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眠方尖碑内的绿洲,因探索队伍的归来与“第七生态副站”蓝图的发现,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那不再是纯粹绝望中挣扎的沉寂,而是多了一丝压抑的兴奋与紧张的期盼。中央“生命母池”的翠绿光芒,似乎也感知到了这份变化,水波荡漾得比往日更加活跃,如同一颗被注入了微弱电流的心脏。
加尔扎长老将那块暗金色数据晶板小心地供奉在母池旁一处特意清理出的石台上,周围布置了简单的防护与增幅符文。晶板表面流转的残缺立体投影,成为了绿洲内最引人注目的焦点。遗民中的长者与工匠们轮番上前,以他们传承自“万机纪元”的、已变得粗糙却依旧有效的技术手段,试图从那些闪烁的线条与标注中,榨取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月璃、暗寒等人则在休整中消化着此行的收获与震撼。血蔷薇腰间的伤口在母池气息与净藤汁液的双重作用下已无大碍,只是动作间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敖嶙等龙族战士的恢复力惊人,几乎已恢复到全盛状态,龙目中的战意更加炽烈。最令人欣慰的,是混沌轮回镜的变化——镜心那点星火,在经历了跨越空间的“响应”后,光芒不仅未曾黯淡,反而变得更加凝练、稳定,搏动间隐隐带上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仿佛一颗真正开始规律跳动的心脏。镜身周围那层淡薄的混沌光晕也厚实了些许,如同温润的玉质包浆。
林小凡这几日显得格外安静。他大部分时间都坐在古镜旁,小手轻轻按在镜框上,闭着眼睛,似乎在聆听,又像是在与镜中的“小火苗”进行着无声的交流。他眉心的混沌光晕流转不息,偶尔会与镜中星火的光芒同步闪烁,频率与母池的脉动隐隐相合。加尔扎长老禁止他再贸然进行深度共鸣,但这种浅层的、持续的感应,似乎也在潜移默化地加深着他与古镜、与母池之间的联系。
第三日傍晚,当绿洲内由苔藓发出的柔和光芒转为如同晚霞般的暗金色时,加尔扎长老召集了所有核心成员,在母池边召开了一次正式的会议。
石台上,数据晶板的投影被调整到最大,清晰地展示着“第七生态副站”及其地下系统的残缺蓝图。加尔扎手持一根细长的金属指针,指向蓝图中几个被特别高亮的部分。
“经过这几日的解析,结合我们祖先口口相传的零碎知识,我们对‘母池’系统的理解,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加尔扎的声音沉稳,带着学者般的严谨,眼中却燃烧着久违的光彩,“首先,确认了我们之前的猜测——‘生命母池’并非单一造物,而是一个庞大、精密的‘生态维持与能量转化网络’的核心。像‘第七生态副站’这样的节点,在‘万机纪元’全盛时期,遍布整个……嗯,按先祖说法,是遍布‘方舟’各处,负责从环境中汲取、净化、转化各种能量(包括但不仅限于荒芜能量、地热、辐射,甚至微弱的星辰之力),并通过被称为‘本源导管’的能量通道,汇入中央母池,维持其运转和扩张。”
指针移动到蓝图中央,一个复杂的、如同树根般分叉延伸的结构。“这就是副站连接主网络的‘次级本源导管’接口。根据蓝图标注和残留日志碎片推断,主母池的‘本源连接导管’规模比这大上百倍,原理却相似。它不仅是能量通道,更承担着信息交换、法则同步乃至……某种程度的‘意识连接’功能。这才是‘母池’能产生微弱集体意志、抵抗荒原侵蚀的关键。”
他顿了顿,指针重重地点在蓝图一角,那个标注着“腐化侵蚀应急隔离协议”的位置。“而腐化之疽,正是精准地缠绕、堵塞、侵蚀了这些关键的导管节点,尤其是信息与法则同步的‘同律单元’,切断了母池与外部能量源、甚至其自身不同部分之间的深层联系,使其陷入孤立、衰弱、只能勉强维持现状的困境。”
“同律单元?”月璃敏锐地捕捉到这个新名词。
“可以理解为一种……确保庞大系统内所有部分‘步调一致’、‘法则共鸣’的核心调和装置。”加尔扎试图用易于理解的方式解释,“就像一支军队需要统一的号令,一个复杂的生命体需要协调的神经信号。没有‘同律单元’,母池吸收的能量无法高效转化,其自我修复和适应能力也会大打折扣,更别提打开稳定的‘源初通道’了。腐化之疽,似乎特别‘偏爱’攻击这些精密的调和节点。”
暗寒看着投影中那些被灰黑色气息标注的断裂点,冰眸微凝:“所以,修复母池,乃至尝试打开通道,关键在于清除这些‘腐化之疽’,修复‘同律单元’和‘本源导管’?”
