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彻底笼罩了碎石岭，只留下天边一丝冰冷的深蓝。
岭下，南方军第7团一营b连，配属着一个坦克排（四辆m1A1），已经完成了进攻准备。
由于碎石岭崎岖的地形，重型装备无法大规模展开，团长判断，一个得到坦克加强的机械化步兵连，足以肃清高地上的守军。在他们看来，这更像是一次展示性的武力清扫。
b连连长通过车载无线电下达了指令：“步兵下车，伴随坦克前进。A排（步兵）左翼，b排右翼，c排和坦克排中路突击。注意利用地形，步坦协同。各‘布莱德雷’提供火力压制，优先敲掉敌人的火力点。”
命令清晰，符合科伦操典。m2A2步战车上的25mm“大毒蛇”链炮开始对着岭上可疑的岩石和灌木丛进行试探性点射，曳光弹划破黑暗，打在岩石上迸溅出火星。
四辆m1A1坦克则利用其强大的越野能力，开始沿着相对平缓的坡道向上缓慢推进，120mm滑膛炮的炮塔缓缓转动，搜索着目标。
步兵们以散兵线跟在坦克后面，或者依托“布莱德雷”的车身，小心翼翼地向上移动。
他们的战术动作确实比之前的南方军规范许多，显示出一定的训练水准。
岭上，九连阵地在短暂的寂静后，迎来了第一波考验。
“稳住！放近了打！”九连长趴在岩石后面，压低声音通过电话通知各排。
他知道己方装备劣势，btR-82A的30mm炮在正面根本无法对抗m1A1的厚重装甲，甚至对m2A2的正面也效果有限。他们必须依靠地形、工事和反坦克武器。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来自岭上隐蔽良好的狙击手。一名躲在m2A2车体侧后方的南方军步兵应声倒地。
这像是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哒哒哒哒——！”
岭上数个机枪火力点同时开火，pKp通用机枪的弹雨泼洒向正在爬坡的南方军步兵，迫使他们纷纷寻找掩体，进攻节奏为之一滞。
“轰！”
一辆m1A1的120mm主炮猛地一震，一枚高爆榴弹准确地命中了一个刚刚暴露的机枪工事，碎石和硝烟腾起，机枪声戛然而止。
“反坦克小组！动作快！”九连长大吼。
几名扛着RpG-29的士兵从反斜面的掩体后跃出，利用岩石的掩护，迅速接近到射击位置。
RpG-29发射的105mm串联战斗部火箭弹，是少数能对m1A1构成威胁的便携式武器。
“咻——轰！”
一枚火箭弹拖着尾焰扑向一辆m1A1的侧后方，但坦克反应迅速，加速前冲并释放烟雾，火箭弹打在坦克后部的储物篮上爆炸，未能造成致命损伤。
“反坦克火力！11点方向，岩石后面！”m2A2的车长发现了反坦克小组的位置，炮塔迅速转动，“大毒蛇”链炮和并列机枪同时开火，密集的弹雨将那片区域完全覆盖，一名射手来不及撤退，当场阵亡。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第7团b连凭借装备优势，特别是m1A1坦克的强悍火力和防护，以及m2A2的精准压制，逐步蚕食着九连的阵地。
九连士兵虽然英勇，利用地形节节抵抗，但装备的差距在正面交锋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btR-82A试图用30mm炮骚扰，但很快就被m1A1的辅助武器或m2A2的链炮压制回去，甚至有一辆btR-82A被m1A1的120mm榴弹直接命中，化作一团火球。
埃尔米拉矿区指挥部
前线的战况通过时断时续的有线电话传回，气氛凝重。
“九连报告，敌军攻势很猛，m1坦克很难对付，我们的反坦克武器效果不佳！已经丢失前沿两道堑壕！”通讯兵的声音带着焦急。
“妈的，这帮家伙确实比之前的硬茬子！”毛里斯一拳砸在桌子上。
雷诺伊尔眉头紧锁，盯着地图上碎石岭的位置。
“第四装甲旅能支援吗？”
阿贾克斯冷静地摇头：“地形限制，我们的坦克集群上不去，只能以小单位投入，很容易在狭窄通道上被对方优势兵力伏击。而且，夜间复杂地形机动，风险太大。”
众人陷入沉默。碎石岭的地形就像一把双刃剑，既限制了敌人，也限制了自己的增援。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这个重要的前沿支撑点丢失？
