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那句“先住下吧”,说得是有气无力,充满了被命运强暴后的无奈和认命。
他感觉自己不是来河西府当知府的,是来开收容所的,而且还是专收各种“关系户”和“烫手山芋”的VIp收容所!
三位赵家千金,加上原本就赖在这里的王瑾、赵谦两个活宝,还有神出鬼没但关键时刻总能递上“惊喜”的凌霜…季言环顾四周,只觉得这原本还算宽敞的后衙,瞬间变得拥挤不堪,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名为“麻烦”和“尴尬”的复杂气息。
“那个…霜儿姑娘。”季言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麻烦你安排一下三位…赵姑娘的住处。务必…清静、安全。”他特意强调了“清静”和“安全”,内心补充:离我的书房和卧室越远越好!他现在看到这三位自带“联姻”和“监视”双重属性的美人就头皮发麻。
凌霜面无表情地领命,对着三位赵小姐做了个“请”的手势。赵清婉温婉地行礼告退,赵清灵则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季言的书房,才跟着姐姐离开,最小的赵清漪依旧低着头,脚步匆匆,仿佛受惊的小鹿。
三人一走,书房里只剩下季言、王瑾、赵谦,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诡异沉默。
季言目光幽幽地转向王瑾和赵谦。
两人被他看得浑身发毛,王瑾赶紧举手发誓:“大哥!我们真的不知情啊!要是知道表妹她们…我们打死也不敢应下来啊!”
赵谦也猛点头:“就是就是!谁知道叔父玩这么大!”
季言叹了口气,摆摆手:“行了,这事不怪你们。”要怪就怪那两位不按常理出牌的老登。
“那…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王瑾小心翼翼地问,“赵同知那边…还继续钓吗?”
“钓!为什么不钓!”季言一拍桌子,强行打起精神,“虱子还没抓完,大王八还没露头,岂能因这点…这点‘意外’就半途而废!”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三位赵小姐带来的冲击压下去,重新将注意力拉回反腐大业上。
“你们俩,继续扮演好你们的纨绔角色,该收的礼照收,该喝的酒照喝,但嘴巴给我把严实点!尤其是关于三位赵小姐的身份,一个字都不准泄露!谁敢说漏嘴,我就把他扔到河西最穷的山沟里去扶贫!”
“是是是!大哥放心!我们嘴最严了!”王瑾和赵谦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打发走这两个活宝,季言靠在椅背上,感觉身心俱疲。
“霜儿姑娘。”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唤了一声。
黑影一闪,凌霜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
“萧相和赵郡守…到底什么意思?”季言看着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恼火,“给我塞三个大活人过来,总得有个说法吧?真就只是‘内助’?骗鬼呢!”
凌霜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才用她那毫无波澜的声线回答:“萧相之意赵大小姐精于六艺、赵二小姐精通医术、赵三小姐精通厨艺后,置于大人身边,对大人定有助益。至于赵郡守…其意自明,无非是想借大人之势,稳固家族。”
她说得条理清晰,冷静客观,仿佛在分析一盘棋局。
季言听得嘴角直抽抽。
“精于六艺?精通医术?精通厨艺?”他掰着手指头数着,“好家伙!这是给我送来了一个“行政秘书+贴身医护+生活助理”组合大礼包是吧?!这配置目的性太强了啊喂,郡守大人,你这是为了抱大腿,全家总动员的节奏啊!”
不得不佩服,赵德昌这家伙在培养女儿上,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萧相啊萧相,您老人家考虑得可真‘周到’啊!是怕我在这河西府累不死是吧?既要反腐打黑,还要应付官场倾轧,现在还得抽空处理这莫名其妙的‘后宅’关系?!有句老话叫做‘三个女人一台戏’,您知道不?更何况现在不是三个,是四个,您老真不怕我这后宅被掀了?”
他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稳步上升。
“霜儿姑娘,”他有气无力地问,“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凌霜没有否认,只是淡淡道:“义父答应赵郡守时,明确她们三人不得做有损季公子计划之事,而且需要合适的时机才能出现,义父还说,处理好后宅关系,也是一个男人该做的必修课……”
“必修课…呵呵,必修课…”季言干笑两声,“这必修课还真是别出心裁,令人印象深刻啊!”
他现在严重怀疑,萧则诚和赵德昌这两个老家伙,是不是私下里嗑着瓜子,一边下棋一边拿他寻开心:“老赵啊,你说我们把你家仨闺女打包塞给那小子,他会是个什么表情?”“嘿嘿,萧相,那肯定精彩极了!说不定直接吓晕过去!”“赌不赌?”“赌!”