“没错,但顺序和方法至关重要。”加尔扎点头,指针又移向蓝图另一处,“看这里——‘外部能量净化阵列’。这是副站从荒原环境中汲取并初步净化能量的前端设施。蓝图显示,它拥有独立的物理隔离层和净化力场发生器,理论上能阻挡大部分外部污染。但显然,在当年的灾难中,它要么被暴力摧毁,要么被从内部渗透的腐化之力反向侵蚀失效了。”
他环视众人,语气凝重:“我们的机会在于,副站的净化阵列是相对独立的模块,与主母池的‘本源导管’有连接,但并非直接嵌入核心。如果我们能先清理并尝试重启副站的净化阵列,哪怕只是部分功能,就能验证混沌之力对‘腐化之疽’的实际净化效果,积累经验,甚至可能为母池核心修复提供一部分净化后的稳定能量。这比直接贸然触碰母池核心要安全得多。”
“而且,副站的地下结构保存相对完好,根据蓝图,其核心控制室和净化阵列主控节点,有独立的防护和备用能源。”巴图姆补充道,他指着投影中几条标绿的、代表“相对安全通道”的线路,“上次我们只是进入了主控塔上层。真正的关键在地下。虽然肯定也有魔像守卫和腐化残留,但比起主母池区域和遗冢核心,风险可控。”
计划逐渐清晰:以相对安全的“第七生态副站”地下区域为试验场,验证混沌之力净化“腐化之疽”、重启净化阵列的可能性,为最终修复母池核心积累经验和力量。
“那么,关键又回到了这里。”加尔扎的目光投向静静放置在平台上的混沌轮回镜,以及镜旁闭目感应的林小凡,“我们需要更深入、更可控地引导混沌之力,不是被动的共鸣或应激反应,而是主动的、有针对性的净化。这需要这面镜子的力量更进一步复苏,也需要这个孩子……能更好地担当‘桥梁’。”
仿佛是为了响应他的话语,林小凡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极细的混沌星芒与翠绿光点交织闪过。他看向加尔扎,又看看古镜,小声但清晰地说:“加尔扎爷爷……我好像……‘听’到镜子里的‘小火苗’在说……它‘记得’一些……怎么对付‘黑黑黏黏’(腐化之疽)的办法……但是很模糊……需要……‘钥匙’……”
“钥匙?”众人心头一动。
“不是真的钥匙……”林小凡努力组织着语言,小手比划着,“是……像上次那个门上的……三个光点点那样的……‘图案’?或者……‘感觉’?‘小火苗’说,它需要找到……和它‘同律’的……东西……才能想起更多,变得更有力气……”
同律?又是这个词!
加尔扎身躯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快步走到林小凡面前,蹲下身,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孩子,你再说清楚点!镜子里的‘星火’……它提到了‘同律’?它需要找到与它‘同律’的东西?”
林小凡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但还是用力点头:“嗯!‘小火苗’是这么‘感觉’的……它说它现在像是一个人……忘记了怎么用很大的力气,也忘记了很多事……需要找到和它‘很像很像’的……‘碎片’或者‘回响’……才能慢慢想起来,变得完整……”
“碎片?回响?同律……”加尔扎猛地站起身,在母池边急促地踱步,口中念念有词,“难道……难道上古镜主锻造此镜时,借鉴甚至融合了部分‘万机纪元’关于‘同律单元’的理念?或者说……混沌之力本身,就是一种极高层次的‘同律’本源?而这面镜子在破碎与重生中,其核心的‘同律印记’也受损或沉睡了,需要类似的‘印记’共鸣来唤醒?!”
这个推论石破天惊!如果成立,那意味着混沌轮回镜的彻底复苏,可能与修复母池的“同律单元”有着某种本质上的关联!甚至,两者可能互为钥匙!
