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三刻的号角声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汉中城上空的晨雾。天宇站在东门城外的高台上,望着前方黑压压的攻城队伍如潮水般涌向城墙,掌心不自觉地攥紧了栏杆——栏杆的木茬嵌进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他此刻心头的紧绷。
“擂鼓!”周勃的怒吼从西门方向传来,震得空气都在发颤。他亲率的前锋营推着十架云梯,正沿着护城河的填土通道向前推进,士兵们举着盾牌护住头顶,每一步都踩在箭雨与落石交织的死亡线上。
一、箭雨如瀑,城头杀机
东城门楼上,刘邦扶着垛口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他身旁的夏侯婴正嘶吼着指挥守军:“放箭!快放箭!把滚木推下去!”城头上的强弩机括发出“嘎吱”的转动声,紧接着是弓弦震颤的闷响——三枚铁簇弩箭呼啸着破空而去,精准地穿透了三名汉军士兵的盾牌,箭头从后背穿出时,还带着飞溅的血花。
“好!”刘邦失声叫好,脸上的皱纹因激动而挤成一团。他看着城下的汉军被滚石砸得人仰马翻,云梯刚搭到城头就被守军掀翻,坠落的士兵发出凄厉的惨叫,心里竟升起一丝病态的快意。
“陛下,西门那边……”郦食其凑过来,声音发颤。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周勃正亲自扛着一根撞木,带领士兵猛撞城门,门板上已出现一道裂痕,木屑纷飞。
“让樊哙(刘邦麾下)用床弩!”刘邦吼道,“朕给他五十架床弩,就是拆了城楼,也得把周勃拦住!”
西门城头的樊哙果然不含糊。他一脚踹翻畏缩的士兵,亲自扳动床弩的机括:“瞄准撞木后面的那个黑大个!放!”
铁簇弩箭带着尖啸射向周勃,却被他身旁的盾牌手用巨盾生生挡住,“当”的一声巨响,盾牌被射穿一个窟窿,盾牌手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别管老子!撞门!”盾牌手挣扎着喊道。周勃眼眶一红,接过撞木继续猛撞,“咚!咚!咚!”的撞击声与城头的呐喊声混在一起,震得城墙都在发抖。
二、初攻受挫,伤亡渐增
南门的战事同样惨烈。韩信让人在护城河上架起浮桥,士兵们踩着摇晃的木板冲锋,却被城上的投石机砸得人桥俱毁。一个巴蜀士兵刚爬上云梯,就被守军的擂木扫中,像断线的风筝般坠落,溅起一片血花。
“将军,这样硬攻不行!”副将急道,“城上的投石机射程比咱们的远,根本靠近不了!”
韩信望着城头密集的箭楼,眉头紧锁。他原以为南门守军多是民夫,不堪一击,却没料到刘邦竟在这里藏了十架重型投石机,每块石弹都有数百斤重,砸在地上能陷出半尺深的坑。
“撤到投石机射程外!”韩信下令,“让弓箭手压制城头,别让他们轻易放石!”
巴蜀士兵迅速后退,弓弩手在盾牌掩护下齐射,箭矢如飞蝗般掠过护城河,逼得守军暂时缩回垛口。但这只是短暂的喘息——城头上很快又探出更多的脑袋,滚石擂木再次倾泻而下,将浮桥砸得粉碎。
东门方向,天宇看着士兵们一次次倒下,心像被巨石压住。他特意调来的冲车刚靠近城门,就被千斤闸砸得粉碎,车辕断裂的声音隔着数百步都能听见。城楼上的弩机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次发射都意味着数名士兵倒下,护城河的水面已被染成淡红色,漂浮着断裂的兵器与浸透鲜血的衣甲。
“陛下,撤吧!”陈平登上高台,声音哽咽,“前锋营伤亡快一千了,再攻下去……”
天宇没有回头,望远镜里的景象让他心口发堵:一个年轻士兵的腿被滚石砸断,却仍拖着断腿向前爬行,手里还紧紧攥着半截矛杆;两名医护兵冒着箭雨冲过去救他,刚把人架起来,就被一枚弩箭穿透了胸膛,三人一起倒在血泊里。
“他们是在用命探虚实。”天宇的声音沙哑,“传令,鸣金收兵。”
“鸣金——收兵——”
清脆的金锣声穿透厮杀声,传遍战场。攻城的士兵如潮水般退下,留下满地狼藉。城头上的守军发出欢呼,刘邦甚至让人打开城门,将几具汉军尸体拖到城下羞辱,以此提振士气。
三、收兵复盘,暗藏机锋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周勃的手臂被箭划伤,缠着渗血的布条,他一拳砸在案上:“那西门的床弩太邪门!五十步外能射穿三层甲,若不毁掉,下次攻城还是送死!”
