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十七年,北平城笼罩在战后的萧索中。琉璃厂的古玩街却依旧热闹,各家店铺里堆满了真假难辨的古董字画,吸引着那些在乱世中仍想寻找一丝文化慰藉的人们。
苏清和蹲在一个不起眼的摊位前,目光被一幅卷轴牢牢吸引。摊主是个干瘦老头,正抱着一只黑猫打盹,见有客人,懒洋洋地抬了抬眼。
“这幅画怎么卖?”苏清和指着那卷轴问。
老头放下猫,展开卷轴。画是绢本,已经泛黄,但保存完好。画中是一位站在梅树下的女子,穿着宋代服饰,梳着高髻,手持团扇,眉眼低垂,神情哀婉。画工极为精细,女子的衣纹、梅花的瓣蕊都清晰可见,连她眼角的一颗泪痣都画了出来。
最特别的是女子的眼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在看着观画者。
“这是宋画,《梅下仕女图》。”老头说,“不过是不是真迹,我可不敢保证。您要是喜欢,给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大洋?”
“五百。”老头眯着眼,“这画可不一般。您看这女子的眼睛,像是活的一样。传说是宋代一位宫廷画师为他早逝的爱妻所作,倾注了全部心血,所以画中人有了灵性。”
苏清和是北平美专的学生,学的是西画,但对传统书画也有研究。他知道老头的画多半是编故事抬价,但这幅画确实吸引他。那种哀婉的气质,那种仿佛有生命的眼神...
“三百,我只有这么多。”他还价。
老头打量了他一会儿,点头:“看您是个懂画的,三百就三百吧。不过我得提醒您,这画...有点邪门。前几个主人都有点不太平。”
苏清和付了钱,卷起画轴:“怎么不太平?”
“做噩梦啊,幻觉啊,都说画里的人会动。”老头压低声音,“有个主人还说,晚上听到女人哭声,从画里传出来的。”
苏清和笑了:“那是心理作用吧。”
“也许吧。”老头意味深长地说,“希望您...没事。”
回到租住的四合院,苏清和立刻将画挂在了自己房间的墙上。他是南方人,来北平求学,租了这间东厢房。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加上这个新得的画,算是唯一的装饰。
傍晚,同学陈志远来找他。看到墙上的画,陈志远啧啧称奇。
“好画!这工笔,这神态,绝了!哪儿来的?”
“琉璃厂淘的。”苏清和说,“摊主说是宋画,我看最多到明,但确实是精品。”
陈志远凑近细看:“这女子的眼睛...真特别。你看,我走到左边,她好像在看我;走到右边,还在看我。这种技法叫什么来着?”
“随目转睛。”苏清和说,“古代画师的一种技巧,通过光影和线条的处理,让人物的视线似乎随着观者移动。但能达到这种程度的,确实罕见。”
“你说,她是不是在哭?”陈志远指着女子的眼角,“这里好像有泪光。”
苏清和仔细看,画中女子眼角确实有一点湿润的痕迹,像是刚擦过泪。但这可能是绢本老化产生的色变,或者是画师的特意处理。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后,陈志远告辞。苏清和继续临摹画作,想学习其中的技法。他铺开宣纸,调好颜料,开始勾勒女子的轮廓。
画到眼睛时,他停下了笔。无论怎么画,都画不出原画那种神韵。那双眼睛仿佛有生命,有情感,有说不尽的故事。
夜深了,苏清和收拾画具,准备休息。睡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画。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画上,女子在月光中显得更加哀婉动人。
他关灯躺下,很快入睡。
然后,他做梦了。
梦中,他站在一片梅林中,梅花如雪,纷纷扬扬。梅树下站着一个女子,正是画中人。她穿着画中的服饰,手持团扇,背对着他。
“你来了。”女子轻声说,声音如泉水般清澈。
苏清和想走近,但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动弹不得。
女子缓缓转身。月光下,她的脸清晰可见,比画中更加美丽,也更加哀伤。眼角的那颗泪痣,在月光下像是一滴未落的泪。
“帮我...”她说,“我出不去...”
