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冉瞪着虚拟界面上新刷出的系统任务，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日常任务：教导目标人物理解“分享”与“谦让”的美德。任务奖励：生存点数+5。失败惩罚：电击（轻度）。】
分享？谦让？
苏冉环顾四周——这间采光不佳、家具破旧的公寓，冰箱里仅剩的三瓶矿泉水和五包压缩饼干，以及坐在对面、正用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手里那块巧克力威化的小男孩。
末世前夕，资源匮乏，她要去哪里找多余的东西来演绎“分享”？又拿什么来“谦让”？
难道要她举起手里这最后一包威化，对林默说：“崽，看，这是最后一块了，我们互相谦让一下，谁饿谁吃？”
她怕不是下一秒就会被这未来骸骨君王当成傻子，或者更糟——直接抢走。
但系统的惩罚虽只是“轻度”电击，那滋味也绝不好受，足以让她半天缓不过劲来。求生欲迫使苏冉的大脑飞速运转。
有了！
物质上无法实现，那就进行精神教育。讲故事总行吧？中华民族传统美德故事库可是很丰富的！
苏冉清了清嗓子，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和蔼可亲的笑容，挪到林默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林默的视线终于从威化饼移到了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过于幽深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大概不明白这个奇怪的保姆又想做什么。
“小默啊，”苏冉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柔可亲，“姐姐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林默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苏冉当他默认了，于是声情并茂地开始讲述：“古时候，有个叫孔融的孩子，他特别懂事。有一天，家里来了客人，带了一盘梨子给大家吃。哥哥们让孔融先拿，你猜他拿了个什么样的？”
她刻意停顿，想制造点互动效果。
林默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苏冉只好自己接下去：“他呀，没拿那个又大又香的，反而拿了一个最小的梨子。”
“家里人都觉得很奇怪，就问他：‘你为什么拿最小的呀？’”
苏冉模仿着小孩子的语气，试图增加感染力：“孔融就说啦：‘我年纪小，应该吃小的，大的梨子应该留给哥哥们吃。’大人们又问：‘那弟弟不是比你更小吗？’孔融又回答：‘我是哥哥，应该把大的让给弟弟。’”
故事讲完，苏冉自己都差点被这古老的谦让精神感动了。她期待地看向林默，希望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动容，哪怕一点点对美德的向往也好。
林默安静了几秒，就在苏冉以为他终于有所感触时，他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个六岁孩童的稚嫩，语调却平铺直叙，冷静得近乎冷漠：
“为什么？”
苏冉一愣：“什么为什么？因为这是一种美德啊，懂得谦让是好孩子……”
“大的更好吃。”林默打断她，逻辑清晰得可怕，“营养也更丰富。选择小的，不符合利益最大化原则。”
苏冉：“……？”
她试图解释：“这不是利益的问题，这是……是一种礼貌，一种为他人着想的美好品质……”
“让出大的，得到虚假的称赞，损失实际的食物。”林墨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效率低下。不合理。”
苏冉彻底哑口无言。
她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六岁、思维却如同精密计算机般的男孩，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跟他讲孔融让梨？她感觉自己像个试图用火柴点燃冰山的傻子。
系统面板上的任务依旧亮着，提醒她任务尚未完成。
苏冉内心疯狂吐槽：系统你出来！你看看！这任务是人做的吗？跟一个未来灭世大boSS讲谦让分享？他没立刻黑化觉得“所有好东西都该归我”就已经是我前期电击疗法的成果了好吗！
还有这破末世！连个能用来演示的道具都没有！但凡多一块饼干，她都能演一出“保姆慈爱让饼”的戏码强行完成任务！
现在怎么办？难道要她把手里的威化饼掰一半，忍着肉痛说“来，小默，我们分享”？
她看了一眼林默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觉得自己真这么干了，得到的恐怕不是任务完成的提示，而是对方更深的怀疑和看傻子的眼神。
“算了……”苏冉有气无力地挥挥手，内心流着宽面条泪，放弃了跟一个反社会潜质的孩子进行美德教育的企图，“……不吃就算了。”
她认命地准备承受那轻度的电击惩罚，虽然不致命，但麻麻痒痒的滋味也够难受半天了。
然而，就在她沮丧地低下头时，却听见旁边传来极轻微的“咔嚓”一声。
苏冉猛地抬头，只见林默不知何时拿走了她放在桌上的那包威化饼，动作利落地将其掰成了大小悬殊的两半。
然后，他将那块明显大了不止一倍的那半，递到了她面前。
苏冉彻底愣住了，大脑一时宕机。
林默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微微偏了下头，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还不接过去。他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清晰地落入了苏冉耳中：
“你比我高，消耗的能量更多。按需分配，更有效率。”
“……”
苏冉看着眼前那块大的威化饼，又看看林默那张没什么表情却莫名让人觉得他只是在陈述事实的小脸，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叮！日常任务：教导目标人物理解“分享”与“谦让”的美德已完成。奖励生存点数+5已发放。】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苏冉机械地接过那块威化，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任务……就这么完成了？
用这种“按需分配效率至上”的冷酷逻辑？
所以，未来反派boSS的第一次“分享”，不是出于美德，而是出于……计算？
看着林默已经开始安静地吃他那小半块威化，苏冉捏着手里那块大的，感觉它沉甸甸的。
她好像……成功了吧？虽然过程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但为什么，她感觉未来的路，更加任重道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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