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毁灭波纹如同水面的涟漪，以刀光与护盾的撞击点为中心，向球形空间的每一个角落扩散开去。
所过之处，暗红色的“血管神经”光芒骤然熄灭，如同被掐断电源的灯带。
墙壁上搏动的暗红物质迅速干瘪、灰败，化作簌簌落下的粉尘。
地面那黑色粘稠物质如同被高温炙烤，表面硬化、开裂，露出下方原本的岩石地面。
而作为对抗核心的那面由无数痛苦面孔组成的暗红精神护盾，在灰蒙蒙混沌刀光的持续“冲刷”与“湮灭”下，发出只有灵魂层面才能感知到的、尖锐到极致的“悲鸣”！
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在刀光中溶解、破碎，它们承载的绝望、疯狂、怨恨等负面情绪，如同遇到克星，被混沌原力中蕴含的“归墟”与“秩序”双重意蕴迅速分解、净化。
护盾的厚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淡化。
胶质聚合体核心的暗点疯狂闪烁，试图抽取更多能量、甚至牺牲更多被封冻的意识残响来维持护盾。
但它惊恐地发现，那股灰色的刀光，不仅在于“破坏”，更在于“同化”与“消解”！
被刀光接触到的能量和精神碎片，并未彻底消失，反而有一部分被剥离了其混乱疯狂的属性，转化为一种中性的、更基础的能量粒子，然后……被刀光本身吸收，反过来增强了刀光的威势！
这是林默混沌原力融合了净化之光晶体特性与“源初之血”部分本质后，产生的全新变化——湮灭不再是单纯的破坏终点，而是一个“分解-净化-吸收\/重构”循环的起点！
“不——！！！”
聚合体发出了有史以来最清晰、也最绝望的精神尖啸。
它感觉到了真正的、存在层面的消亡威胁！
然而，一切都已太迟。
“破！”
林默低喝一声，双臂肌肉贲张，将最后的力量灌入刀锋！
“嗤啦——！”
如同布帛被彻底撕裂的声响。
那面已然稀薄如纸的暗红护盾，终于在混沌刀光下彻底破碎、消散！
刀光余势未衰，狠狠地斩在了胶质聚合体核心的那个暗点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暗点如同一个被刺破的水泡，猛地向内坍缩！
紧接着，一股庞大但混乱不堪的能量混合着海量残破的精神碎片，从坍缩点喷涌而出！
失去了核心的束缚，整个胶质聚合体瞬间失去稳定，那半透明的暗红胶质开始剧烈沸腾、蒸发，内部封冻的无数痛苦光影发出最后的、如释重负又似彻底解脱的叹息，随即光芒黯淡，化为点点光尘，与喷涌的能量一同消散。
连接四周的能量触手寸寸断裂，化为虚无。
墙壁上剩余的暗红物质彻底失去活性，变成干枯的碎屑脱落。
球形空间内，令人窒息的精神污染和疯狂意志如潮水般退去。
暗红色的光源消失，空间陷入黑暗，只有林默手中横刀残余的灰芒，以及破洞外透进来的、洛清瑶屏障的微光，提供着些许照明。
林默落回地面，脚下一软，单膝跪地，用刀拄着才没有倒下。
刚才那一记“混沌·开天”几乎抽干了他恢复以来积蓄的大部分力量，精神也因高强度对抗和吸收净化海量负面情绪而传来阵阵疲惫刺痛。
但他眼神依旧锐利，警惕地扫视着正在崩溃的空间。
喷涌的能量乱流渐渐平息，那些混乱的精神碎片也大多在脱离聚合体后，失去了支撑，迅速消散在空气中，只有极少部分最坚韧的、或许承载着某些关键信息的碎片，如同风中残烛，还在飘荡。
“林小子！你怎么样？！”
破洞外传来张大山焦急的呼喊，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雷虎和洛清瑶也迅速冲到了破洞边缘，紧张地望进来。
“没事……消耗大了点。”
林默喘了口气，缓缓站直身体，
“里面的东西……核心被我毁了，正在崩溃。
暂时安全，可以进来了，小心点，还有残余能量。”
雷虎闻言，立刻对后面喊道：
“快！把应急照明拿过来！
杨工，带人准备进来收集样本！”