“我们需要找到万机纪元遗留下来的、可能保存着完整或部分‘同律单元’设计或‘印记’的地方!”加尔扎斩钉截铁,“‘第七生态副站’的控制核心或许有一些基础记录,但不够!最有可能保存这种高端知识或实物的地方,是……”
“中枢圣殿。”暗寒冷静地接话。
空气瞬间凝滞。中枢圣殿,遗冢最深处,被标记为“重度污染区”和“未知”的绝地,锈蚀魔像活动最频繁、最危险的核心区域。
希望与巨大的风险,如同天平的两端,再次摆在众人面前。
“或许……不需要立刻深入最核心。”月璃沉思片刻,开口道,“副站蓝图显示,其地下控制核心的权限不低,应该保存着部分关于‘同律单元’的理论基础和技术参数。我们先从那里入手,尝试解读。同时,镜子星火既然有了模糊的‘记忆’和需求,我们也可以尝试在绿洲内,通过更温和、更循序渐进的共鸣仪式,配合我们已知的关于‘同律’的理念,去主动‘唤醒’和‘询问’它。双管齐下。”
这个提议稳妥而务实,获得了众人一致赞同。
接下来的日子,绿洲内进入了更加紧张而有序的筹备阶段。
一部分遗民工匠和长者在加尔扎带领下,全力解析数据晶板中关于“同律单元”和净化阵列的残缺信息,试图拼凑出更完整的技术图谱和操作流程。艾莉娅等年轻战士则加紧训练,熟悉新制定的、针对地下环境与魔像特点的战术配合。
月璃、暗寒等人,则在加尔扎和几位遗民长者的协助下,开始尝试对林小凡和古镜星火进行“引导式共鸣”。
他们不再让林小凡被动接收母池的庞大信息流,而是以遗民们传承的“抚池秘仪”为基础,结合月璃的净化稳定之力、暗寒的冰寂凝神之效,构筑了一个更加精妙、温和的共鸣场。共鸣的目标,并非母池,而是古镜星火本身。
林小凡作为核心“桥梁”,在这种受控环境下,努力将自己的意识与星火微弱的“知觉”同步,像一个耐心的翻译,将众人通过仪式传递过去的、关于“同律”、“净化”、“能量流转”等概念,以及从副站蓝图中解读出的部分技术信息,以最简单直接的“意念图像”方式,传递给星火;同时,又将星火反馈回来的、那些模糊的“感觉”、“记忆碎片”和“需求”,尽力描述出来。
这个过程缓慢而艰辛。星火的“意识”朦胧如初生婴儿,传递的信息往往支离破碎,充满象征和隐喻。林小凡也时常因精神消耗过大而脸色苍白。
但成效,也在一点点累积。
他们逐渐确认,古镜星火确实对“腐化之疽”有着本能的排斥与净化倾向,其力量本质似乎能“中和”那种源自虚无的侵蚀特性。星火传递出的关于“同律”的感觉,更像是一种追求“内在和谐统一”与“与外界有序共鸣”的深层渴望。它需要的“钥匙”或“碎片”,并非实体,而是一种能与它产生“深层频率共振”的“法则印记”或“信息结构”。
在一次深度引导中,当加尔扎将刚刚解读出的、关于“万机纪元”某种基础能量调和符文(被认为是“同律单元”的简化变体)的立体结构,通过林小凡“描绘”给星火时,镜心星火骤然产生了强烈的反应!
星火光芒大放,搏动如擂鼓!镜面之上,竟自主浮现出一幅更加复杂、精妙绝伦的、由流动混沌光线构成的立体符文阵列虚影!那虚影与加尔扎描绘的符文有几分神似,却更加古老、深邃,仿佛是其源头或更高层次的体现!虚影出现的刹那,整个共鸣场内的能量都为之一定,连母池的脉动都似乎与之产生了刹那的同步!
“这是……混沌层面的‘同律印记’雏形?或者说……镜子的‘真名’显化?”加尔扎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它在回应!它在尝试重构和显化自身缺失的‘律’!”
虽然这虚影只维持了数息便消散,且众人完全无法理解其具体含义,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鼓舞!证明他们的方向是正确的,古镜星火正在主动寻求“补全”!
