钟祠村离敦煌也不算远,敦煌遭袭,我们回兵去救也不会花很久。所以我还是觉得他在送礼——虽然不知道他背后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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