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剑门关城墙！给我砸！”
李世民立于高垒之上的指挥台，手中令旗狠狠劈下。
“放！”
随着抛石车指挥官声嘶力竭的怒吼，绞盘被猛地松开！配重的巨石轰然坠落，巨大的杠杆力瞬间传递到长长的抛杆末端！绷紧的绳索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呜——呜——呜——！”
数十块百斤巨石撕裂空气，发出沉闷而恐怖的尖啸，如同来自地狱的丧钟！它们被巨大的力量抛上高空，划出一道道令人心悸的抛物线，然后带着毁灭一切的动能，狠狠砸向剑门关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城墙！
“轰！轰！轰！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连成一片，仿佛天崩地裂！整个关城都在剧烈的震动中颤抖！
青石条垒砌的城墙表面，碎石如雨点般迸溅！烟尘冲天而起！坚固的墙体上，瞬间出现了无数巨大的凹坑和蛛网般的裂痕！有些位置，整块的城垛被砸得粉碎，守城的士兵连同他们的惨叫，一同消失在腾起的烟尘和飞溅的碎石之中！
“稳住！躲到女儿墙后面！”
城头上，张镇周声嘶力竭地呼喊，但声音瞬间被下一轮石弹破空的尖啸和撞击的巨响淹没。
守军士兵蜷缩在残破的城垛后，面色惨白，感受着脚下城墙传来的可怕震动，每一次撞击都像砸在他们的心口。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蔓延。
这仅仅是开始。
唐军的抛石机不分昼夜，白天，巨大的石弹在阳光下划出死亡的轨迹；夜晚，点燃的油罐、裹着浸油麻布的巨石被抛射而出，如同坠落的流星火雨，狠狠砸在城头、城内！
关城内多处燃起大火，浓烟滚滚，与石弹激起的尘土混合，将整座关城笼罩在末日般的景象中。
守军疲于奔命，既要躲避随时可能落下的死神，又要扑救各处燃起的火焰，精神与体力都在被极限压榨。
张镇周双目赤红，他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唐军炮车威胁太大，必须摧毁！
“床弩！集中所有床弩！给我射那些炮车！”他嘶吼着下令。
关城上，仅存的几架大型床弩被推上前沿。粗如儿臂的巨型弩箭被绞盘上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放！”张镇周亲自挥刀下令。
“嗡——！”
数支巨弩带着沉闷的破空声，射向唐军抛石车阵地。然而，唐军的抛石车部署在高垒之后，距离较远，且有防护。巨弩要么射程不够，无力地插在土垒上；少数几支射程足够的，也被抛石车前方临时搭建的巨大排盾挡住，仅仅深入数寸，便无力地悬挂着，无法造成实质破坏。
“该死！”
张镇周一拳砸在残破的城垛上，碎石刺破了手掌也浑然不觉。绝望，再次攫住了他。
更残酷的打击接踵而至。当唐军的抛石车持续轰击城墙薄弱点，试图打开缺口时，守军被迫使出了最后的防御手段。
“倒金汁！”张镇周看着城下唐军步兵在炮石掩护下，开始蚁附攀城，眼中闪过狠厉的凶光。
城墙上，一口口架在猛火上的巨大铁锅被掀开盖子，里面翻滚着粘稠、恶臭、呈现黄绿色的滚烫液体——这便是守城利器“金汁”，实则是煮沸的粪水混以毒药、砒霜等物，不仅温度极高，更能造成极其可怕的感染和毒杀效果！
“泼！”
随着一声令下，滚烫恶臭的“金汁”如同瀑布般从城头倾泻而下！
“啊——！！！”
凄厉到骇人的惨嚎瞬间在城墙下爆发！正在攀爬云梯、或聚集在城墙根准备登城的唐军士兵首当其冲！滚烫的毒液兜头淋下，铁甲瞬间被灼透！皮肉发出滋滋的声响，焦糊的恶臭弥漫开来！
中招的士兵如同被投入滚油，剧痛让他们疯狂地翻滚、抓挠，皮肤大片溃烂，脓血横流，景象惨不忍睹！城下顿时化作一片人间炼狱！
正在指挥攻城的右卫将军，亲眼看到自己麾下数十名悍勇的士兵在毒汁中化作扭曲哀嚎的火人，目眦欲裂！
“狗娘养的王世充！张镇周！老子要扒了你们的皮！”他狂吼着，挥舞双斧就要亲自冲上去。
“右卫！回来！”后方高垒上，李世民厉声喝止，声音冰冷如铁。他目睹着城下的惨状，脸上肌肉微微抽动，眼中却没有丝毫动摇，只有更深沉的冰寒。
“强攻伤亡太大！鸣金！收兵！”
刺耳的金钲声响起，攻城的唐军如潮水般退下，留下城下满地焦黑扭曲的尸体和痛苦翻滚的伤兵，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和粪便毒物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恐怖气味。
张镇周看着退去的唐军，又看看城下那片修罗场，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只有无尽的疲惫和更深的绝望。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李世民绝不会罢手。
白日的强攻受挫，伤亡惨重，并未动摇李世民的决心，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剑门关，这块骨头比他预想的还要硬。强攻硬取，代价太大。他需要更锐利的刀锋，更致命的打击。
夜色再次降临，但剑门关内外无人能眠。唐军的抛石车的攻击并未停止，只是频率稍减。
巨大的石弹和燃烧的火球依旧不时撕裂夜空，砸在关城上，引发新的震动和火光。关城内，守军在断壁残垣间疲于奔命，扑灭火焰，抢修工事，每一刻都在透支着最后的精力。
秦王李世民的中军大帐灯火通明。
舆图上，剑门关的地形被反复推演。李积父子、左右卫将军等核心谋臣将领齐聚。
“殿下，白日蚁附，伤亡过巨。张镇周困兽犹斗，手段酷烈，强攻非上策。”李积沉声道，手指点着关城两侧险峻的山岭，“关城依山而建，若能遣精锐死士，趁夜攀上两侧绝壁，自上而下袭扰，或可打开缺口。”
“攀山？”左卫将军就是一皱眉，他白日攻城也受了些轻伤，臂膀上裹着布条，“那两侧山崖陡峭如刀削，猿猴难攀，如何上得去？就算上去几个，面对城上守军，也是羊入虎口。”
“左卫所言不虚。”李世民目光深邃，“两侧山崖确是绝险。但正因其险，守军必然疏于防范。只需寻得一条隐秘小径，或能以奇制胜。”
他看向李积：“你素来精于山川地理，明日遣得力斥候，不惜代价，探明两侧山崖可有缝隙可乘！”
“诺！”李积肃然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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