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季言感觉自己更心塞了。
然而,吐槽归吐槽,恼火归恼火,人已经送来了,而且是通过这种“合理”的渠道,他总不能真把人退回去。那等于直接打赵郡守和萧相的脸,还会让王瑾、赵谦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个屁啊!”季言揉着眉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这三位大小姐真是来‘帮忙’的,而不是来添乱的。”
接下来的几天,河西府后衙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
季言努力装作无事发生,依旧每天升堂理事,暗中收集赵文明等人的罪证。王瑾和赵谦则继续在外“花天酒地”,扮演合格的纨绔,只是每次回来看到三位表妹,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而三位赵家小姐,也果然如凌霜所说,并非只是花瓶。
赵清婉主动接过了后衙的一部分庶务管理,将生活起居安排得井井有条,连厨房的采买开支都理得清清楚楚,让季言省了不少心。
赵清灵则对季言书架上那些杂书和舆图产生了浓厚兴趣,似乎在来之前也做了不少功课,偶尔还能就河西府的某些风土人情提出一些独特的见解,虽然带着几分天真,但思路确实敏捷。
赵清漪话最少,但心细腻,总是能够在恰当的时机出现在适当的地方,给季言递笔、研墨,又或在季言废寝忘食时,送来一盏提神的参茶或者热腾腾的吃食…愣是让季言在粘了凌霜这尊大佛之后,又多了一尊菩萨,也没有任何不自在的感觉。
平心而论,有她们在,后衙的生活质量确实提升了不少。但季言心里的那根弦始终绷着。
毕竟四大绝色天天围着自己转,季言真的担心自己会道心不稳,哪天就遂了两位老登的意。
虽然有点对不起赵大小姐,但他每次看到赵清婉温婉的笑容,都会下意识地联想到赵郡守那张谄媚的老脸;看到赵清灵灵动的眼神,就仿佛能看到她背后萧相那高深莫测的笑容;看到赵清漪羞涩的模样,则忍不住担心这小姑娘是不是被自己亲爹给卖了还帮着数钱…
这种分裂感让他无比煎熬。
更让他头大的是,这三位小姐的存在,似乎给了赵文明等人错误的信号。
这几天,赵文明旁敲侧击地问了几次“那三位姑娘伺候得可还周到?”,语气中的暧昧和试探几乎不加掩饰。其他前来“拜会”的官员,眼神也时不时往内宅瞟,显然都认为季言这个年轻的知府已经“笑纳”了这份大礼,彻底成了“自己人”。
“我特么…”季言每次都得强忍着掀桌子的冲动,脸上还得挤出“你懂的”的暧昧笑容应付过去,内心早已血流成河,“老子的一世清名啊!还没开始反腐呢,先把自己‘腐化’了的人设给立起来了!这找谁说理去!”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戴着沉重面具的演员,在台上卖力演出,让赵文明这些台下观众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断叫好打赏,而他自己却恶心得想吐。
这天夜里,季言再次对着河西府的舆图和一堆密信发呆,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坑爹依旧。
凌霜悄无声息地出现,递上一杯热茶:“清漪送来的,说太晚了,不打扰你。”
季言接过,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霜儿姑娘,下次萧相再有什么‘惊喜’安排,能不能提前透个风?让我有点心理准备?我这小心脏,经不起这么反复折腾。”
凌霜看了他一眼,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语气似乎比往常都要柔和不少:“大人处变不惊,并未被赵文明抓到把柄。”
季言闻言,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他放下茶杯,指着自己的黑眼圈,语气悲愤:“处变不惊?凌姑娘你看看我这眼袋!再这么‘惊喜’几次,我怕是等不到收拾赵文明,自己就先‘惊’过去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自嘲:“我现在总算明白,什么叫‘最难消受美人恩’了。这恩情,还是三位…无福消受,无福消受啊!”这么多天下来,季言还是无法适应身边一下子多了这么绝色,毕竟他前世是个快三十的老光棍,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
凌霜沉默片刻,难得地多说了一句:“义父他…并无恶意。”
“我知道。”季言揉了揉脸,努力振作,“就是这感觉太别扭了…算了,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美人来了…就当菩萨供着吧!至少目前来看,她们确实帮了不少忙,没给我添乱。”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桌上的舆图和密信,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赵文明以为送了我三个‘自己人’,就能高枕无忧了?哼,他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送来的‘糖衣炮弹’会是我这边的‘自己人’。”
“他想用美色麻痹我,腐蚀我,把我拉进他们的泥潭。那我就将计就计,让他以为我已经沉醉温柔乡,放松警惕。”
季言的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之前的郁闷和无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棋手面对复杂棋局时的专注与兴奋。
“他越觉得我‘上道’,露出的破绽就会越多。再过几天,王瑾和赵谦那边,钓到的鱼也该收网几条了…是时候给这位赵同知,送上一份‘惊喜’了。”
他看向凌霜,眼神坚定:“霜儿姑娘,通知老钱,可以开始下一步了。先把那几个跳得最欢、证据确凿的小虾米拿下,敲山震虎!”
“是。”凌霜领命,身影再次融入阴影。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烛火摇曳。窗外,月色朦胧,后院依稀传来赵清漪轻声吩咐下人准备明早早膳的声音,以及赵清灵似乎在询问赵清婉关于某本杂记内容的低语。
他深吸一口气,将杯中已经微凉的参茶一饮而尽,仿佛饮下的不是茶,而是决心。
“管他美人计,还是老狐狸的算计…”他深吸一口气,“我自一力破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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