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朱雄英指向舆图。
“今日,朝堂中的诸臣不是在议论,北元已然覆灭,接下来该作何打算吗?”
“如今,答案就摆在眼前!”
“北元确已覆灭!”
“可据我所知,我大明东南海疆,仍饱受倭寇侵扰……他们分散行动,聚散无常,在我沿海肆意妄为。”
“可惜的是,我大明尚无远航重洋的巨舰!”
“往昔陈友谅与我大明交战所用战船,也不过仅能在江河湖泽间行驶。”
“而我大明未来所需者,乃是铁甲坚船!”
“此等伟业,唯有仰赖即将设立的格物院,以及精心培育的匠人方能实现。”
“若有此船,直抵倭寇老巢,便可掌控广袤海疆。”
“海疆之富庶,远胜陆地百倍。”
“然而,开启这片宝藏,需一把钥匙——而这把钥匙,眼下在我大明,尚在萌芽阶段!”
话音方落。
朱雄英再度指向大明版图的西方。
“当年皇爷爷遣父亲前往秦王府,其深意恐怕正是为我大明长远布局。”
“一个帝国,必须怀有向外开拓之志。”
“今北元已亡,朝中亦有争论:我大明未来之路,是东进海洋,还是西行再通丝绸之路?”
“但在本王看来,二者可并行不悖!”
“东海之滨,须靠我大明水师镇守。”
“但西域之外,却存着另一个庞大帝国——它年轻、暴烈、野性未驯,又如狐狸般狡诈多端。”
“正因如此!”
“它终将与我大明一战!”
“这一战,将决定我大明西进之路,究竟能延伸至何方!”
“此外,还有西南诸多小邦属国!”
“平日表面臣服,如今却暗中追随那西方帝国,阳奉阴违!”
“这些地方,亦是我大明日后必须征服统合之土。”
此刻。
随着朱雄英言语落下。
眼前的老爷子,胸中豪情激荡,难以抑制。
若他尚年轻三十岁,或许真会被这番宏图壮志激起满腔热血,心神震颤。
要知道,在这位长孙的胸襟之中。
四海八荒,竟已尽数纳入其野心版图!
倘若。
这位大孙只是个守成之主,整日诵读经义,空谈“天下归明、万邦来朝”,他反倒要忧心这般虚妄之念,是否会成为动摇大明根基的祸源!
可如今,眼前这嫡长孙,言之有物,论之有据,虽志向惊人,近乎骇俗。
却偏偏,条理分明,具备施行之策与现实基础!
至少,近来大明种种变革气象,已是征兆初现!
念及于此,他亦不禁心潮澎湃。
连忙追问:“照你所说,这高丽,便是你推行首项计划之所?”
“若能成功……?”
朱雄英接过话语,声如洪钟:
“若能成功,十年之内,我大明版图将拓展万里不止!”
“且疆域稳固,绝无分崩离析之患!”
“毕竟,我大明不同于昔日蒙元铁骑——”
“他们唯知征伐劫掠,屠城焚野!”
“而我们,则步步为营,稳扎推进!”
“进入诸国之后,其国号可存,名义自治,然其文化、习俗乃至语言,皆将渐次归于我大明教化!”
“待到水到渠成之日……”
“便是我大明真正囊括四海、吞吐宇内的时刻!”
一瞬间。
老人心神激荡,不能自已!
“但这一切,皆系于老四此行成败!”
“老四若成,则此道可行!”
朱雄英缓缓颔首:“燕王此人,恐怕早已胸有成算。”
“本王此行!实为助你高丽而动!”
与此同时。
在距大明应天府不知几许的东北方向。
有一处之地,与大明城池相较,几乎不堪称为城,仅可称作荒村野寨。
最高的构筑,不过两米余高的泥墙。
而此刻。
燕王所立之处,正是这座连大明普通小邑都不如的城门前。
他面前。
站着一位看似怒不可遏的守将。
其相貌虽似大明将士,细看却有异样。
脸型狭长如马,双目细小,口音生涩难懂,汉话含混不清。
听其语调。
似乎是在质问,却因势孤力弱,话语中透出几分怯懦。
然而那声音微弱,如同风中残烛,难以形成威慑。
燕王见状,只得亲自上前,立于其前。
目光如刃,直刺对方双眸!
“此次南下,你高丽一路放行,为何临近开京,竟有人胆敢阻我?”
“本王跋涉千里而来,只为助你高丽黎民,安居乐业。”
“只为使尔等沐浴王化之恩!”
“只为令两国生灵,脱离战火煎熬!”
“你高丽之主,尚不敢阻我?”
“你——竟敢拦我!”
“实乃狂妄至极!”
燕王冷目一扫,座下骏马扬蹄嘶鸣。身后大军连绵如龙,所经之地,无人敢于直视,更遑论阻挡。凡有窥望者,皆心惊胆裂,魂飞魄散!
随即,铁甲洪流缓缓启动,朝着远方的开京城,步步进逼。
开京……
正是高丽王室所在,高丽君主王褐居守的国都!
随着燕王推进,沿途但凡试图拦截者,皆如螳螂挡车,自取灭亡。
他们甫一现身,手持粗陋兵刃,如同未开化之民般,向这支不可阻挡的铁流冲杀而来。
可尚未近身……
便已被碾作尘泥,如蝼蚁般被无情踏于道旁。
起初,抵抗者尚存些许;但随时间推移……
渐渐地……
终至绝迹!
距开京数十里外,一座已被清空的城池内,原属高丽将士、如今却已立场迥异的士兵们,正焦躁不安地在营中奔走往返。
而在营地核心之处,曾为高丽高官府邸的庭院里,正伫立着一人——
此人自威化岛起兵返京,先与高丽王冲突,后因变故暂和,却终因王褐迎合北元也速迭儿之策,彻底决裂的叛将,李成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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