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栗阳在F省省委分配给自己的宿舍里来回踱步，感到无比棘手，这不仅仅是两个孩子教育的问题，更牵扯到郑开叶的声誉，甚至可能被政治对手利用，他必须谨慎处理，既要达到提醒的效果，又不能引发不必要的风波。
就在栗阳苦思冥想如何破局之时，F省这边，郑开叶主导的经济攻坚战已经取得了初步成效。几个百亿级的制造业项目成功签约，营商环境评估排名大幅提升，一系列普惠性民生政策，如提高低保标准、增加学前教育投入等，也开始落地，老百姓的口碑逐渐好转。
然而，郑开叶并没有满足于此。在一次听取民生保障组汇报时，他特别注意到了一个数据：部分偏远地区农村的空心化、老龄化问题依然严峻，留守老人的医疗和精神文化生活亟待改善。
“发展不能只盯着大城市和Gdp！”郑开叶当场指示，“我们要启动‘乡村振兴·幸福家园’计划，省级财政专项投入，整合社会资源，重点解决农村养老、医疗和文化服务‘最后一公里’问题，要让我们的农民兄弟，尤其是留守的老人，也能享受到改革发展的成果，感受到实实在在的幸福！”
这个计划的提出，再次展现了郑开叶不仅关注宏观经济增长，更注重发展成果的公平普惠，直指“人民幸福指数”的核心，命令一下，整个F省官僚体系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F省的夏夜，闷热中带着海风的咸湿，省委一号楼的灯光，依旧顽强地刺破夜空，如同它主人那似乎永不枯竭的精力，郑开叶刚刚结束一个关于“乡村振兴·幸福家园”计划的视频协调会，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正准备批阅最后几份文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进来。”郑开叶头也没抬。
门推开，进来的是栗阳，他手里没拿文件，反而提着一个朴素的保温袋，脸上带着一丝略显局促却又温暖的笑容。
“书记，还没休息？”栗阳的声音带着熟悉的关切。
郑开叶抬起头，看到栗阳手里的东西，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真正的放松和感慨：“是你啊，栗阳，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手里拿的什么？”
栗阳走上前，将保温袋放在茶几上，一边打开一边笑道：“我家里那位，知道您在这边忙，肯定又顾不上吃饭，特意托人从首都带了点她亲手卤的牛肉，还有个小凉菜，非让我给您送来，她说……说您就好这口，在d省的时候……”
话没说完，但郑开叶已经明白了，他的眼神瞬间有些恍惚，仿佛穿越回了在d省担任省长时，那些挑灯夜战、压力山大的夜晚，那时，还是济州市长的栗阳，就常常这样，提着妻子王倩做的拿手小菜，跑到他办公室，名义上是汇报工作，实则是让他换换脑子，垫垫肚子，那时的他们，是上下级，更有着一份类似叔侄般的亲近情谊。
“王倩有心了。”郑开叶放下笔，站起身，走到沙发边坐下，语气温和了许多，“来，坐，一起吃点，正好我也有点饿了。”
看着郑开叶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此刻难得的松弛，栗阳心中那番酝酿了许久、难以启齿的话，更觉沉重，他依言坐下，拿出还带着温热的卤牛肉和清爽的凉拌黄瓜，又找出一次性餐具。
两人就着简单的夜宵，聊起了F省近期的工作，从产业项目谈到乡村振兴，气氛轻松，郑开叶甚至难得地开了几句玩笑，评价王倩的卤牛肉手艺比以前更好了。
话题，在不知不觉间，从宏大的事业转向了琐碎的家庭。
“说起来，咱俩都是对家庭亏欠的人，孩子一年见不了几次，小鱼在学校还好吧？成绩如何？”郑开叶随口问道，语气里带着对小辈的寻常关心。
栗阳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关键时刻来了，他握着筷子的手微微紧了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是，郑叔，小鱼现在每天跟着夕林一起玩，走的比较近。”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郑开叶的神色，见对方并无异样，才小心翼翼地继续道：“就是……男孩子到了这个年纪，都皮实，有时候可能……可能不太注意分寸，王倩前几天还跟我念叨，说小鱼现在主意大，有点管不住了，还……还跟着夕林，学了些……不太好的习惯。”
郑开叶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眼，目光如常，但敏锐地捕捉到了栗阳语气里那一丝不自然的犹豫和潜藏的忧虑。“不太好的习惯？什么意思？男孩子调皮点正常，只要不出格就行。”他看似随意地说，但眼神已经带上了审视。
栗阳知道，以郑开叶的洞察力，自己这点遮掩根本无用，他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绕弯子，但语气依旧保持着极度的谨慎和尊重：“郑叔，王倩的意思是……两个孩子在学校里，可能……可能有点过于活跃了，听说……听说还跟其他同学闹过一些不愉快，学校那边……处理得也比较……比较‘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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