就在这焦灼的时刻，指挥部厚重的隔离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影，杵着一根拐杖，有些踉跄却又异常坚定地站在了门口。
所有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门口。
是麦威尔。
他脸色依旧苍白，身形消瘦，依靠拐杖支撑着身体，那条受伤的腿显然无法受力。但不同于往日病房里的空洞与死寂，此刻他的眼神锐利如刀，虽然深处仍能看到一丝疲惫与挣扎的痕迹，却重新燃起了众人熟悉的那种冷静与决断的光芒。
他的目光扫过指挥部内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雷诺伊尔脸上。
“碎石岭……不能丢。”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晰。
“麦威尔？你……你怎么……”雷诺伊尔又惊又喜，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伊万和玛利亚并没有跟来，显然他是自己坚持要过来的。
麦威尔没有解释自己是如何挣扎着离开病床，如何凭着残存的记忆和意志找到这里。他挪动拐杖，一步步走向巨大的作战地图，每一步都显得艰难，但步伐却异常稳定。
他指着碎石岭及周边区域，语速不快，却条理分明，仿佛那些战术构思一直深埋在他脑海深处，从未丢失。
“地形限制，装甲主力上不去，添油战术是送死。”他首先肯定了阿贾克斯的判断，然后话锋一转，“但是，他们上不来，我们也上不去，这不代表我们没办法。”
他的手指点向碎石岭侧后方的几个山谷出口。“七团的主力在五公里外，他们需要保持安全距离，但也意味着反应需要时间。b连在岭上进攻，看似凶猛，实则孤立。”
“命令，”麦威尔的声音带着久违的、属于指挥官的权威，“第四装甲旅，抽调一个坦克排（四辆t-80bVm），配属一个机械化步兵排，由近卫营一个精锐步兵排伴随，不从正面，绕行至河谷。”
他指向地图上一条隐蔽的、布满灌木的干涸河床。
“河谷出口在这里，正好在七团主力与碎石岭之间。他们的任务不是去岭上支援，而是在谷口建立阻击阵地，做出切断b连退路、并威胁其团主力的姿态。”
他看向炮兵指挥员，“所有炮兵，集中火力，不要覆盖岭上敌我交错区域，那样会误伤。集中轰击b连在岭下的集结区域、以及其与团主力之间的交通线。打掉他们的补给车、指挥车，制造混乱，延缓其团主力的增援速度。”
最后，他看向狙子和万佰，“强侦连，派出数个狙击小组，携带反器材步枪和通讯设备，渗透至碎石岭侧翼。他们的任务不是杀伤普通步兵，而是专打m2A2的观瞄设备、通讯天线，以及下车步兵的军官和无线电员。瘫痪他们的指挥和感知。”
他一口气说完这套组合拳，微微喘息，但眼神依旧明亮。
这套战术，避开了与对方重型装备在不利地形下的正面硬碰，转而利用机动、炮火和精准狙击，攻击其软肋和连接部，迫使对方陷入被动。
指挥部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麦威尔这突如其来的、清晰高效的指挥镇住了。这哪里像是一个重度抑郁、记忆缺失的病人？
雷诺伊尔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重重地点头，眼中充满了激动和信任：“就按麦威尔说的办！立刻执行！”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一支由t-80bVm和bmp-3组成的精悍分队，如同暗夜中的匕首，悄无声息地驶向河谷。
后方的d-30火炮调整了诸元，发出了针对新目标的怒吼。数支幽灵般的狙击小组，消失在矿区复杂的巷道中，向着鹰嘴岩方向潜行。
麦威尔支撑着拐杖，目光依旧紧盯着地图上的碎石岭，仿佛能穿透岩层，看到那正在发生的激烈战斗。他的回归，如同在僵持的天平上，投下了一颗决定性的砝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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