韩信解下染血的披风,上面还沾着几块碎石:“南门的投石机藏在箭楼后面,咱们的投石机射程不够,根本打不着。得想办法把它们引出来。”
天宇坐在主位,指尖在城防图上滑动,停在东门城楼的位置:“那里的弩机最密集,而且角度刁钻,显然是老手在操作。刘邦把精锐都放在了东门,想逼我们从其他方向强攻,消耗我们的兵力。”
他忽然抬头,目光锐利如刀:“但他也暴露了弱点——西门的樊哙(刘邦麾下)急于立功,操作床弩时毫无章法,每次发射后都要花两炷香装填,这是破绽;南门的投石机位置固定,只要我们佯攻东门吸引注意力,就能派小队绕到侧翼摧毁它们;至于东门的弩机……”
天宇看向周勃:“你部不是有三百名神射手吗?明日让他们潜伏在护城河对岸的民房里,专射城楼上的弩机手,给投石机争取时间。”
周勃眼睛一亮:“末将这就去安排!保证把那些弩机手的眼睛都射穿!”
韩信补充道:“末将有个法子引南门投石机出动。明日让巴蜀军扮作溃败的样子,装作要从南门突围,他们定会用投石机追击,届时咱们的投石机就能锁定位置,一锅端!”
陈平在旁速记,笔尖划过绢布的声音格外清晰:“还需加派医护兵,今日伤亡的士兵里,有三成是因为没能及时救治……”
天宇点头:“让工匠连夜造些移动盾车,既能掩护冲锋,又能当临时救护点。另外,把所有投石机都集中到东门,今夜连夜改装,加配重,加射程,明日必须能打到东门城楼。”
帐外传来一阵骚动,亲兵进来禀报:“陛下,城上扔下来些东西,说是刘邦给您的‘礼物’。”
士兵们抬着一个木笼进来,里面装着三颗汉军士兵的头颅,双目圆睁,脸上还带着死前的痛苦。笼上贴着一张布条,上面是刘邦的字迹:“天宇小儿,若识相就退兵,不然这就是你的下场!”
周勃怒吼一声就要砍碎木笼,被天宇拦住。他盯着木笼里的头颅,眼神平静得可怕:“把他们好好安葬,立块碑。”他转向众人,声音冷得像冰,“刘邦想用这个吓住我们?他错了。明日,我们就用东门的破城,来告慰这些弟兄。”
帐内的将领们同时起身,抱拳行礼,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末将遵命!”
夜色渐深,汉军营地里却一片忙碌。工匠们在连夜改装投石机,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此起彼伏;医护兵在帐篷里救治伤员,呻吟声与安慰声交织;神射手们在空地上练习夜间瞄准,箭矢穿透靶心的声音格外清脆。
而汉中城内,刘邦正与将领们饮酒庆功,城头上的守军也多了几分懈怠,没人注意到,几队汉军斥候已借着夜色掩护,悄悄潜到了城墙下,手里拿着黏土和麻绳——他们要在城砖上留下标记,为明日的投石机指引目标。
一场更猛烈的风暴,正在寂静的夜色里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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