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巨鹿郡与安平国交界的丘陵地带。
春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林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赵云勒住战马,抬手示意身后蜿蜒的行军队伍停下。他身披轻甲,白色的征袍下摆沾染了些许泥泞与草屑,但目光依旧锐利如鹰,扫视着前方寂静的山谷。
“将军,前方十里内,未见大队人马踪迹,但发现几处新鲜的马蹄印,方向杂乱,应是敌军游骑。”一名斥候队长从前方策马奔回,低声禀报。
赵云微微颔首。自那日果断下令化整为零后,他亲率龙骧营最为精锐的八百骑,如同一支无声的箭矢,在河北腹地更深处穿插。其余百人队则像泼出去的水,在更广阔的区域制造混乱,吸引高览麾下那些越来越烦躁的游骑的注意力。
“坚壁清野…”赵云低声重复着这个词。沿途所见,许多村庄已十室九空,田埂上看不到劳作的农人,偶尔遇到来不及迁徙的老弱,眼中也只剩下麻木与恐惧。河北军此举,确实极大地限制了龙骧营获取就地补给的能力,每一个麦饼,每一袋豆料,都变得弥足珍贵。
“将军,我们的干粮最多还能支撑五日。”副将策马靠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们是轻骑,携带的物资有限,原本指望以战养战,如今这条路几乎被堵死。
赵云脸上看不出丝毫慌乱,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无妨。河北军将百姓驱入城中,城中粮草消耗必然加剧。他们以为将粮草藏于城中便可高枕无忧,却忘了,粮草终需转运。”
他目光投向东南方向:“斥候再探,重点查清巨鹿郡治廮陶城通往安平国治信都城的官道情况,尤其是沿途可供伏击的险要之处。高览的主力被我们之前的行动吸引在西面和北面,东南方向,或许有机可乘。”
“将军是想…劫粮道?”副将眼睛一亮。
“不是劫,是猎。”赵云纠正道,语气平静却带着冰冷的杀意,“猎杀他们的信使,猎杀他们的斥候,猎杀他们任何敢于离开城池保护的小股部队。让他们的命令传递变慢,让他们的耳目变聋变瞎,让他们的士卒不敢轻易出城。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即便他们缩在龟壳里,这河北大地,也并非他们可以安然行走的后花园。”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这支八百人的精锐骑兵,如同幽灵般再次没入山林,沿着人迹罕至的小径,朝着东南方向潜行。他们避开大道,专走密林山谷,马蹄都用厚布包裹,尽可能减少声响。
两日后,黄昏时分。
赵云率部潜伏在一条通往信都的官道旁的山林里。官道在此处穿过一片丘陵,两侧坡度较缓,但林木丛生,正是设伏的好地方。根据斥候拼凑起来的情报,近日有一支规模不小的辎重队,从廮陶城出发,押送一批军械前往信都,预计明日清晨会经过此地。
夜色渐深,春寒料峭。龙骧营的将士们默默地啃着冰冷的干粮,饮着皮囊里所剩不多的清水,检查着弓弩箭矢,磨砺着马刀。没有人说话,只有战马偶尔喷出的响鼻声和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
赵云靠在一棵大树下,闭目养神,耳朵却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动静。他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着明日的伏击计划,如何切入,如何分割,如何最快地摧毁抵抗,如何携带有限的战利品迅速撤离。高览的游骑像猎犬一样在四处搜寻,任何拖延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天光微亮,晨雾尚未散尽。官道上传来了吱吱呀呀的车轮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来了。”副将压低声音道。
赵云缓缓睁开眼,透过林木的缝隙望去。只见一支约有五六百人步卒护卫的辎重队,正沿着官道缓缓行来。队伍中间是数十辆装载着木箱和麻袋的大车,车轮在并不平坦的路面上留下深深的车辙。护卫的士卒显得有些疲惫和松懈,显然不认为在离城池不算太远的官道上会遇到袭击。
“准备。”赵云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龙骧营的骑士们无声地翻身上马,检查着马鞍的束带,将弓弩搭在手上,眼神中燃烧着压抑的战意。
当辎重队的先头部队完全进入伏击圈,后队还在丘陵的另一侧时,赵云猛地举起手中的亮银枪。
“龙骧营,杀!”
没有震天的战鼓,只有一声短促而有力的命令!
下一刻,数百骑如同蛰伏已久的猛虎,从山林中咆哮而出!马蹄刨起湿润的泥土,白色的征袍在晨风中卷动,如同死亡的浪潮,瞬间淹向了官道上那支毫无准备的队伍!
“敌袭!是白马义从!是赵云的龙骧营!”河北军中响起了惊恐的尖叫。
箭矢如同飞蝗般从骑兵队伍中泼洒出去,精准地射向那些试图组织抵抗的军官和弓手。护卫的步卒仓促间举起盾牌,结成简陋的圆阵,但在高速冲锋的骑兵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赵云一马当先,亮银枪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所过之处,人仰马翻。他并不恋战,目标明确——那些装载物资的大车!
“焚毁车辆!带走马匹!动作要快!”他大声下令,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上依旧清晰。
龙骧营的骑兵熟练地执行着命令。一部分人继续用弓箭和冲锋压制、分割护卫的步卒,另一部分人则冲到车队旁,将火把扔上堆满物资的大车,或用刀斧砍断拉车驮马的缰绳,试图将这些宝贵的畜力带走。
浓烟和火光瞬间升起,伴随着河北军士卒的惨叫和战马的嘶鸣。战斗爆发得突然,结束得也迅速。在龙骧营高效的打击下,这支护卫部队很快便溃不成军,四散逃窜。
“将军,找到几车箭簇和环首刀!还有几车似乎是豆料!”副将兴奋地喊道,一边指挥士兵将还能带走的驮马聚拢。
赵云扫了一眼战场,浓烟滚滚,大部分车辆已被点燃。“带上能带的马和少量箭矢,豆料分给战马补充体力,其余全部焚毁!我们走!”
没有丝毫犹豫,得到少量补给的龙骧营,如同来时一样迅速,再次消失在茫茫的山林之中,只留下官道上熊熊燃烧的车辆、狼藉的尸体和滚滚浓烟,以及那些惊魂未定、徒劳地望着山林方向的残兵。
半个时辰后,一支约千人的河北骑兵疾驰而至,看着眼前的惨状,带队校尉脸色铁青。
“又是赵云!追!他们带着缴获的马匹,跑不快!”
然而,当他们沿着马蹄印追入山林后不久,就遭遇了预设的绊马索和冷箭袭击,虽然损失不大,却极大地迟滞了追击的速度。而龙骧营早已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再次脱离了接触。
消息传回邺城,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赵云这支龙骧营,就像扎在河北腹地的一根毒刺,拔不掉,甩不脱,不断地放血,让本就因袁谭之事焦头烂额的袁尚集团,更加疲于奔命。
而在那片广袤的丘陵与平原之间,白色的龙骧战旗,依旧在风中猎猎作响,宣告着这片土地,远未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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