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右臂流血不止，靠着只剩半截的残剑勉强站着，右臂不断流血，血顺着剑身滑下去。他咬紧牙关，舌尖顶着上颚，硬生生逼出一缕精血，直接喷在四把残剑交汇的阵眼上。
“成了！”他低吼一声，声音沙哑得像撕裂的布。
诛仙、戮仙、陷仙、绝仙四把残剑猛地一震，剑身裂开的地方迸出刺眼的寒光。虚空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黑幽幽如深井。阵眼浮现出来，像漩涡一样缓缓转动。
后土双手结印，指尖泛着柔和的轮回光芒，一面薄如镜面的能量光幕悬浮在阵眼上方，轻轻颤动。镜子里映出的，是三十三重天扭曲翻滚的云层。
“就是现在！”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萧战一步跨出，毫不犹豫地将圣骨狠狠按进阵眼！
“嗡——”
一声沉闷的响动从地底传来。圣骨刚碰上阵眼，整个剑阵就剧烈晃动起来，周围的灵气像江河倒灌，全被那根赤红的骨头吸了进去。它开始膨胀，表面金色纹路浮现，似有生命，一鼓一鼓地跳动。
镜面忽然亮了。
画面开始流转——
紫霄宫中，鸿钧闭目端坐，头顶十二品莲台缓缓旋转，莲瓣一张一合。一道紫色气流从莲台垂落，直通妖族天庭的祭坛。无数妖族跪在地上，头顶升起金色的气流，全都汇入那道紫气之中。可那气流越来越细，妖族一个个变得枯瘦，最后倒下，化作尘埃。
画面一转，帝俊登基大典。万灵朝拜，天降祥瑞。可就在他踏上王座的一瞬间，大地裂开，一道血线从祭坛蔓延而出，直冲天际。
再转，十个太阳横空出世，金乌齐飞。九道金光陨落，最后一道被紫气缠住，硬生生拖回天庭，融入莲台底部，像养料一样被吸收。
最后，巫妖大战爆发。战火席卷洪荒，生灵涂炭。可在废墟之上，一道紫气悄然升起，缠绕在鸿钧指尖，于他而言不过尔尔。
“这就是……真相。”后土声音都在抖。
通天死死盯着镜子，眼眶都红了：“他拿整个妖族当食物！一场大战，于他而言不过尔尔！”
镜中最后定格在鸿钧睁开眼的瞬间。那双眼冷漠如冰，仿佛众生生死，不过是棋盘上的几颗棋子。
“不能让他毁掉这些记忆！”后土猛地抬手，轮回之力涌出，想把画面封存。
可就在这时——
天穹炸裂！
一道白衣身影无声降临，面容平静，不带一丝情绪。鸿钧真身立于九天之上，十二品莲台缓缓转动，莲瓣一张，一道黑光射出，直扑记忆镜面！
“挡住！”后土双手猛推，轮回之力化作光盾。
轰！
黑光撞上光盾，盾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却死死撑着不退。
通天怒吼，拖着残破的身体撞向阵枢。四把残剑齐鸣，剑气交织成网，拦向黑光。可那黑光似刃，一寸寸切开剑网。
“快！”他嘶吼，声音里带着血。
萧战眼神一冷，抬手按在镜面上。掌心纹路骤然亮起，混沌青莲的印记浮现，青黑色光芒如锁链般缠绕镜身。
“封！”
刹那间，镜中影像被强行抽出，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他的识海。几乎同时，黑光落下，镜子碎成无数片，如雨洒落。
画面消失了。
但真相，已经刻进了心里。
鸿钧缓缓抬手，收回黑光，身影渐渐淡去。他没说话，可那股压迫感依旧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走了？”后土喘着气，手还在微微发抖。
“没有。”萧战收回手，掌心仍在发烫，“他在看着我们。”
通天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残剑，喘得像条离水的鱼。右臂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他顾不上，只死死盯着那道即将闭合的裂缝。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萧战。
萧战没回答。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圣骨，那骨头已经不再发光发热，但里面还残留着一丝震动，像心跳的余波。