他自己则举着盾牌，率先从破洞跃入，警惕地护卫在林默身边。
很快，几盏大功率的应急灯被架设起来，将球形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看清内部的景象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空间比从外面看感觉的还要大，直径超过二十米，完全是人工开凿后加固的。此刻，墙壁和地面一片狼藉，覆盖的诡异物质大多脱落，露出了后面冰冷的混凝土和金属支架。
空间中央，原本悬浮聚合体的位置，只剩下一个浅浅的、仿佛被强酸腐蚀过的凹坑，凹坑底部，残留着一小撮暗紫色的、仿佛晶体与灰烬混合的奇异物质，散发着微弱但纯净的能量波动，再无之前的疯狂与恶意。
洛清瑶紧跟着进来，先是快速检查了一下林默的状态，确认他只是脱力并无大碍后，才松了口气。
她的目光随即被中央那撮残留物吸引，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用青木之气感应。
“很纯净的……高密度能量结晶，混合了某种……被彻底净化后的精神本源物质？
性质非常稳定，甚至……带着一丝奇特的‘安宁’感。”
她有些惊讶。
杨启年带着两个穿防护服的技术人员，提着采样箱，激动地跑了进来。
“首领！洛姑娘！这……这就是那怪物的残留？
能量读数很平稳，没有污染辐射！”
他一边指挥技术人员用特制工具采集那撮暗紫结晶灰烬，一边自己拿着仪器四处扫描，
“墙壁上脱落的物质……完全惰性化了，就是普通的有机物残渣。
地面这些黑色硬化物……类似沥青和某种生物质高温碳化的混合物，没有活性。
奇迹……简直是奇迹！
那么强的能量反应和精神污染源，被摧毁后竟然能留下如此……‘干净’的产物？”
林默走到凹坑边，看着被采集起来的暗紫结晶灰烬。
他能感觉到，这东西和他之前接触过的“源初之血”惰性结晶有些类似，但能量性质更加“深邃”和“内敛”，而且似乎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净化后的“灵性”？
“可能是我的混沌原力在摧毁它的核心时，发生了某种特殊的‘净化提纯’反应。
这东西……研究价值可能很高，但务必小心，所有研究必须在最高级别防护下进行。”
“明白！明白！”
杨启年头点得像小鸡啄米，眼睛放光地盯着采样管。
张大山最后进来，他脸色依旧不好，但精神放松了许多，洞内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彻底消失了。
他走到林默身边，低声道：
“林小子，刚才最后那一下……我感觉到了很多……破碎的记忆片段，来不及捕捉就散了。
但有几个词……很清晰……”
“什么词？”林默看向他。
“‘终极融合’、‘神之阶梯’、‘样本……不足’、‘……等待指令’……”
张大山揉着太阳穴，努力回忆，
“还有……一个编号或者代号？
‘零号……培养皿’？
好像是日语发音转化的感觉……”
林默眼神一凝。
这些词汇，结合这个诡异的聚合体，以及之前发现的小鬼子实验记录，指向了一个更加黑暗和疯狂的实验目的。
他们似乎不仅仅是在研究“蚀”菌作为生物武器，而是在尝试进行某种……将人类意识、能量、以及“蚀”的特性进行“融合”，制造出某种超越常规的“存在”？
“零号培养皿”……难道这个聚合体，只是其中一个“培养皿”？
“信息很重要。
回去后，和那本日军笔记一起，仔细研究。”
林默沉声道。
这时，负责清理现场的一名队员在凹坑边缘的碎石下，发现了一个半掩埋的、锈蚀严重的金属小箱，箱体上也有日文标识。
杨启年如获至宝，小心地将其取出。
平台上的施工队也传来了好消息。
在确认内部威胁解除后，他们按照原计划，开始在破洞外围，紧急构建第一道永久性的复合屏障内层。
虽然门被破坏，但屏障方案依然有效，甚至因为内部威胁源头被清除，施工起来更加安全和快速。