“出不去哪里?”苏清和问。
“画里。”女子指向四周,“我被困在这里,一百年了...”
苏清和还想问什么,但梦境开始模糊。他感到一阵强烈的吸力,像是要被拉进什么地方。然后,他惊醒了。
天已微亮。苏清和坐起身,看向墙上的画。画中女子依旧,但似乎...位置变了?他记得昨晚女子是站在梅树右侧,现在却站在了左侧。
是记错了吗?还是...
他摇摇头,认为是自己睡眠不足产生的错觉。
但接下来的几天,怪事越来越多。
苏清和开始频繁做梦,每次都梦见那个女子,每次她都说同样的话:“帮我...我出不去...”
白天,他有时会产生幻觉,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穿古装的女子在房间里走动,但转头看时,又什么都没有。
最诡异的是,画本身似乎在变化。女子的表情有时更哀伤,有时更焦急;梅花有时盛开,有时凋零;甚至背景的天空,也会从晴空变成阴云。
苏清和开始怀疑自己的精神状况。他去找陈志远,隐晦地说了这些事。
陈志远听后,若有所思:“清和,你听说过‘画魂’的传说吗?”
“画魂?”
“古代有些画师,画技通神,能将人的魂魄画入画中。”陈志远说,“还有一种说法,如果画师倾注了极深的情感,或者画的是已故之人,那画就可能‘活’过来,困住某个魂魄。”
苏清和想起摊主的话:“摊主说,这画是宋代画师为早逝的爱妻所作...”
“那就说得通了。”陈志远说,“如果真是这样,那画里可能真的困着一个女子的魂魄。她向你求助,是因为你能看见她,能听见她。”
“那我该怎么办?”
陈志远想了想:“我可以介绍你认识一个人,我叔公,他是研究民俗学的教授,对这些传说很了解。”
第二天,苏清和跟着陈志远去拜访陈教授。陈教授六十多岁,戴着圆眼镜,书房里堆满了书和古物。
听了苏清和的描述,陈教授仔细查看了那幅画,还用放大镜观察了每一个细节。
“这画...确实不一般。”陈教授说,“你看这里,女子的衣纹处,有极细微的折痕,像是经常被触摸。还有这里,梅花的颜色有深浅变化,不像是自然褪色,更像是...季节更替。”
“季节更替?”苏清和不解。
“就是说,画中的景物可能随着时间变化。”陈教授放下放大镜,“如果我猜得没错,这画确实困着一个魂魄。而且,不是普通的困,是一种‘画境囚牢’——魂魄被困在画中的世界里,经历着无尽的循环。”
“怎么解救她?”
陈教授沉吟:“需要知道她的身份,她为什么被困,然后找到方法打破画境。但这很危险,你可能也会被困进去。”
苏清和犹豫了。他是个普通学生,为什么要冒险?但一想到梦中女子哀伤的眼神,想到她一百年的孤独...