“我看到……不止妖族。”他声音很低，“那些紫气，不只是吸妖族的气运。”
后土猛地抬头：“你是说……”
“巫族。”萧战抬眼，“你们献祭祖巫精血，开启盘古阵眼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天地间有股力量在悄悄抽走你们的本源？”
后土脸色变了。她想起不周山崩塌前夜，十二祖巫齐聚，以血祭天。那一晚，星空扭曲，天地低语，她确实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力量从头顶灌入，直透魂魄。
“还有截教。”萧战看向通天。
通天冷笑：“诛仙阵被破那天，四剑哀鸣，我吐了三天血。那不是战伤，是有人从根上抽走了我的气运。”
风忽然停了。
三人都沉默了。
原来他们拼死抗争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被设计好的收割。
“他以为毁掉画面，就能抹掉真相？”通天咧嘴一笑，嘴角还带着血，“可我们已经看见了。”
萧战握紧圣骨，掌心纹路再次亮起。系统在他识海中响起——
【叮！任务完成：揭露鸿钧吞噬气运之实。
奖励：混沌青莲·感知延伸（可短暂探知法则核心波动，持续三息）】
青黑光芒在他瞳孔深处流转。
“还能撑多久？”他问后土。
后土摇头：“封印裂缝，我最多再撑半柱香。”
“够了。”萧战抬头，目光落在那道幽深的阵眼上，“通天，剑阵还能开一次吗？”
通天抹了把脸上的血：“一次。拼了这条命，也能再开一次。”
“那就够了。”萧战将圣骨收进袖中，“我要进去。”
“进哪儿？”后土问。
“阵眼后面。”萧战伸手，指尖划过那旋转的漩涡，“那里不是虚空，是通道。”
通天一愣：“你疯了？那是鸿钧藏东西的地方！”
“所以他才会亲自来灭口。”萧战冷笑，“通道后面，一定有他不想让人看见的东西。”
后土急了：“可你进去，万一出不来——”
“那就不出。”萧战打断她，“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
通天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他撑着残剑站起来。
“行啊。”他咧嘴，“反正我也活够了。”
后土咬着唇，双手再次结印。轮回之力重新凝聚，加固封印裂缝。
萧战深吸一口气，抬脚迈入阵眼。
漩涡猛地一缩，将他整个人吞没。
刹那间，身体像被撕裂，意识仿佛掉进了滚烫的油锅。就在他快要撑不住时，识海中的混沌青莲轻轻一震，三息感知开启。
他“看”到了。
一条由紫气编织的脉络，从阵眼深处延伸出去，贯穿三十三重天，直连天穹最高处。那脉络不断搏动，像一条活着的血管。
而在脉络尽头，一点微弱的金光在跳动。
“那是……”萧战瞳孔一缩。
金光中，隐约浮现出一截断裂的根须，表面缠绕着金乌羽毛的残片。
“系统。”他在心里默念。
【叮！探测完成：发现疑似鸿钧本命灵根残迹，与妖族圣骨存在共鸣。
任务发布：取得灵根残迹，验证气运吞噬机制。
奖励：混沌青莲·破障（可短暂无视天道封锁，持续五息）】
萧战睁开眼。
他已经站在通道尽头。
面前是一层透明的屏障，像水膜一样轻轻荡漾。透过它，能看到那截金光流转的根须，静静悬浮在虚空中。
他伸手，就要触碰。
身后，通天的声音突然炸响——
“萧战！快退！”
紧接着，整条通道剧烈震动。
萧战猛地回头。
通道入口处，黑光再次降临。鸿钧没有现身，但那股压迫感比刚才更强。十二品莲台的黑光如潮水般涌来，所过之处，空间崩解。
“他发现你了！”通天嘶吼，“快回来！”
萧战盯着那截根须，手指离屏障只剩一寸。
“再给我三息。”他低声说。
通天咬牙，残剑狠狠插入通道壁，整个人撞向阵枢。
“给你五息！”
后土双手猛然合十，轮回之力轰然爆发。
“三……”
萧战指尖触到屏障。
“二……”
黑光已冲到通道中段。
“一……”
屏障裂开一道细缝。
萧战伸手，一把抓住那截根须。
通天瞪大眼：“拿到了吗？”
萧战没回头，声音从通道深处传来——
“拿到了。”
通天刚松口气，忽然脸色大变。
“不对……那根须……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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