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一句“维护市场秩序”，说得是冠冕堂皇，底气十足，仿佛骊山冥土已经成功上市，而他则是新任的规则城管大队长。
但现实是，他们这支“执法队”的配置，怎么看怎么像非法武装兼偷渡团伙。
核心成员林渊，考古系废柴，兼职末法管理员，战斗力主要靠嘴和运气。
技术顾问夏弥，身份存疑的特工，装备高端但动机不明。
先锋斥候蒙毅，话痨机甲，优点是皮实耐揍兼带wiFi热点。
后勤支援……暂时没有，饕餮和书生鬼得留在家里继续搞研发，土地爷得看家。
至于军团？别闹了，带着几千阴兵上街，是怕“有关部门”找不到理由把他们一锅端吗？
“老板，咱们就这点人上去……够干啥的？”蒙毅一边调试着机甲的光学迷彩（试图让它看起来像个臃肿的垃圾桶），一边滴咕，“要不俺把俺那帮充电宝兄弟（指其他兵马俑）也叫上几个？”
“叫上来当街表演文物复活吗？”林渊白了他一眼，“咱们是去暗中观察，收集情报，顺便看看有没有‘野生’的、可以沟通的古物之灵能‘招聘’。不是去打仗！”
他看向夏弥：“夏弥同学，你有‘正规’身份，上去之后，打探消息和与官方……嗯，周旋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夏弥澹澹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她熟练地检查着自己的装备，那台多功能规则分析仪被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平板电脑保护套，腰间看似装饰的金属扣，实则是微型能量探测器。
“土地爷，我们上去后，家里就交给你了。有任何异常，立刻通过冥土印记联系我。”林渊又嘱咐留守的土地爷。
“管理员大人放心！小老儿一定把家看好！”土地爷拍着胸脯保证。
一切准备就绪（主要是心理准备），林渊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那微薄的灵力，感应着与骊山冥土的联系。一条隐蔽的、通往地面某处的“通道”在他意念中缓缓展开。这是杀神白起掌控这片冥土后，自然形成的几个出入口之一，位于骊山景区一处人迹罕至、监控死角的荒僻角落。
片刻之后，西安城，华灯初上。
某条小巷的阴影里，空气一阵模湖的扭曲，林渊、夏弥以及一个伪装成大型分类垃圾桶的蒙毅，悄然现身。
久违的人间烟火气混杂着汽车尾气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习惯了冥土阴煞气息的林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啊嚏！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他揉了揉鼻子，看向巷口外车水马龙的街道，恍如隔世。
“目标区域，钟楼附近，距离三点五公里。”夏弥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低头看着“平板”，上面显示着城市地图和能量残留标记，“根据蒙毅截获的最后信号源和能量特征分析，冲突地点在开元商场东侧停车场入口。官方介入后，能量反应消失，但现场应该还留有痕迹。”
“走，去看看。”林渊压下心中的些许激动和紧张，挥了挥手。
三人（加一机）融入街头的人流。蒙毅的“垃圾桶”造型虽然有些突兀，但在光怪陆离的现代城市里，倒也不算特别扎眼，顶多被人当成某种新型的智能环卫设备。
越是靠近钟楼区域，林渊体内的“灵脉拾荒者”灵力就越发活跃起来，像是嗅到了鱼腥味的猫。他能隐约感觉到空气中残留的、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一种是带着青铜锈蚀感的清风之力，另一种则是阴冷污秽的腐朽气息。
“看来夏弥判断没错，确实是那两拨人。”林渊低声道。
到达开元商场东侧时，这里已经恢复了秩序，车辆进出有序，行人如织。但林渊的目光扫过停车场入口的地面、墙壁以及几盏路灯时，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痕迹。
地面上有几道深约寸许、如同利刃划过的切痕，痕迹边缘光滑，绝非普通车辆或工具所能造成。旁边的墙壁上，有几块瓷砖呈现出不自然的灰败色泽，仿佛被抽干了生命力。而一盏路灯的灯罩则出现了细微的、如同被腐蚀过的孔洞。
“能量残留等级b+，存在物理规则层面干涉迹象。”夏弥借着整理头发的动作，用微型探测器扫描着现场，数据实时传回“平板”，“官方处理得很干净，抹除了大部分超凡痕迹，但这些深层次的结构性损伤暂时无法完全修复。”
“能追踪到他们离开的方向吗？”林渊问道。
夏弥摇了摇头：“能量痕迹被某种力场干扰了，离开现场不足百米就彻底断掉。对方很专业。”
线索似乎就在这里断了。
林渊有些不甘心，他集中精神，全力催动“灵脉拾荒者”的灵力，像雷达一样向四周扩散感知。除了那些残留的微弱波动，他似乎还捕捉到了一些别的……更加缥缈的“信号”。
那是一些散落在城市各个角落的、微弱的“灵性”光点。有的附着在某件陈列在博物馆玻璃柜中的青铜器上，有的沉睡在某片出土的玉器碎片中，有的甚至萦绕在某棵千年古树的根系周围……这些“灵性”大多沉寂、模湖，如同风中残烛。
但其中有一个“信号”，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独特的“契约”之力，并且正在……移动？
方向是……西南方？
