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道堂的正厅里,烛火燃得正旺,映得满桌符纸泛着淡金的光。九叔蹲在桌前,手里捏着朱砂笔,正一笔一划地画抗雷符——符纸得用阳草汁浸过的黄麻纸,朱砂里要掺三分纯阳血,笔锋得藏七分阳气,每一笔都不能有半分偏差。虎娃蹲在旁边帮忙裁纸,小白趴在他脚边,尾巴尖的狐火时不时往符纸上凑,帮着烘走多余的潮气。
十三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手里摩挲着那支画魂笔。笔杆贴在掌心,暖意源源不断地传来,偶尔还会轻轻震动,像是在回应他心里的疑问。柳青瓷坐在他旁边,正用青岚族的秘法处理雷雾散的药材——将晒干的避雷草、阳叶、还魂花捣成粉,再用清晨的阳井水调成糊状,装在小瓷瓶里,瓶塞得用浸过纯阳血的棉线缠紧,这样才能锁住药性。
“十三哥,你说这画魂笔真能护着咱们过雷魂洞?”虎娃裁完一叠符纸,凑过来扒着椅子扶手,“俺听九叔说雷魂洞的雷煞能劈碎石头,小白的狐火都不一定扛得住。”
十三还没开口,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拐杖拄地的“笃笃”声,紧接着是王伯的声音:“九叔,十三小哥,张老汉来了,说知道画魂笔的事儿,非要过来跟你们说说。”
众人都愣了愣——张老汉是村里最年长的老人,今年快八十了,据说年轻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之前村民猜忌柳青瓷时,也是他暗中帮着说过几句话。九叔赶紧放下朱砂笔:“快请进来!”
门帘一挑,王伯扶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进来。张老汉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手里拄着根枣木拐杖,拐杖头磨得发亮。他刚进门,目光就落在了十三手里的画魂笔上,眼睛突然亮了,快步走过去,拐杖都忘了拄:“就是这笔!老辈人说的画魂笔,果然是这个模样!”
十三赶紧把笔递过去,张老汉接过笔,指尖轻轻摩挲着笔杆上的“陈青岚赠”四个字,又闻了闻笔尖的暗红,叹了口气:“俺小时候听俺爷爷说过,画魂笔不是一支,是一对,一曰‘画魂’,一曰‘灭魂’,是上古传下来的宝贝。‘画魂笔’主封,能把活人的魂魄封进画里,也能把散魂聚起来;‘灭魂笔’主散,能打散邪煞的魂,也能护着活人的魂脉不被侵。”
“那这两支笔有啥说法不?”护生端来杯热茶递过去,好奇地问,“比如谁能用,或者用的时候有啥讲究?”
张老汉喝了口茶,缓了缓气,眼神飘向窗外的青岚山,像是在回忆老辈人的话:“讲究大着呢!这双笔认主不认人,认的是赠笔人的心意。要是赠笔的人是善念,想护着谁,那笔到了受赠人手里,就会护着受赠人,邪煞近不了身;要是赠笔的人是恶念,想害谁,那笔到了受赠人手里,就会反过来克受赠人,让他遭生魂反噬,死得凄惨。”
他把笔递给十三,指着笔尖的暗红:“你看这笔尖的颜色,是纯阳血养出来的,说明赠笔的人(陈青岚)是善念,想让受赠人用这笔护魂,不是让他用这笔害人。可要是受赠人非要用‘画魂笔’行封魂的邪术,笔就会反过来克他——笔杆会裂,他自己的魂也会被笔吸走,就像周砚那样,被反噬得只剩半条命。”
九叔突然眼睛一亮,抓起桌上的画魂笔,又拿起之前从周砚画室找到的仿品笔:“难怪周砚用仿品笔也会遭反噬!他拿到了真笔,却不知道真笔认的是陈师叔的善念,他强行用仿品学封魂术,真笔的善念就会感应到,反过来克他——这不是仿品的反噬,是真笔的警示!”
“还有更奇的呢!”张老汉又说,“俺爷爷还说,画魂双笔要是聚在一起,能引雷劫,也能灭雷劫。要是用的人是善念,双笔聚齐就能平定雷劫,保一方平安;要是用的人是恶念,双笔聚齐就会让雷劫提前开启,毁天灭地。当年青岚山也闹过一次雷劫,听说就是一位穿青布襦裙的女子,用其中一支笔平定的,现在看来,那女子就是你娘陈青岚吧?”
十三的心跳猛地一快,他想起脑海里闪过的画面,想起娘对戴面具人说的“雷魂洞的雷煞不能碰”,突然明白了:“我娘当年平定雷劫,用的就是这支‘画魂笔’!她后来赠笔给邪术师,是想让他一起护着青岚山,怕再闹雷劫,可邪术师却想用双笔引雷劫,达成自己的目的!”
“俺看八成是这样。”张老汉点点头,“老辈人说,雷劫是天地的警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碰,碰了就会遭天谴。那邪术师非要引雷劫,肯定是想借雷劫的力量做啥坏事,比如练邪功,或者复活啥不该复活的东西。”
护生突然想起什么,从药箱里拿出装阳井水的葫芦:“九叔,张老汉,咱们用阳井水浸浸这笔试试?之前周砚的画稿用阳井水浸过显字,这笔说不定也能显点啥,比如和雷劫有关的印记。”
九叔一拍大腿:“对呀!我咋没想到这个!快试试!”
护生赶紧倒了半碗阳井水在瓷碗里,十三小心翼翼地把画魂笔放进碗里——水刚没过笔杆,就见水面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笔杆上原本深黑的木质,竟慢慢浮现出暗纹!暗纹是淡金色的,像一道闪电,又像一个“雷”字,刻得极浅,若不是阳井水浸着,根本看不见。暗纹浮现的瞬间,笔杆轻轻震动了一下,碗里的阳井水竟“咕嘟咕嘟”冒起了小泡,像是被煮沸了似的。
“是‘雷’字!”虎娃指着碗里的笔杆,兴奋地喊,“俺认识这个字!九叔教过俺!这笔真的和雷劫有关!”
