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主炮的轰鸣如同天神震怒，久久回荡在荒原的上空。
爆炸中心升腾起的蕈状烟云混杂着尘埃与熔融的岩石蒸汽，在黯淡的星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碎石和冲击波，将原本埋伏在排水口周围的林默小队成员狠狠掀飞，不少人撞在掩体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默在被气浪掀飞的瞬间，强行扭转身体，混沌原力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缓冲层，同时将身旁的赵小雨和张大山也一并护住。
三人如同滚地葫芦般撞进后方那半塌的混凝土废墟中，激起一片烟尘。
“咳咳……”
张大山剧烈地咳嗽着，抹去嘴角因精神反噬和剧烈撞击溢出的鲜血，挣扎着抬头望向那片已然化为炼狱焦土的区域，眼中充满了震撼与后怕，
“打……打中了吗？”
赵小雨则迅速检查自身和林默的状况，确认只是些擦伤和震荡后，立刻透过废墟的缝隙，用随身携带的小型能量探测仪扫描爆炸中心，脸色依旧苍白：
“能量读数……极度混乱！中心区域残留着恐怖的高温和空间撕裂效应，但……生命信号……无法确认！”
林默没有立刻回答，他半跪在地，剧烈地喘息着，脸色因原力的过度消耗和刚才那生死一线的压迫而显得异常苍白。
他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穿透尚未散尽的烟尘和混乱的能量流，死死锁定着那片深坑。
没有！
没有感知到那个指引者存在的任何迹象！
无论是其独特的、带着空间威压的气息，还是那令人厌恶的冰冷精神意念，都如同被彻底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赤霄”主炮的威力，是星火堡垒最强的战略级打击手段之一，其瞬间释放的能量足以夷平一个小型山头。
在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精准的轰击下，即便是那个能够操控空间的指引者，也绝无可能硬抗下来。
“目标……似乎已被摧毁。”
林默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声音沙哑地宣布了这个结果。
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丝，但内心深处，却并未感到完全的踏实。
那个指引者最后展现出的力量和对空间的掌控，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太好了！”
通讯频道里，传来了堡垒指挥室和雷虎那边几乎同时响起的、带着巨大宽慰的欢呼声。
显然，他们也通过远程观测设备确认了战果。
“首领！你们没事吧？”
雷虎急切的声音传来，“我这边渗透者开始骚动后撤了！看来头目被干掉，这帮孙子也慌了！”
“我们没事。”
林默回应道，强撑着站起身，“清理残余渗透者，扩大秩序场覆盖范围，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派遣医疗和回收小组过来，我们这里有伤员，需要收集现场数据，尤其是那个指引者可能留下的任何残骸！”
“明白！”
命令迅速被执行。堡垒的机动部队和“利剑”小队开始对外围区域的渗透者进行清剿。
失去了统一指挥和空间优势，这些“虚影”成员虽然个体素质依旧强悍，但在秩序场的压制和堡垒部队的围剿下，很快便溃不成军，大部分被击毙，少数重伤被俘。
很快，医疗队和由杨启年亲自带领的技术回收小组抵达了现场。
医护人员迅速对受伤的小队成员进行救治和转运，尤其是那名被空间抹杀的队员，虽然尸骨无存，但也尽力收集了部分溅射到远处的装甲碎片和个人标识，以告慰其在天之灵。
杨启年则带着助手，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小心翼翼地深入那片仍在散发着高温和辐射的爆炸核心区。
他们使用各种仪器，仔细扫描、取样，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线索。
林默在简单处理了手臂上一道被碎石划开的伤口后，也走到了爆炸坑的边缘。
焦黑的土地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中心区域的岩石依旧呈现暗红色，缓缓流动。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诉说着“赤霄”主炮那毁灭性的力量。
“有什么发现？”林默问道。
杨启年抬起头，防护面罩下的脸上带着一丝困惑和凝重：“首领，爆炸威力确实惊人，中心区域的物质几乎全部汽化。但是……很奇怪。”
他指着探测仪上的数据：“我们检测到了极其浓郁的空间能量残留，其浓度和纯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与‘虚影’交手后的记录，甚至……超过了零号实验室里那块碎片在活跃期的散发水平。
这很不正常，按理说，如此剧烈的能量爆炸，应该会驱散或者中和掉大部分空间能量才对。”
“你的意思是？”林默皱眉。
“有两种可能。”
杨启年分析道，“第一，在主炮命中前的一瞬间，那个指引者可能强行抽取了自身全部的空间力量，形成了一个极致的防御或者……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操作，这些残留是防御被击破后逸散出来的。
第二……”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这高浓度的空间能量残留，可能并非来自指引者自身，而是……他动用了某种强大的空间物品，或者……在最后关头，他强行打开了一个不稳定的空间通道，试图逃离。