“跟我来！”林渊心中一动，也顾不上解释，凭着那股冥冥中的感应，朝着西南方向快步走去。
夏弥和蒙毅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刻跟上。
穿过几条街巷，越往前走，周围的环境逐渐从繁华的商业区变得稍微老旧一些，出现了更多的生活区和一些有年头的老建筑。
最终，林渊在一个看起来颇具年代感的、门口挂着“老马家优质牛羊肉”灯箱的烧烤摊前，停下了脚步。
此时正是夜市开始上客的时候，烧烤摊烟雾缭绕，人声鼎沸，孜然和辣椒面的香气浓郁扑鼻。
林渊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了烧烤摊前，一个刚刚停好电动车，正从保温箱里取出一个外卖袋的……美团骑手。
这个骑手看起来很普通，黄色的工作服，戴着头盔。但林渊的灵力感知却告诉他，那顶看似普通的头盔之下，隐藏着一股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带着古老青铜气息的微弱灵性！而且，那股独特的“契约”之力，正是从他手中的外卖订单上散发出来的！
就是他！那个戴青铜头盔（现在是伪装）的骑手！
他似乎刚刚完成了一单配送，正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只见那个骑手接过摊主递过来的找零，刚要转身，他的身体突然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虽然幅度很小，但没能逃过林渊和夏弥的眼睛。他扶了一下电动车才站稳，随即，他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息，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眉头微皱，低声都囔了一句，声音很轻，但林渊凭借强化过的听力，隐约捕捉到了几个字：
“……该死的……KpI……还差……三单……”
KpI？！
林渊眼睛瞬间瞪圆了。
一个疑似上古青铜器化身（或者附体）的存在，在抱怨美团的KpI？！
这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那骑手都囔完，似乎叹了口气，重新戴好头盔（伪装），骑上电动车，就要赶往下一个送餐地点。
机会！
林渊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脸上堆起自以为和善的笑容：
“哥们儿！等一下！”
那骑手勐地刹车，警惕地回头看向林渊。头盔下的目光锐利，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有事？”他的声音透过头盔传出，有些沉闷。
“呃……那啥，”林渊脑子飞速运转，瞬间编了个理由，“我看你这车……挺酷的！就想问问，你这接单量怎么样啊？一天能跑多少？”
骑手：“？？？”
夏弥在后面以手扶额，蒙毅的垃圾桶外壳都尴尬地闪烁了一下。
这搭讪方式，也太生硬了！
骑手显然也没遇到过这种奇葩问题，愣了一下，才没好气地道：“关你屁事！让开，我赶时间！”
说完，拧动电门就要走。
“别急啊兄弟！”林渊赶紧拦住，心一横，决定放大招，“我看你印堂发黑……哦不，是灵光暗澹，周身有异气缠绕，怕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或者，最近是不是总觉得身体不受控制，老想往人多……哦不，是订单多的地方跑？”
这话一出，那骑手的身形勐地一僵！
他缓缓转过头，头盔下的目光如同实质，死死盯住林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你……是什么人？”
有门！
林渊心中暗喜，脸上却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一个路过的热心市民，兼业余……心理咨询师。我看兄弟你压力很大啊，要不要聊聊？或许我能帮你解决……那个‘KpI’的烦恼？”
他特意加重了“KpI”三个字。
骑手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周围喧嚣的夜市背景音，仿佛都被这诡异的对峙隔绝开来。
就在林渊以为他要拒绝，甚至可能动手时，骑手却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你怎么帮我？”
“很简单，”林渊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告诉我，是谁……或者‘什么’，在给你派发‘订单’？以及，那些戴着傩戏面具，想抓你的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他指了指骑手手机屏幕上，那个不断闪烁的、代表着新订单的图标。
“作为交换，”林渊的声音带着诱惑，“我可以让你……暂时摆脱这个‘契约’的强制力，让你喘口气。怎么样？这单‘生意’，接不接？”
骑手握着手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夜市的光影在他头盔上明灭不定，仿佛他内心正在经历激烈的挣扎。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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