“首领，这里空气还是不太好，您先上去休息吧。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
雷虎看着林默略显苍白的脸色，劝说道。
林默点点头，没有逞强。
他的力量需要时间恢复，而且洞内后续的清理、样本采集、屏障施工都是专业和体力活，他留在这里意义不大。
在洛清瑶和雷虎的陪同下，林默率先离开了这个令人不适的球形空间，沿着螺旋阶梯返回。
经过第二实验区平台时，那几具小鬼子骸骨和地上的污渍，在失去深处聚合体的能量共鸣后，也显得更加“死寂”了。
施工队后续会用火焰和消毒剂彻底清理这里。
回到矿洞主通道，感受到相对“正常”的空气和堡垒方向隐约传来的生机，林默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次行动，虽然过程惊险，消耗巨大，但结果堪称完美。
不仅彻底清除了堡垒后院最大的隐患，还获得了关键的实验残留物、可能记载重要信息的日军笔记和金属箱，对理解“蚀”的根源和日军实验目的有极大帮助。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实战，他对自身新阶段的混沌原力有了更深的体悟和掌控。
“湮灭”之后的“同化”与“重构”，似乎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回去后，要优先做几件事。”
林默一边走，一边对洛清瑶和雷虎说道，
“第一，全力分析今天获得的所有样本和信息。
第二，加快复合屏障的最终施工，确保洞口到最深处完全封闭。
第三，我的力量需要时间巩固，堡垒的日常管理和防卫，清瑶、雷虎，还有大山叔，你们多费心。
第四……”
他顿了顿，看向北方通道的方向：
“北方侦察队的情报，每天都要汇总给我。
等屏障完工，我力量恢复，如果那边的情况还不明朗……我们可能得主动派一支精锐小队，去靠近查探一下了。
‘烛龙’的人……生死不明，但他们的任务，很可能关系到更大的秘密。”
洛清瑶轻轻点头：
“地脉的轻微躁动感还在持续，虽然很遥远。
我会持续关注的。”
雷虎拍着胸脯：
“首领您放心养着，堡垒有我们在，乱不了！
扩建和训练都按计划走着呢。”
回到堡垒，得知首领成功清除深处威胁并平安归来，整个堡垒都弥漫着一股振奋与安心的气氛。
赵小雨早已等在医疗室，不由分说地把林默按在床上进行彻底检查，确认只是力量和精神透支，需要静养，并无暗伤，这才放下心，又忍不住唠叨了半天。
林默苦笑着应承下来。
他知道，接下来几天，自己恐怕要被当成重点保护对象了。
但他心里清楚，短暂的休整是为了走更远的路。
洞内的威胁解除了，但北方的阴云、日军实验背后的谜团、自身力量的进一步探索、以及堡垒在末世中如何更好地生存与发展……还有太多事情等着他。
躺在床上，林默闭上眼睛，意识沉入识海。
那点混沌微光，似乎因为这次彻底“净化”了一个强大的负面能量聚合体，而变得更加凝实、明亮，甚至隐隐扩大了一圈。
一丝丝清凉的、中正平和的能量，正从微光中反哺出来，滋养着他疲惫的精神和身体。
“零号培养皿……”
他心中默念着这个词。
“如果这只是一个‘培养皿’，那‘成品’……在哪里？
或者说，日军当年，究竟想培养出什么？”
带着这个疑问，林默在疲惫中，缓缓进入了深度的恢复性睡眠。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沉睡时，杨启年团队对那本日军笔记和金属箱的初步清理工作，已经有了令人震惊的发现。
而北方侦察队，也在第二天清晨，发回了一条语焉不详、却让所有知情者心头一沉的紧急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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