这些残留，是通道被主炮能量强行轰塌后留下的‘碎片’。”
空间通道？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
如果那个指引者真的在最后关头逃走了，哪怕只是残魂或者部分意识，那也意味着后患无穷！
“能找到任何关于通道另一端，或者那件可能存在的空间物品的线索吗？”林默追问。
杨启年摇了摇头，无奈道：“能量太混乱了，而且残留的空间结构支离破碎，就像被打碎的镜子，很难拼凑出完整的信息。
我们还需要时间进行更深入的分析建模。”
就在这时，一名技术员在清理爆炸边缘区域时，有了意外的发现。
“杨工！首领！你们看这个！”
林默和杨启年立刻走过去。只见在那焦黑的土地上，半掩着一块约巴掌大小、非金非玉、呈现出一种混沌灰色的碎片。
它表面光滑，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散发出来，仿佛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但奇异的是，在它周围约一尺的范围内，那些混乱的空间能量残留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抚平，变得异常温顺和平静。
“这是……”
杨启年戴上特殊的多频段感应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碎片捡起。
入手冰凉，重量适中。
当碎片离开地面的瞬间，其表面突然闪过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淡金色细密纹路，随即又迅速隐没。
“它……它在吸收周围紊乱的空间能量！”
杨启年震惊地看着探测仪上显示的数据，“虽然速度极其缓慢，但它确实在自发地吸收并……平复这些能量！”
林默的目光也紧紧盯住了这块奇特的碎片。它显然不属于“虚影”的制式装备，更不像是“赤霄”主炮或者现场任何物品的残骸。
它出现在指引者被轰击的位置，本身就充满了蹊跷。
是那个指引者遗落的物品？
还是……在刚才那极致能量的碰撞下，从某个隐藏的空间夹缝中被“炸”出来的东西？
他将这块碎片接过，入手除了冰凉，并无其他异常。
但当他尝试将一丝混沌原力探入其中时，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反应。
它仿佛一个绝对的黑体，既不排斥，也不接纳任何外部能量。
“带回去，用最高规格封存研究。”
林默将碎片交给杨启年，语气严肃，“我怀疑，这东西可能不简单。”
处理完现场，带着阵亡者的遗物、俘虏以及这块神秘的灰色碎片，林默等人返回了星火堡垒。
尽管成功击退了“虚影”的渗透，甚至疑似干掉了一名高层“指引者”，但堡垒内部却并没有太多胜利的喜悦。
一名精锐队员的阵亡，以及那个指引者展现出的恐怖实力，都像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指挥室内，总结会议的气氛有些沉闷。
“……此次事件，暴露了我们面对顶级空间系能力者时的无力。”
张大山总结道，声音低沉，“若非‘赤霄’主炮及时支援，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的个体高端战力，尤其是应对规则层面攻击的能力，严重不足。”
“秩序场发生器虽然有效，但覆盖范围和持续性仍是问题。”
杨启年补充道，“而且，对方似乎已经找到了规避和适应的方法。我们需要更快地迭代技术。”
林默默默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动着。
他知道，部下们说的都是事实。
星火堡垒的发展，在常规科技和种田建设上取得了长足进步，但在面对这种涉及规则、空间的高端力量时，底蕴还是太浅薄了。
他重生带来的先知优势，在应对这种完全超出前世认知的敌人时，正在迅速减弱。
“阵亡队员的抚恤，加倍。其家属，堡垒负责终老。”
林默首先定下基调，然后目光扫过众人，
“技术迭代不能停。
杨工，集中资源，优先攻关空间干扰技术的便携化、持久化和范围化。
同时，启动‘规则武器’的预研项目，我们不能总是被动挨打。”
“明白！”杨启年郑重点头。
“个体实力提升也要加快。”
林默看向张大山和赵小雨，“大山叔，整合现有的异能觉醒者和修炼者，建立系统的训练和晋升体系，摸索对抗规则攻击的方法。
小雨，继续深入研究‘虚影’俘虏的改造技术，尤其是那个‘后门’，看看能否找到反向利用或大规模防御的方法。”
“是！”
“另外，”
林默最后说道，目光锐利，“加强对所有已知‘钥匙’碎片相关情报的搜集，特别是其他碎片可能的下落。
我有预感，‘虚影’不会就此罢休。
我们必须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会议结束后，林默独自一人来到了堡垒顶层的观测平台。
夜风凛冽，吹动他的衣角。
脚下是灯火通明、逐渐从战斗中恢复秩序的堡垒，而远方，是无尽的、隐藏着更多未知危险的黑暗。
他摊开手掌，那枚得自爆炸现场的、无法被探测的灰色碎片静静躺在掌心，在堡垒的灯光下，依旧没有任何反光，如同一个吞噬一切的小小黑洞。
指引者真的死了吗？
这块碎片到底是什么？
“编织者”……又究竟是何等存在？
一系列疑问在他心中盘旋。
他隐约感觉到，与“虚影”的这次交锋，仅仅是一个开始。
一场席卷整个末日世界的、涉及远古秘密与规则之争的巨大风暴，正在缓缓拉开帷幕。
而星火堡垒，这片他在废墟中建立的微小绿洲，已经被不可避免地卷入了风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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