“我想帮她。”他说。
陈教授看着他,点点头:“好,那我教你方法。但要记住,一旦开始,就不能半途而废。画魂会试图把你留在画中,你必须保持清醒,记住自己是谁,为什么要进去。”
接下来的几天,苏清和在陈教授的指导下做准备。他学习了简单的护身咒语,制作了护身符,还练习了保持心神清明的方法。
陈教授还帮他查了资料,找到了一些关于宋代宫廷画师和“梅下仕女图”的记载。
在一本宋代画谱的残卷中,他们找到了一段记录:
“画师张择端,擅人物花鸟。妻早逝,悲痛欲绝,作《梅下思妻图》,倾注深情,画成,妻影现于画中,与之对话。择端遂绝笔,终日对画自语,后不知所踪。画亦失传。”
张择端?这个名字苏清和知道,是《清明上河图》的作者。但正史记载张择端并未早逝,也没有这段轶事。
陈教授解释:“可能是民间传说,也可能是另一个同名画师。但这个故事和你的画很吻合:画师为亡妻作画,画成后魂魄显现。”
他们还找到了一首题画诗,据说是题在《梅下仕女图》上的:
“梅花落尽忆故人,画笔难描旧时魂。
百年孤影画中驻,不知何时见天伦。”
诗的作者署名“梅痴”,可能就是画师本人。
通过这些线索,苏清和大概了解了情况:画师失去爱妻,悲痛中作画,不知怎么的将妻子的魂魄困在了画中。妻子在画中孤独百年,等待解救。
月圆之夜,苏清和开始行动。
他在房间里设了简单的法坛,摆上画,点上香,念诵陈教授教的咒语。然后,他盘坐在画前,集中精神,想象自己进入画中。
起初什么都没发生。但渐渐地,他感到周围的环境在变化。房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片梅林。
他真的进来了。
梅林真实得惊人。他能闻到梅花的清香,能感到微风的吹拂,能听到鸟鸣。梅树下,女子站在那里,背对着他。
“你终于来了。”女子转身,这次她的表情有了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哀伤,而是混合着期待和恐惧。
“你是张择端的妻子?”苏清和问。
女子点头:“妾身柳氏,小字如梅。夫君为我作此画时,我魂魄未散,被吸入画中,从此困在此地,已...不知多少年了。”
“怎么才能救你出去?”
柳如梅摇头:“难。夫君作画时,用了‘锁魂墨’,将我的魂魄锁在画中。除非找到‘解魂笔’,重描我的眼睛,否则无法解除。”
“解魂笔在哪里?”
“应该在夫君墓中。”柳如梅说,“但我不知夫君葬在何处。他晚年疯癫,不知所踪。”
苏清和感到棘手。张择端的墓在哪里,历史没有明确记载。就算知道,也可能早就被盗或破坏了。
“还有其他方法吗?”
柳如梅犹豫了一下:“或许...你可以帮我完成一件事。”
“什么事?”
“夫君作画时,我有一句话未来得及说。这句话成了我的心结,也是困住我的执念。如果你能帮我传达给夫君...”
“可他已经去世几百年了。”
“他的魂魄可能还在。”柳如梅说,“画师之魂,常附于画作。如果你能找到夫君的其他真迹,或许能召唤他的魂魄,传达我的话。”
这听起来更玄了。但苏清和已经没有退路。
“你要我传达什么话?”
柳如梅眼中含泪:“告诉他:我不怪他。我知道他是太爱我,才想把我留在画中。但我累了,想走了。请他...放我自由。”
苏清和点头:“我会尽力。”
就在这时,梅林开始震动。天空出现裂痕,像是画布被撕开。
“画境要塌了!”柳如梅惊叫,“你快走!下次月圆再来!”
苏清和感到一股力量将他向外推。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回到房间。
画还在墙上,但画中的梅林出现了裂痕,女子的表情更加焦急。
他看了眼时间,只过去了半小时,但感觉在画中待了很久。
接下来的半个月,苏清和开始寻找张择端的其他真迹。这不是容易的事,张择端的作品存世极少,除了《清明上河图》,其他大多失传或真伪难辨。
他去了故宫博物院,去了各大收藏家的府邸,甚至去了琉璃厂的所有画店,但一无所获。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陈教授带来了一个消息。
“我有个老朋友,是个私人收藏家,他说他有一幅张择端的《秋山行旅图》,但从不示人。我费了好大劲,他才同意让你看一眼。”
苏清和喜出望外。第二天,他跟着陈教授去了那位收藏家位于西山的别墅。
收藏家姓徐,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气质儒雅。他的收藏室戒备森严,里三层外三层的锁。
《秋山行旅图》展开时,苏清和屏住了呼吸。画的是秋日山景,旅人行走在山道上,意境深远,确实是大家手笔。画上有张择端的署名和印章。
“您怎么确定这是真迹?”苏清和问。
徐老先生微笑:“我有我的方法。但更重要的是,这幅画...有点特别。”
“特别?”
