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交代完主要任务，本来该走了，但他看着傻柱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敲打一下。
“傻柱，我可告诉你，这次任务非同小可，关系到我们厂乃至国家的形象和技术引进。
送来的都是特批的好食材，是用于招待国际友人的，你手里那勺子可得有个准头，别像平时似的……”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要是敢克扣、私留这些专门招待外宾的食材，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那就是挖社会主义墙角，破坏国际友谊，真追究起来，够你喝一壶的，你自个儿掂量清楚。
对了，一会儿做一桌小灶招待工业部来的技术员，厂里领导会作陪的。”
说完，他轻蔑地瞥了傻柱一眼，这才转身，撩开门帘走了。
食堂里瞬间安静下来。
马华和几个帮工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小心翼翼地看向傻柱。
傻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黑得像锅底。
他盯着那还在晃动的门帘，胸口起伏了两下，猛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呸！他妈的什么玩意儿，狗仗人势的东西。”
马华凑过来，小声劝道：“师傅，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傻柱指着门口骂道，“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啊？他赵秘书算个什么东西？
也敢来教训老子？
还挖社会主义墙角？老子在灶台上颠勺的时候，他他妈还在穿开裆裤呢。”
他越说越气，抄起灶台边的抹布狠狠摔在案板上：“杨老狗，心是真他娘的黑，用着老子的时候就好声好气，用不着就敲打威胁。
招待外宾？
说的比唱的好听。
不就是怕老子截留点好料打包吗？
妈的，那些好东西最后大半还不是进了他们这帮孙子的肚子。
等着瞧，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他这招待宴办得不痛快，还想吃美了？做梦！看谁能让谁好看。”
傻柱又狠狠啐了一口，心里已经盘算着一会儿该怎么“恰到好处”地发挥他的厨艺了。
不一会儿。
后勤送来了鸡鸭鱼肉、各色时蔬乃至一些稀罕的调料，傻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马华、胖子和刘岚等人在他的指挥下，手脚麻利地清洗、切配，气氛紧张而有序。
“师傅，这鸡真肥，炖汤肯定鲜，也不知采购科的人怎么弄来的。”胖子拎着一只光溜溜的母鸡，啧啧称赞。
“鲜？”傻柱哼了一声，“鲜不鲜的，得看吃的人配不配。”
他拿起一块上好的五花肉，刀光一闪，利落地切成薄片，心里却在盘算着用几成功力。。
雨水第一天在采购科上班，会不会因杨老狗要招待外宾而为难她？
刘岚在一旁默默地摘着青菜，偶尔抬眼看看傻柱，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知道这何雨柱是憋着坏呢，但她也乐得看杨厂长吃瘪，谁让那秘书小赵狗眼看人低。
她也是讨厌的紧，自己可是跟李副厂长的。
到了该做菜的时候，傻柱系上围裙，深吸一口气，投入战斗。
灶火燃起，大勺颠动，油烟升腾。
麻婆豆腐、宫保鸡丁、红烧鲤鱼、白切鸡、回锅肉、香菇炖鸡、醋溜白菜、糖拌西红柿，外加一盆什锦疙瘩汤。
八菜一汤，看着倒是色香俱全，摆盘也规整。
“师傅，这闻着……好像差点意思啊？”
马华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问。
他跟着傻柱学了这么久，能闻出来今天的炒菜火候和下料，似乎比平时收敛了不少。
“差什么差？”
傻柱把大勺一扔，“招待厂领导嘛，要那么浓油赤酱干嘛？清淡点，健康，干净的，端上去。”
包厢里。
杨厂长正满脸红光地给几位工业部的技术干部介绍，一旁坐着厂里的众领导。
“各位技术员，尝尝我们厂大厨的手艺，傻柱，他可是管家谭家菜传人，还有一手川鲁风味，地道。
一点都不输城里的峨眉饭店，大家千万别客气，动筷，动筷。”
众人笑着应和，纷纷拿起筷子。
王技术员率先夹了一筷子招牌的麻婆豆腐放入口中，豆腐入口，他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预想中麻辣鲜香、嫩滑烫口的极致体验并没有出现，味道不能说难吃。
豆腐挺嫩，也有点辣味和肉沫，但就是平平无奇，甚至那芡汁勾得有点糊嘴。
花椒面似乎也没炒香，远远达不到“惊艳”的程度，比普通国营饭店的水平似乎还差了一点。
桌上其他人的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有人尝了宫保鸡丁，鸡丁还算嫩，但糊辣味不足，花生米也不够酥脆。
有人吃了红烧鱼，鱼肉入味不够。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换着疑惑的眼神，最终都悄悄地把目光投向了刚才把牛吹上天的杨厂长。
这……就是谭家菜传人的手艺？
这就是不输峨眉饭店的水平？
杨厂长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吧？
李怀德副主任吃了一口豆腐后，眉头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他放下筷子，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脸色已经开始发青的杨厂长。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傻柱那混不吝的性子，昨天两人结下梁子，怎么可能乖乖就范？
果然在这儿憋着坏呢。
他倒要看看，杨为民今天怎么收这个场。
杨厂长觉察情况不对劲，自己也赶紧每样菜都尝了一口，这一尝，他感觉一股血直冲头顶，脸瞬间就黑透了。
这菜的味道，连国营饭店的水平都不如，就是一股子敷衍了事、糊弄洋鬼子的味儿。
若是明天用这菜招待苏联专家！！！
想到此处，杨厂长怒吼道：“这做的什么玩意儿，后厨谁做的菜？”
他感觉脸面都被丢尽了，尤其是一旁的李怀德还在乐呵呵的看戏。
说完，他猛地转头，对着门口伺候的秘书小赵厉声吼道：“小赵，谁做的菜？”
小赵见情况不对，直接甩锅道：“厂长，是傻柱做的。”
傻柱？
杨厂长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立刻！马上！把傻柱那个混蛋给我叫过来，立刻！！”
小赵吓得一哆嗦，冲出了包厢。
后厨里，傻柱正优哉悠哉地喝着高沫茶，一看小赵那慌张的样子，心里就乐了，面上却故作不知。
“赵秘书，咋了？领导们吃完了？味道还行吧？”
“行个屁。”
小赵气急败坏地指着傻柱，“傻柱，你闯大祸了，厂长让你立刻过去，你做的什么破菜，把领导们都给得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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