张老汉凑近一看,脸色变得凝重:“没错,这是雷劫的印记!说明这笔确实能引雷劫,也能灭雷劫,是平定雷劫的关键!你娘当年用这笔平定雷劫,印记就刻在了笔杆上,用阳井水一浸就显出来了。”
九叔把笔从碗里拿出来,用青布擦干,笔杆上的“雷”字暗纹慢慢淡了下去,却还是能隐约看到轮廓:“现在所有线索都串起来了。陈师叔当年离开茅山,带着这支‘画魂笔’(主护)回到青岚山,平定了一次雷劫;后来她遇到了戴面具的邪术师,可能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也可能是知道他和雷劫有关,就把笔赠给了他,想感化他,让他一起守护青岚山,对抗下一次雷劫。”
他顿了顿,看着笔杆上的裂痕,声音沉了下去:“可邪术师根本不是想护着青岚山,他从一开始就想借雷劫的力量达成自己的目的。他拿到笔后,强行用主‘护’的画魂笔行封魂术,导致笔杆开裂,自己也遭了反噬,却还是不罢休,后来找到周砚这个棋子,用仿品笔练画魂术,想凑齐十八劫魂,再用‘灭魂笔’(主封)和这支‘画魂笔’聚齐,引雷劫。”
“那他为啥不自己练画魂术,非要找周砚当棋子?”柳青瓷好奇地问,她通过魂契能感觉到十三心里的愤怒,悄悄用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传来一丝安抚的暖意。
“因为他遭了反噬,实力大减,没法自己练。”九叔解释,“强行用主‘护’的笔行封魂术,会被笔的善念克,魂脉受损,他现在的实力可能连周砚都不如,只能靠操控别人来练邪术。这也是他不敢硬抢真笔的原因——他现在碰这笔,只会被笔的善念和雷劫印记双重反噬,魂飞魄散。”
十三握紧手里的画魂笔,笔杆的暖意更浓了,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都不会让他引雷劫。我娘用这笔护着青岚山,我也要用这笔守住这里,还要查清他到底想借雷劫做啥,查清我娘现在的下落。”
张老汉看着他,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十三:“这是俺爷爷传下来的一块雷纹玉,戴在身上能挡点雷煞。你拿着,去雷魂洞的时候能有点用。俺老了,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
十三接过布包,里面是块巴掌大的玉佩,上面刻着和笔杆上一样的雷纹,摸起来温温的,带着点阳气:“谢谢张爷爷,我们一定能平安回来,不让青岚山出事。”
就在这时,护道堂的门突然被风吹开,一张淡青色的纸飘了进来,落在十三脚下。纸上没有字,只有一幅简笔画——画着两支笔,一支黑色,一支红色,交叉放在雷魂洞的洞口,旁边画着一个戴面具的人,对着洞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白突然炸起尾巴,对着门外低吼,狐火亮得刺眼。柳青瓷脸色一变,魂契传来一丝冰冷的恶意:“是邪术师的邀约!他知道我们查清了双壁的传说,在雷魂洞等着我们了!”
九叔捡起那张纸,摸了摸纸的材质——是用青岚山的雾竹纤维做的,只有雷魂洞附近才有这种竹子:“他在逼我们尽快去雷魂洞。他的实力在恢复,等他恢复了,我们更难对付。”他看向众人,眼神坚定,“抗雷符和雷雾散都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就出发,去雷魂洞,会会这个邪术师,揭开所有真相!”
十三看着纸上的简笔画,又握紧了手里的画魂笔和雷纹玉。窗外的风更大了,吹动着堂外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像是雷魂洞的召唤,又像是邪术师的冷笑。可他一点都不害怕——他有同伴的支持,有娘留下的画魂笔,有张老汉给的雷纹玉,更有守护青岚山的决心。
虎娃抱着小白,把纯阳镜牢牢绑在背上:“俺明天一定跟紧十三哥,小白的狐火能烧邪煞,俺的纯阳镜能照魂,肯定能帮上忙!”
护生把最后一瓶雷雾散放进药箱,又检查了一遍抗雷符:“我备了足够的符和药,就算遇到强雷煞也不怕。柳姑娘,你的魂脉能感应雷煞,明天就靠你引路了。”
柳青瓷点点头,眼神坚定:“放心,我的魂脉能感应到雷煞的强弱,能找到最安全的路。而且我和十三有魂契,要是遇到危险,我们能互相感应,互相帮衬。”
夜色渐深,护道堂的烛火却一直燃着。众人各自休息,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明天的雷魂洞之行。十三躺在床上,手里握着画魂笔,笔杆的暖意包裹着他的掌心,脑海里又闪过娘的背影——这一次,他清楚地看到娘转身时的笑容,带着信任,带着期待。
“娘,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十三在心里默念,慢慢闭上了眼睛。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照在他手里的画魂笔上,笔杆上的雷纹暗纹隐约闪烁,像是在回应他的承诺,也像是在为明天的大战积蓄力量。
而在青岚山深处的雷魂洞,戴面具的邪术师正站在洞口,手里握着那支暗红色的“灭魂笔”。洞里面传来“轰隆隆”的雷响,像是有千万条雷龙在里面蛰伏。他轻轻摩挲着笔杆,声音里带着复杂的情绪:“青岚,明天你的儿子就会来了,双笔聚齐,雷劫开启,你的心愿,还有我的心愿,都该实现了。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我这个‘师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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