“看这里。”徐老先生指着画中的一个旅人,“这个人,在不同的时间看,位置会变。有时在前,有时在后,有时甚至不在画中。”
苏清和心中一动:“画魂?”
“也许吧。”徐老先生说,“有些画,确实不只是画。”
苏清和说明来意,希望借用画召唤张择端的魂魄。徐老先生起初不同意,但听了柳如梅的故事后,叹了口气。
“也是个痴情人。好吧,我同意,但必须在月圆之夜,在我的收藏室进行。我要在场监督。”
月圆之夜再次来临。这次,苏清和在徐老先生的收藏室设坛,两幅画并排悬挂:《梅下仕女图》和《秋山行旅图》。
他念诵咒语,烧符焚香。渐渐地,收藏室里起了变化。
两幅画开始发光,光芒交织在一起。画中景物仿佛活了过来,梅林与秋山重叠,花瓣与落叶共舞。
然后,一个身影从《秋山行旅图》中走出。
是个中年男子,穿着宋代文人的服饰,面容清癯,眼神忧郁。他看到柳如梅的画,浑身一震。
“如梅...”他喃喃道。
柳如梅的身影也从画中浮现,泪流满面:“夫君...”
两人相望,百年时光,仿佛只是一瞬。
张择端先开口:“我对不起你...我不该用锁魂墨,不该困住你...”
“我知道你是太爱我。”柳如梅说,“但夫君,我累了。百年孤独,太苦了。请你...放我走。”
张择端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何尝不想...但我不知道解除之法。锁魂墨一旦使用,就无法逆转...”
“有办法。”苏清和突然说,“柳姑娘说,需要解魂笔,重描她的眼睛。”
张择端看向他:“解魂笔...确实有。但那支笔,在我死后就不知所踪。”
“在哪里可以找到?”
“可能在我的墓中。”张择端说,“但我墓中有机关,常人难以进入。而且...我不想后人打扰。”
徐老先生突然开口:“张先生,我是您的画迷,收藏您的画多年。如果您信得过我,我可以帮忙。我知道一处疑似您墓葬的地方。”
张择端惊讶:“你知道?”
“我研究您多年,根据一些史料和地方传说,推测您的墓可能在河南某处。”徐老先生说,“如果您允许,我们可以去寻访。”
张择端犹豫了很久,终于点头:“好吧。但只能取笔,不可动其他。而且...我要一起去。”
“一起去?”苏清和不解。
张择端微笑:“我的魂魄可以附在画上,你们带着画去。”
事情就这么定了。第二天,苏清和、陈教授、徐老先生三人,带着两幅画,踏上了去河南的火车。
路上,张择端的魂魄通过画与苏清和交谈,告诉了他更多往事。
原来,张择端年轻时与柳如梅青梅竹马,成婚后感情极深。柳如梅因病早逝,张择端悲痛欲绝,从一个方士那里学到了锁魂墨的制法,想将妻子的魂魄留在身边。但他不知道,锁魂墨一旦使用,魂魄就无法超生,只能困在画中。
后来张择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想解除却找不到方法,在悔恨中度过了余生。
“我死后,魂魄不愿离去,附在了自己的画上。”张择端说,“我想陪着她,哪怕只能远远看着。”
苏清和心中感慨。这是一段跨越生死的深情,但也是一种自私的囚禁。
到了河南,根据张择端的指引,他们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谷。山谷中有一座荒坟,墓碑已经风化,只能勉强认出“张氏”二字。
“就是这里。”张择端说。
徐老先生让随行的工人小心挖掘。墓室不大,里面只有一具棺椁和一些陪葬品,大多是画具:笔、墨、纸、砚。
在棺椁旁的一个木盒中,他们找到了那支“解魂笔”。笔很普通,羊毫笔,笔杆是普通的竹子,但笔尖有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其实是锁魂墨的残留。
“就是它。”张择端的魂魄从画中浮现,“用这支笔,蘸清水,重描如梅的眼睛。但画师必须心无杂念,只想释放,不想占有。”
“我来吧。”徐老先生说,“我画技虽不及张先生,但也是多年习画之人。”
