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外城的废墟还浸在晨露的冰凉里。断墙的砖石上凝着水珠,风一吹,“滴答” 落在瓦砾堆中,混着远处百姓收拾家园的 “沙沙” 声,成了这片刚从战火中喘息之地的晨曲。突厥探子巴图,正缩着肩膀,像一只受惊的灰鼠,在瓦砾堆中艰难穿行。
巴图是阿史那思摩麾下最擅长伪装的探子,祖上是草原上的猎户,从小就懂如何在复杂地形中隐藏自己。可此刻,他的后背却被冷汗浸湿,粗布唐式布衣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这身衣服是从战死的唐军士兵身上扒来的,领口磨破了边,袖口还沾着早已发黑的血渍,他特意在脸上抹了厚厚的黑灰,连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泥,手里拎着半块发霉的麦饼 —— 那是昨天从云州城外的难民手里 “讨” 来的,饼上的霉斑绿得刺眼,他却不敢扔,这是他 “逃难百姓” 身份最好的证明。
“借过,借过!” 身后传来唐军士兵的吆喝声,巴图连忙缩到一面断墙后,屏住呼吸,假装整理破烂的衣角,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来人。两名唐军士兵抬着一个半人高的陶罐,陶罐外面裹着麻布,露出的陶土上沾着些许铁屑,阳光照在铁屑上,闪着细碎的光。士兵们的脚步很稳,嘴里还聊着天:“老张说这玩意儿埋在土里,踩上去就炸,比火球弹还隐蔽。”“可不是嘛,李大人特意嘱咐,埋的时候要离百姓房子远些,别伤着自己人。”
巴图的心脏猛地一跳,“李大人” 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耳朵 —— 就是这个名字,让可汗阿史那思摩连日来暴跳如雷,连一枚药皂都能迁怒半天。他悄悄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士兵们将陶罐抬到不远处的街口,那里已经有几名工匠在忙活。老工匠周老栓正蹲在地上,用铁锹挖着坑,坑深约一尺,宽度刚好能放下陶罐。他一边挖,一边对旁边的年轻工匠说:“坑要挖圆,陶罐放进去才稳,引信要朝上,别被土埋了。”
年轻工匠小李手忙脚乱地递过引信,引信是用麻绳浸过蜂蜡做的,淡黄色的蜡层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周师傅,引信接多长合适啊?” 小李的声音带着青涩,显然是第一次做这活。周老栓直起腰,捶了捶后背,指着街口的拐角:“接三寸,太长了怕突厥人看见,太短了咱们撤不及时。李大人说了,这玩意儿是给突厥骑兵准备的,他们的马蹄子重,一踩一个准。”
巴图躲在断墙后,手指悄悄在地上画着简易的地图 —— 用石子标记出街口的位置,又用指甲在断墙上刻了个 “罐” 字,旁边画了三道竖线,代表刚才看到的三个陶罐。他不敢多看,怕被唐军发现,只能趁着士兵转身的间隙,快速扫一眼,将埋罐的位置、数量记在心里。
不远处,几名百姓正帮唐军搬运铁屑,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扛着一袋铁屑,脚步蹒跚却走得很稳。“兵爷,这些铁片子真能帮上忙?” 老人问道,声音里满是期待。搬陶罐的士兵笑着点头:“当然能!李大人说,铁屑混在火药里,炸起来像小刀子,能扎穿突厥人的铠甲!” 老人听了,脸上露出笑容,脚步也快了几分。
巴图看着这一幕,心里更慌了 —— 他没想到,大唐的百姓竟然这么帮唐军,连老人都愿意出力。他想起草原上的部落,若是打了败仗,族人们早就四散奔逃了。他赶紧收回目光,继续往深处侦查,可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这位兄弟,要不要帮忙?”
巴图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百姓,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正友善地看着他。“我…… 我就是路过,找些吃的。” 巴图压低声音,故意让自己的口音带着几分沙哑,模仿着云州本地人的腔调。中年百姓笑了笑,递过一个热乎乎的窝头:“刚蒸的,你拿着吧。现在唐军回来了,安全了,别再到处跑了,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
巴图接过窝头,手心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的心里却一阵发凉 —— 这百姓的善意,在他看来,却是大唐 “人心齐” 的证明,也是突厥的威胁。他含糊地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开,走到另一段断墙后,才敢将窝头塞进怀里,然后继续潜伏。
又走了半个时辰,巴图先后在主街、巷口、窄巷拐角处看到了唐军埋罐的场景,总数约莫有七八十个。他还看到唐军在仓库附近巡逻,仓库的窗户里透出明亮的灯火,隐约能看到里面堆放着一些类似火球弹的东西,数量似乎不少。他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数着灯火的数量,估算着 “天雷” 的库存,然后用布条在身上做了标记 —— 每摸到一个标记,就代表一处埋罐点。
太阳渐渐升高,外城的人越来越多,巴图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很可能暴露。他趁着一阵百姓搬运物资的混乱,悄悄溜出了外城,一路朝着突厥大营的方向狂奔,怀里的窝头被挤得变形,身上的布条标记也被汗水浸得发软,可他不敢停,他知道,阿史那思摩还在大营里等着他的回报,迟了一步,都可能丢掉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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