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未至，带起的腥风已经扑面而来。曹孟淳能感觉到，这一击不仅包含物理力量，还蕴含着强烈的精神污染。
“给我破！”
曹孟淳没有后退，反而迎了上去！他右手石斧上泛起黑色的光芒，那是将黑暗能量高度压缩后形成的“黑暗之刃”！
斧刃与触手碰撞！
响起一种令人恶心的、如同切割腐烂肉体的“噗嗤”声。船长的触手被斩断一截，断口处喷涌出黑红色的粘稠液体，但几乎同时，新的肉芽就从断口处疯狂生长，眨眼间就再生完毕！
“没用的……”船长发出嘲弄般的尖啸，“在这艘船上……我们是不死的……我们的生命已经与祂的血肉连接……”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话，那六个被吞噬领域削弱的异变体，体表的菌毯正在从周围环境中汲取暗红色物质，迅速恢复。
曹孟淳眼神一凝。他注意到，每当这些异变体受伤，驾驶室内墙壁、地板上的菌毯状物质就会相应变得暗淡一些——它们确实在与整艘船共享生命！
“既然如此……”曹孟淳突然收起吞噬领域，身体向后急退！
他不再与船长硬拼，而是施展出灵活的身法，在驾驶室内快速移动。石斧每次挥出，都不是为了重创敌人，而是精准地斩断那些从四面八方袭来的触须。
他在观察，在寻找。
“你们的力量来源于整艘船的污染……那么，如果切断你们与污染源的联系呢？”
曹孟淳的目光落在了驾驶室中央——那里是菌毯状物质最密集的区域，也是暗红色光芒最强烈的地方。他注意到，每当船长发动攻击时，那个区域的搏动就会加速。
“核心在那里！”
他体内融合本源全力运转，黑暗能量与他在末日世界中吸收的其他能量开始混合，形成一种前所未有的灰黑色光芒！
曹孟淳将全部力量凝聚于右手，石斧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斧刃上延伸出一道三米长的灰黑色能量矛！
这矛身上流转着奇异的花纹，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出现细微的扭曲。
“去！”
能量矛脱手而出，直射驾驶室中央的菌毯核心！
“不——！”
船长发出惊恐的尖啸，不顾一切地扑向能量矛，试图用身体阻挡。
但已经晚了。
湮灭之矛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船长的躯体，在他金属与血肉交织的胸膛上开出一个大洞，然后精准地命中了菌毯核心！
“噗——”
被命中的菌毯核心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开始从中心向外“消失”。
驾驶室内，墙壁、地板、天花板上那些蠕动的菌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脱落。暗红色的光芒迅速暗淡，只有船长颅腔内的肉瘤还在微弱地搏动。
曹孟淳走到船长面前。此刻的船长已经恢复了部分人形——虽然身体仍然与椅子融合，但脸上的扭曲表情缓和了许多，眼中出现了一丝清明。
“啊啊啊啊——！”
船长和六个异变体同时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的身体开始崩溃，那些暗红色的菌毯状物质迅速失去活性，化作黑色的灰烬簌簌落下。
“结……束了……”船长的声音变回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嗓音，充满了疲惫与解脱，“谢谢……你……”
曹孟淳蹲下身：“在彻底消散前，告诉我一切。你们当年到底在做什么？深渊教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船长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曹孟淳：“你……不是教会的人……但你有祂的力量……真讽刺……”
他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
原来，临港生物科技研究所确实是深渊教会在世俗世界的掩护。十四年前，教会通过占卜和祭祀，确定了这片海域是现实世界与深渊位面连接最薄弱的几个“节点”之一。
“航海家号”的任务，就是运送三百名活人祭品到达这个节点，举行一场大型祭祀仪式。仪式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加固这个节点，使其成为深渊力量渗透现实的稳定通道。
二是向深渊妖皇献祭，换取“回赠”——那些蕴含着深渊之力的物品，以及最重要的，一块深渊妖皇的血肉。
“教会高层……想用那块血肉……培育出完全受控的‘深渊之子’……”船长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但我们……低估了血肉中蕴含的意志……它活过来了……开始反向侵蚀我们……”
仪式结束后，在返航途中，密封深渊妖皇血肉的容器突然破裂。血肉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就开始疯狂生长、分裂，释放出恐怖的污染。船员们一个接一个地被侵蚀、异化，最终整艘船都成为了血肉怪物的巢穴。
“我们被诅咒了……无法死去……无法离开……意识被困在这些扭曲的躯壳里……”船长的眼中流出黑色的泪水，“十四年……整整十四年……每时每刻都在忍受着腐蚀的痛苦……”
曹孟淳沉默了片刻：“货舱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血肉……已经成长为一个完整的怪物……它有自己的意识……虽然只是妖皇亿万分之一的分身……”船长艰难地说，“它在沉睡……但你的到来……惊醒了它……刚才的嘶吼……就是它在愤怒……”
“我能消灭它吗？”
船长看着曹孟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你体内的力量很特殊……既有深渊的黑暗……又有与之抗衡的其他力量……也许……你可以……”
他的身体开始加速崩溃，从脚部开始化为飞灰。
“年轻人……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何而来……”船长的声音越来越轻，“但是……我想祈求……”
他最后用尽力气说：“求你……两件事……第一，彻底净化这艘船……让我们这些可怜的灵魂得以安息……第二，如果可能……把我们的骨灰和遗物……带回临港……交给我们的家人……”
曹孟淳郑重地点头：“我答应你。”
船长的脸上露出了十四年来第一个真正的微笑。那笑容出现在这张半人半怪物的脸上，显得格外凄美。
“谢谢……那么……再见了……”
他的身体彻底化为黑色灰烬，簌簌落下。颅腔内的那颗肉瘤也停止了搏动，表面出现无数裂纹，最终“噗”的一声碎成粉末。
驾驶室内，其余六个异变体也相继化为灰烬。随着他们的消散，空气中的腐臭味道减轻了许多，那种无处不在的压抑感也有所缓解。
曹孟淳站在原地，沉默了几分钟。
他从一旁的角落里找到几个玻璃瓶，小心翼翼地将船长和其他船员的骨灰分别收集起来，贴上临时写好的标签。然后，他又在驾驶室内又仔细搜索了一遍，找到了一些私人物品：褪色的照片、刻着名字的怀表、写满思念的信件……
“放心，我会带你们回家。”他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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