他们回到北平,再次设坛。这次,柳如梅的画被单独悬挂,徐老先生执笔,蘸清水,开始重描她的眼睛。
每一笔都很小心。随着笔触,画中女子的眼睛开始变化,从哀伤到平静,从绝望到希望。
最后一笔画完,画突然发出强烈的光芒。柳如梅的身影从画中完全浮现,不再是半透明,而是有了实体感。
“夫君...”她看向张择端。
张择端也从画中走出,两人终于能真正地站在一起。
“如梅,对不起...”张择端再次道歉。
柳如梅微笑:“都过去了。现在,我们可以一起走了。”
两人手拉手,身影开始变淡,化作点点星光,升入空中,消失不见。
画还在墙上,但画中的女子不见了,只剩下一棵梅树,梅花盛开。
画上的题诗也变了,多了一行:
“百年囚困终得解,画魂双双归去来。
感谢后人施援手,梅花依旧为君开。”
苏清和看着空荡荡的画,心中既怅然又欣慰。百年囚困,终于结束;一段深情,终于圆满。
徐老先生将《秋山行旅图》赠给了苏清和:“这幅画现在只是一幅普通的画了。张先生的魂魄已经离去。你留着,做个纪念。”
苏清和谢过。回到住处,他将两幅画并排挂起。一幅是空无一人的梅林,一幅是秋山行旅。虽然画魂已去,但画作本身依然是艺术精品。
那晚,他做了一个梦。梦中,张择端和柳如梅穿着现代的衣服,手拉手走在阳光下,笑容灿烂。
“谢谢你,年轻人。”张择端说,“我们转世了,这一世,会好好在一起。”
柳如梅点头:“也谢谢你,让我终于得到自由。”
梦醒,苏清和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月光洒在画上,梅林静谧,秋山幽远。
他知道,有些等待终有结果,有些错误终得弥补,有些爱情终能超越生死。
第二天,苏清和将这段经历写成了一篇文章,发表在学校的刊物上。当然,他隐去了超自然的部分,只说发现了两幅古画,背后有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文章引起了不小的反响。许多人被故事感动,专门来看这两幅画。苏清和也因此结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多年后,苏清和成了有名的画家和鉴赏家。他始终珍藏着这两幅画,也常常讲述画背后的故事——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为了传达一种信念:艺术有灵,深情不灭。
如今,两幅画陈列在美术馆里,吸引着无数观者。人们看着空无一人的梅林,看着秋山行旅,也许能感受到那种穿越时空的情感,那种等待百年的执着,那种最终得到救赎的希望。
苏清和晚年时,有一次在美术馆看展。一个小女孩指着《梅下仕女图》问:“爷爷,为什么这幅画里没有人?”
苏清和微笑:“因为画里的人,已经去了她想去的地方。”
“去哪里了?”
“去和爱她的人在一起了。”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头。
苏清和望向窗外,阳光明媚,岁月静好。而在某个看不见的维度里,也许张择端和柳如梅真的在一起了,没有囚困,没有等待,只有相守。
这就够了。
画作静默,但故事流传。艺术的价值,不仅在于技巧,更在于它承载的情感,它记录的人生,它穿越时空的力量。
苏清和走出美术馆,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明亮。他知道,自己参与了一个百年的故事,帮助了两个被困的灵魂。这是他一生的骄傲。
而那个关于画魂的故事,还在继续被讲述,被倾听,被记住。在每一个看到那幅梅林图的人心中,在每一个相信深情不灭的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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