与此同时,对副站蓝图和“同律单元”理论的研究也有了进展。遗民工匠们成功复原了净化阵列部分隔离闸门的手动机械开启方式,以及主控节点备用能源的大致位置和可能的状态。他们甚至利用绿洲内有限的材料,制作了几件简陋的、能够模拟微弱净化力场或探测腐化能量浓度的工具。
半月之后,各项准备初步就绪。第二次,也是更加深入和危险的探索行动,即将展开。目标:进入“第七生态副站”地下区域,清理腐化,尝试接触并获取控制核心数据,并为后续可能的净化阵列重启进行前期侦察。
这一次,加尔扎长老决定亲自带队深入地下。绿洲的防卫暂时交由几位资深长者和剩余的龙族战士。探索队成员包括:加尔扎、巴图姆、艾莉娅等六名精锐遗民战士;墨尘团队这边,月璃、暗寒、血蔷薇、敖嶙全部参加。林小凡和混沌轮回镜依旧留在绿洲核心,由重兵保护,但这一次,他们之间建立了一种更稳定的“心灵链接”——通过数日共鸣磨合,林小凡能在一定范围内,相对清晰地感知到探索队的大致状况,并在必要时,可以尝试以自身为引,呼唤古镜星火的远程关注(虽然无法保证像上次那样直接投射力量)。
晨光(绿洲内模拟的)熹微时,队伍再次穿过侧方小闸门,踏入荒原。有了上次的经验和更充分的准备,行进速度快了许多。沿途避开了几处疑似“灰烬蠕虫”新掘出的沙坑,和一支小型“巡游者”魔像的巡逻路线,顺利抵达了“第七生态副站”的主控塔。
他们没有进入上层,而是根据蓝图,在主控塔底部一处隐蔽的、被坍塌金属板半掩的维修通道入口处停下。巴图姆和两名遗民战士上前,熟练地使用特制工具,撬开锈蚀的卡榫,清理掉堆积的沙砾和锈渣,露出了后面向下延伸的、漆黑一片的金属阶梯。
“跟紧,阶梯可能不稳,注意两侧。”巴图姆低声道,率先踏入了黑暗。他头盔上的翠绿晶石发出微光,照亮前方几步的距离。众人鱼贯而入。
阶梯蜿蜒向下,深入地下。空气变得潮湿阴冷,混杂着更浓的金属锈味和一种……淡淡的、类似霉菌的腐败气息。墙壁上偶尔能看到残破的管线与熄灭的指示灯。脚下不时传来金属变形发出的轻微“嘎吱”声,让人心头紧绷。
下降了约莫数十丈,阶梯尽头连接着一条相对宽阔的、拱顶结构的金属走廊。走廊两侧有许多密封的舱门,大部分都已变形无法开启,少数敞开的门后是黑暗的空洞或堆积的杂物。地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不知成分的灰色粉尘。
“按照蓝图,控制核心和净化阵列主控节点在前方第三个交叉口左转,尽头的大型密闭舱室内。”加尔扎对照着手中一个由数据晶板衍生出的简易定位器,低声道,“注意,从这里开始,腐化能量浓度读数在上升。”
果然,越往前走,空气中那股腐败气息越浓,甚至隐隐能看到一些角落里飘荡着极其淡薄的、如同黑色烟絮般的物质。月璃撑起月华,将队伍笼罩在内,净化之力流转,驱散着靠近的污秽。暗寒的冰寂之力则覆盖脚下和四周墙壁,既能预警也能迟滞可能的埋伏。
走廊寂静得可怕,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和脚步声。精神链接中,林小凡传递来的感觉是紧张和担忧,但古镜星火的波动平稳,似乎暂时没有察觉需要它介入的威胁。
抵达第三个交叉口,左转。前方的走廊更加宽阔,天花板更高,但损坏也更为严重。两侧的墙壁上有大片大片的灼烧和撕裂痕迹,像是经历过激烈的内部战斗。一些扭曲的、非自然形态的金属增生体从破损处蔓延出来,表面流淌着暗绿色的、令人不适的粘液。
“是‘腐化增生’……腐化之疽侵蚀物质后引发的畸变。”加尔扎语气凝重,“小心,这些增生体可能有攻击性,或者会释放污染孢子。”
话音刚落,前方不远处,一片约莫半人高的、如同肿瘤般的暗绿色增生体,仿佛被惊动,表面猛地裂开数道缝隙,喷出一股浓密的、带着刺鼻酸腐味的黑色孢子烟雾,朝着队伍笼罩而来!
“净化之环!”月璃反应极快,月华瞬间收缩、凝聚,化作一个旋转的、散发着清辉的光环,向前推出!光环所过之处,黑色孢子烟雾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消融、净化!
几乎同时,那增生体下方,地面突然破开,数条由锈蚀金属和腐化肉质混合构成的、如同藤蔓般的触手猛地钻出,缠向队伍最前方的巴图姆和另一名遗民战士!
“斩!”血蔷薇的身影从侧翼阴影中闪现,幽光划过,精准地斩断了最前面的两条触手!断裂处喷溅出腥臭的暗绿色汁液。敖嶙低吼一声,龙爪探出,抓住另外两条触手,暗金龙力爆发,硬生生将其扯断!
暗寒则对着那肿瘤增生体本体,抬手虚按。极寒蔓延,瞬间将其表面冻结!冰层内部,增生体挣扎的动作迅速变得迟缓、僵硬。
“摧毁它!”加尔扎下令。
巴图姆和遗民战士们手中的能量武器同时开火,集火射击被冻结的增生体!在能量射线和月华净化的双重打击下,增生体轰然炸裂,化为满地焦黑的碎块和迅速蒸发的污秽液体。
首战告捷,但众人的心却更加沉重。这仅仅是腐化能量自发形成的防御机制,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清理掉沿途几处类似的腐化增生体,队伍终于抵达了走廊尽头。一扇高达两丈、厚达尺余的沉重合金密封门矗立在眼前。门上布满了复杂的机械锁和能量接口,中央有一个明显的、由三个旋转光点构成的认证标识——与沉眠方尖碑正门的标识类似,但规模小了许多。
“副站控制核心的最终防护门。”加尔扎深吸一口气,看向暗寒。
暗寒会意,取出一个临行前由遗民工匠赶制出来的、粗糙的“认证共鸣器”。这装置的核心是一小块从古镜周围收集的、蕴含着微弱混沌星火余晖的结晶碎片。她将共鸣器对准门上的认证标识,激活。
共鸣器发出低沉的嗡鸣,表面的混沌结晶碎片亮起微光。门上的三光点标识仿佛被唤醒,开始缓缓旋转,光芒逐渐与混沌微光同步。
嘎啦……嘎啦……咔!
一连串沉闷的机械解锁声从门内传来,厚重的密封门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了后面一片更加黑暗、但隐约有细微能量流光芒闪烁的空间。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球形舱室。舱室中央,悬浮着一个由无数细密光线和水晶结构构成的、缓慢旋转的复杂立体模型——正是“第七生态副站”及其能量网络的全息主控核心!虽然许多部分黯淡缺损,但依旧能看出其曾经的精密与宏伟。核心下方,是一个环形的控制台,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大多已熄灭的按钮和屏幕。
而在舱室的四壁、天花板,甚至部分地面,却覆盖着大片大片蠕动、流淌的灰黑色粘稠物质——正是“腐化之疽”的本体现形!它们如同活着的沥青,不断扭曲、蔓延,甚至伸出许多细细的触须,试图缠绕、侵蚀中央的主控核心。核心散发出的微弱光芒,与腐化之疽的黑暗不断碰撞、湮灭,形成一种诡异的僵持。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败与法则冲突的压抑感。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舱室的几个角落和入口附近,矗立着四尊形态更加狰狞、体型更大、体表覆盖着明显灰黑色锈蚀纹路、眼中闪烁着暗红与漆黑交织光芒的锈蚀魔像!它们一动不动,仿佛与腐化环境融为一体,但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魔像!
“是‘歼灭者’的强化型……被腐化深度侵蚀了。”巴图姆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还有……你们看主控核心正下方!”
众人凝目望去,只见在主控核心正下方的地面,腐化之疽最为浓稠之处,赫然半埋着一具奇特的金属骨架!那骨架并非人形,更像是一种多足爬行构装体的残骸,但其胸腔位置,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不断脉动着灰黑与暗红双色光芒的不规则晶体!晶体延伸出无数细密的、如同神经束般的灰黑丝线,深深扎入四周的腐化之疽和地面,仿佛是整个腐化区域的核心节点!
“腐化节点……或者说,‘统御者’魔像的残骸与腐化核心的结合体!”加尔扎倒吸一口凉气,“它不仅在维持此地的腐化,很可能还在尝试侵蚀、夺取副站主控核心的权限!”
就在他们发现腐化节点的刹那,那四尊沉寂的强化魔像,以及地面上那具金属骨架胸腔的腐化核心,同时“苏醒”了!
四双暗红黑交织的“眼睛”猛地锁定闯入者!腐化核心光芒大盛,一股强烈的、混合了冰冷机械逻辑与疯狂吞噬欲望的精神冲击波,伴随着浓郁的灰黑腐化气息,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舱室!同时,那四尊魔像也迈着沉重而迅捷的步伐,从不同方向扑来,手中变形的能量炮口和重型近战武器同时亮起危险的光芒!
真正的考验,终于降临!在这密闭的地下空间,面对被腐化深度侵蚀的魔像与诡异的腐化节点,探索队能否完成目标,甚至验证混沌之力的净化可能?而远在绿洲的古镜星火,又会对此做出何种反应?
战斗,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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